而他则是一心想从皓雪宫出去外面闯闯,初中的时候没少看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胸腔里一片豪情奈何时间不对无处挥洒,现在简直天时地利,若不遵从一下自己的一颗武侠心,实在对不起年少的梦想。
他要当的绝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肝胆豪情的大侠;他要当就当第一大魔头,皓雪宫算什么?若有机会,他倒想建一个武林魔教,就是小说里那种总是有奇奇怪怪的人做左护法,右护法,还有什么什么分舵舵主,什么什么副帮主。比起那些所谓的正义门派,他们顶着魔教名头,却更像正义人士——这种感觉实在太爽了。
于是笑得更加阴险,一双眼紧紧盯着男人,“两条路,活下去或者生不如死。”
男人嘴角动了动,目光落向樊雪寒背后的人。庄夙颜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到现在才终于开口,“你要说的,其实我们已经猜到七八分了。不过跟你确认一下而已,为了剩下的两三分生不如死,不觉得冤枉吗?”
男人眯眼,哼一声,“不用这样唬我,我又不是三岁孩子。”
庄夙颜慢条斯理道:“那些钱都是从万象国运出来的。”
男人一愣。
“早听说太子和七星刀有合作,想必是和万象里的内贼串通好了,让对方送钱去太子那处,这么多金子,足够保证边关的粮草了,说不定还能再添置许多新的战衣和兵器。太子想速战速决,一方面在轩辕王面前立下功劳,稳固太子之位;一方面从内里瓦解万象,抓住万象王的把柄和弱点。可怜万象王新上任不久就遇人不淑,被挖了墙角都还不知道。”
男人听得一愣一愣,狐疑,“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事情普通人不可能知道啊,若是普通人都知道了,怎么可能万象王还不知道!
庄夙颜道:“我们知道的远比你知道的多,怎么样,这样也还是不说吗?那我就成全你做个英雄汉子,一刀结果了你。”
“……”男人犹豫了。七星刀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地方,何况大部分的事这些人都知道了,自己说与不说,其实没什么差别。若是为了这个去死,实在不值得。
“好,我说。”男人考虑半响,点头,“不过我也不去皓雪宫,看你们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人,答应我说完就放我走。”
“行。”庄夙颜点头,“一言为定。”
男人便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黑寡妇是你们七星刀的人,既然七星刀帮着太子,她为何杀了中间人?”
这一点,王师一直没想明白。
“这还不简单?”男人道:“黑寡妇已经叛逃了,不再是七星刀的人。而且七星刀的人也一直在追杀她。”
“叛逃?”王师愣了愣,他还当真没想过这一点,“为什么?”
“原因不清楚,只听说是为了一个男人。可能是她的情人。”
樊雪寒一挑眉,“原来传闻里冷眼冷心,最恶毒的黑寡妇,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王师又问:“万象里和太子联合的内贼是谁?”
“……说了也无妨。”男人道:“他乃是万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文丞相。”
“丞相?”樊雪寒大吃一惊,“他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还想要什么?”
“不清楚。”男人摇头,“也许是造反?”
“不可能。”王师眯眼,“他若要造反,在新王上任前就该出手。等到现在岂不是晚了?不仅晚了,还要赔出那么多钱去给一个敌国,这里头的道理根本说不通。”
“是啊。”樊雪寒也点头,“这根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除非他疯了。”
男人一耸肩,“其他的,我不清楚。”
王师想了想,“太子给你们的命令是什么?”
“你不都知道了。”男人看他,“每个月定时去拿钱。”
“为什么选这家人?”
“不知道。”男人摇头,“这都是一开始定好的,我们只需要服从命令。”
王师揉了揉眉心,飞快地在心里理出个头绪,随即道:“若我们放了你,你能给七星刀放出个消息去吗?”
“做什么?”男人皱眉,“我以后就是个死人,不存在七星刀了,我这么做岂不是暴露我自己?”
“不,你留在刚才的巷子里。”王师想了想,露出个浅浅的笑意,“让他们以为你是临死前留下的就行了。”
男人皱眉,“这是放我走的条件?”
“是。”
“……”
“不仅放你走,再送你一些盘缠和一匹好马。”
男人咬牙,“行,你要留什么?”
