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中重重撞到床边,他这才回神来,定睛一看是小儿子,怔了半响,火气陡地上来,他教训了二十年的小儿子居然敢这样对自己?嘴里烟头“呸!”一吐,张嘴就骂起来:“娘的,你个忘恩负义的小崽子,怎么着,被人捅了屁股胆儿倒大起来了啦?我呸!老子我白养活你二十年,你倒敢打起老子来了,你真当你成了那些个男人的活宝贝吗,贱货!”
说着,他蛮横地冲上来,抬手就要打顾适,顾适一闪,牢牢抓住他手腕,气愤地道:“我已经警告过你,顾之中,你敢动我妈一根毫毛,我绝不饶你!”
接着一个使劲,顾之中被他狠狠摁倒在地,顾适狠着心扇了他几耳光,“这是替我妈还你的,这二十年来,你打了我妈多少次,今天我们母子两个跟你彻底断了,我现在就带我妈走,顾之中,你以后就当没我们母子几个。”
顾之中捂着脸歪倒在一边,瞪着两只眼,指着他结结巴巴道:“你,你这小崽子,我就知道你不是我亲儿子,哪有亲儿子动手打老子的,你他妈的就是外边的贱种!”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回过神来又急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们母子几个?什么意思,小枫可是我亲儿子,你两个贱东西要走就走,小枫得留下,我是他亲爸!”
顾适冷笑,“你这会就承认自己是他亲爸了?那之前呢,我哥他生病时你怎么就不说自己是他亲爸?有亲爸把儿子医药费给赌光的吗?有亲爸在儿子做手术时玩失踪的吗?顾之中,二十年来,你对这个家是什么态度你自己清楚!”
“娘的小混蛋,你小子想干什么?!”顾之中急红了眼,爬起来抓着顾适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他妈的你想走就走,别把你哥给一块拐了,他是我亲儿子,你两个贱货都他妈的滚蛋!”
顾适正欲开口反驳时,母亲颤颤地站起来,扶着旧桌柜,眼里全是悲切,她咬着发白的唇,许久,才哀声问道:“之中,你凭什么说小适不是你儿子,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他妈的当年出去打工一年,托着大肚子回来!”顾之中恶狠狠地指着她骂:“这些年为了这个见不得人的小崽子,我他妈受的气还不够啊,你自己说说,你凭啥大着肚子回来,啊?别说是我的,我那时根本没碰你!”
“你,你不能这样,之中,你就因为这个不认自己的儿子,二十年来你处处为难我们母子,难道你就不能听我好好说说吗?”顾妈说到痛处,泪如雨下,整个人瑟缩着,垂下头隐忍着悲泣,顾适看在眼里胸口窒痛的慌,他不想再听这些陈年旧事,他现在只想带着母亲离开这个家,走的远远的,到一个没有恨没有仇怨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妈,别说了,我们走。”顾适手背抹了抹眼睛,搀着母亲准备离开,顾之中慌了,忙歪歪地挡在门前,呵道:“你们真想走?我他妈养了你小子二十年,你这样就想走?!娘的!你还有良心不!还有,你哥呢,他人在哪?你们会带他走吗?”
顾适冷冷地看着他,“我肯定会带他走,顾之中,你认为你能照顾得了我哥吗?一个拿着儿子手术营养费去赌博的男人有资格配做人父亲吗?”
顾之中愣怔住,好半天才抬起手指着他,嗑嗑碰碰地道:“你,你这臭小子,我那还不是为了多赌些钱给他日后留着吗?你凭啥这样说我,我说什么也是养了你二十年的老子!”
顾适冷哼,扭过脸对母亲道:“我们走!”
“等等!”顾之中又张手拦在门口,顾适冷冷地道:“走开!”
“你…….”他气的抖着手指着顾适,嘴上话也说不利索了,“好……好…….好样的,我早料着有今天,那个…….臭小子,你不能就这样走,我好歹也养了你二十年,别的不说,就是帮人养条狗也得给点劳苦费吧。”说到这,顾之中舔了舔唇,混浊眼眸中闪烁出惯有的贪婪。
顾适冷沉地盯着他,等着这个男人提最后的条件,无论是什么,他都必须带走母亲。
门外幽暗的光线投射在他脸上,扭扭曲曲,更显得面目可憎,顿了一会后,他又恢复了以往蛮横的恶相,仰着头道:“臭小子,怎么着你也得给我点钱才能走出这门。”
顾妈听了气得胸口窒急,她又气又急地指着他道:“你还有脸向小适要钱?小枫的营养费早就被你败光了,你还嫌不够?”