等男人离开客栈,邢帆立刻跟了上去。樊雪寒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觉得饿了,叫来小二要了碗牛肉面吃。
他看庄夙颜皱着眉头看着胡小海的睡脸,道:“别担心啦,等这热发完就好了。”
“他身上还有些烧伤。”
樊雪寒摸了摸怀里,“没带烧伤的药,没关系,明天随便去哪家医馆买点。”
“会不会留疤?”
“……”樊雪寒乐了,“留疤又怎么了?男人就是要有几条疤才帅气。我大哥又不是扭捏的人,没死就谢天谢地,怕什么疤?”
庄夙颜转头看他,“宫主这几声大哥叫得真顺口。”
樊雪寒不理他探究的目光,继续吃面,“那是,老子说一不二,说了是大哥,一辈子都是我大哥。”
庄夙颜被他这句话弄的心里震了震。他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心口,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诶。”樊雪寒吃完面,抹了嘴看他,“你让那人留个‘文’字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挑拨离间。”庄夙颜道:“对付这些人,他们心眼多,就让他们慢慢琢磨去。再亲的兄弟还有嫌隙的时候,更莫说两个陌生人,还不是一国的。”
樊雪寒眯起眼,“一肚子坏水儿。”
王师被他的语气用词噎了一下,“这些事放下先不提,我们应该想办法如何才能见到万象王。”
“王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樊雪寒道:“不过被自己人挖墙脚的王,我还真想见见,长得一定很蠢。”
王师无语看他,“这和长相有关系?”
宫主一本正经,“俗话说,相由心生。”
“……”
翌日,做了一晚上恶梦的胡小海终于醒了。
他睁眼的一瞬间,就觉得口干舌燥,浑身没力,背后还隐隐作痛。
盯着床顶半响,他才终于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照现在看来,反正自己没死,不幸中的万幸吗……
窗外的光线似乎被遮挡住了,胡小海感觉身侧好像有东西。慢条斯理转了转脖子,才发现床边竟然靠着个人。
王师靠着床边睡了一晚,此时低着头,一手还握着胡小海的手,他身上的衣服都没换,摘了法冠,黑发从肩头流泻而下,眉眼里带了淡淡的疲倦。
大概有什么心事,睡着了也皱着眉,嘴角下抿着,整个脖子和肩膀看起来都有些僵硬的感觉。
胡小海有些愣,看了他半天,才响起要叫醒他。
“王……”一开口,声音沙哑的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就是这么一点微小的动静,王师立刻醒了。
他双眼里都是血丝,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没能休息好,此时看到他醒了,神情松下来,“有哪里不舒服吗?”
“……水。”胡小海困难道。
王师立刻给他端来水,又将他扶起来,几乎是半搂在怀里,还要小心不碰到他背上的伤口。
胡小海直喝了五大杯下去,这才缓了口气。声音依然有点哑,却莫名多了几分性感的磁性。
“我们在哪儿?”
“客栈。”王师简单说了一下经过,又道:“以后这些事还是让邢帆去做吧。”
原本就打算让邢帆去放火的,少主却兴高采烈,兴致勃勃,亢奋不已地非要自己去。
王师昨晚已经反省了自己无数次,决定以后凡事有危险的事,哪怕只有一根头发丝细的风险,他也不会再让少主去冒险。
胡小海自知理亏,叹口气,“看来没有做纵火犯的潜质,我还是适合当一个好人。”
然后特别志气地挺了挺胸。
王师:“……”
王师哭笑不得,将他小心扶回床里,“我去给你叫早饭。”
“要蟹黄包子,韭菜炒蛋,清炒虾仁,竹笋烧鸡崽儿和皮蛋瘦肉粥。”
王师看他,“大清早的不能吃太油腻。”
“哪里油?明明就很清淡!”少主不乐意,“我饿了一整个晚上!”
他现在可以吃下一头牛!
有食欲总是好事。王师虽说不太情愿,还是奉命去吩咐厨房了。
樊雪寒则自己吃了早饭就去找医馆买药,邢帆出门打听消息。
胡小海觉得自己很饿,但其实一笼包子加一碗粥下去之后,他几乎已经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