“呸,你个臭婆娘还好说,要不是你把藏在你那死鬼哥那,我哪用得着动用家里的老本,喂,臭小子,你真想带走你妈,就得拿钱来,说什么我也养了你二十年,你小子不能忘恩负义!”
顾适冷漠地问:“你想要多少?”
“不多,起码这个数才对得起我。”顾之中见他松口,便竖起两根指头晃了晃,顾适微眯起眼,“二十万?”
顾之中咽了咽喉咙,发出声低哑难听的讽笑,“小子,你现在身价不菲了,你当我不知道,你傍上了一个有钱又有财的金主,二十万对你来说算什么,我要的可不是二十万,是二百万!”
顾妈霎时惊得睁大双眼,“你疯了吗?顾之中!你这个疯子!赌鬼!小适你不要理他,他就是个疯子,我们快走,不要理他。”
顾适定定地立在原地,冷冷地望着眼前这个养了自己二十年的父亲,唇角勾起抹至冷的笑,“二百万,你能让哥哥也给我带走吗?”
“那个,当然能,只要你出得起这钱,我就当你们母子仨个从没认识过,怎么样?”他闪烁着贪婪的眼眸,嘴角挂着渴望的讪笑,两只手还不忘拦着门口。
顾适缓缓移开目光,环顾了一圈老旧的房子,疏落的旧式家居,散乱的碎纸和一地的狼籍,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家,没有一丝可留恋的地方,原来,抛弃这一切只需要两百万,只要有钱就能解除所有束缚,再也不必有回头之日。
☆、39·心心念念
顾适缓缓移开目光,环顾了一圈老旧的房子,疏落的旧式家居,散乱的碎纸和一地的狼籍,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家,没有一丝可留恋的地方,原来,抛弃这一切只需要两百万,只要有钱就能解除所有束缚,再也不必有回头之日。
他转过头,讽笑着反问顾之中:“你觉得,我有这么多钱给你吗?”
顾之中被他一问怔呆,“什么?你没有,你找金主要啊,上回在医院里不是有个男人帮了你吗?就找那个人要啊!”说着,还不无讽刺地道:“你那屁股也不是白捅的对吧,嗯?”
“顾之中,你还是不是人!”顾妈忍无可忍地怒斥道。
顾适闭上眼,咬紧嘴唇不发一言,过了好半天,才缓慢又坚定地道:“我没有,一分都没有!”
“你……你这臭小子…….”顾之中正要往下骂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一个沉着温润的声音,“两百万是么?我替他出了。”
顾适一惊,陈行深什么时候站在门外了?他刚想阻止时,门已从外边拉开,夜风夹着细雪团团飞舞着卷进房里,迎着皎皎雪光,陈行深高大稳重的身影出现门前,许是站了有好一会,他的米色大衣上全积着层薄薄细雪,发上,双鬓,粘染着雪沫。
唯有一对坚韧深情的眸光定定地望着顾适,情深如雪,光华灼人。
“就是两百万是吗,行了,明天带着这个去浩海集团财务部去领钱。”陈行深从大衣内袋里掏出一张卡,目不斜视地扔给顾之中,而后拉起顾适的手,道:“我们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顾适犹豫地问他:“这不好吧,不需要给他这笔钱,我……”
“不用说了。”陈行深轻轻以指封他唇瓣,顾适这才发现他嘴唇已经冻的青紫,顿时止言,想必是自己久没有出来,让陈行深担心了,但又不好冒然进门,只能静静地站在门外等着他,当听到顾之中威胁的话时,才忍不住硬声插/进话来。
他只觉得心口苦涩涩地,又是一笔,欠这男人的债让他怎么还?
陈行深拉着他们上了车,顾枫披着大衣从车里探出头来,他刚刚做完手术,一张俊脸白如糖霜,看了眼房子里,轻声问道:“爸呢?他真的肯放我们走?”
顾适伸手给他拉紧了大衣扣子,回他个安慰的笑,“别管他了,那个男人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同意,我们走吧。”
雪夜里,黑色奥迪车穿过窄小破旧的街道,一路的颠簸,顾适扶着母亲,朦胧夜色中忍不住撇头张望旧屋,也不知道拿了钱的顾之中怎么样了,旧屋仍是墨黑一片,或许正在乐不可支地发着赌财梦吧。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顾适蓦地抬眼望去,只见老街巷口前竟站着十多个衣着不善的男人,手里都拿着棍棒。为首的一个男人身旁站着的竟是表妹兰珠,她勾起红唇,一付得意的冷笑。
陈行深有些愕然,他正想打开车门,顾适忙叫住他,“不要下去!他们是来找我的!”
话才落下,只见兰珠偏仰着头,对旁边的男人说了些什么,那男人阴鸷的笑了笑,挥手做了个手势,一群男人大摇大摆地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