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族里布置得如何了?”
“亦将要完成。届时事发便会带人反叛而出。”
“好。去吧。”
“是。还请主子务必顾好自己身体。禁制一事不必过忧,想来那燕前辈定会帮助主子。”宽慰道。
“去吧。”
人影驭剑而去。
一桌两人。酒杯相对。
“多年未见,亦不知世侄如何模样了。”
燕长寂摸了摸脸上,“确是。你我虽见,却见不的面容。亦不知世叔如何模样了。”
一笑,“已是老了。世侄这些年可还过得好?”
“好。寻回了儿子,前几日还收了徒弟。”燕长寂印了杯中酒,道,“‘醉红颜’?”
“确是。世侄识酒功夫还如往昔。”
“世叔还如往昔喜好‘醉红颜’。”眼神落在那假面皮上。却似在回忆以往。
“喜好难以更改,尤其是当人上了年纪以后。”垂眸瞧那杯中酒,笑容稍淡。
“世叔还正盛年,何谈上了年纪?”眼神一闪,亦垂了眸,轻声回道。
只一笑而过,却道,“你与他……终究是再未见了?”句虽疑问,又似肯定。却是飘飘浮浮,轻了。
燕长寂抬眸,那眸中有东西沉沉起起,终究道,“再见无益。”不过徒增苦痛罢了。
唇角牵起,却不似笑。那苦意思是刺入了笑中,不得离,“是我之错……若非我……”字句里有不明显地颤动,却终究是无以为继。
燕长寂似是想笑,却又无法,“此时无可论断孰是孰非。若论错处,我又何尝未有?这么些年了,我心里早没有怨了。便是想怨也不知该怨谁了。”仰头一饮而尽。
半晌。低声念道,“即便无怨,总归是苦。”不知是说与燕长寂听,还是说与自己听。
不远处。
一男子斜倚栏杆,时而向那处瞧上两眼。另一男子不言不动,亦不看。
“师兄,你跟师傅这许多年,想来也该知当年之事?”
“好奇心莫重。不该知晓的,便一点也不知才好。又何况,即便我知,亦不尽全。”
“师父……可是心系那燕长寂啊?”
男子微转头,罩纱轻轻晃动。“你倒是眼力聪敏。”
“非我眼力聪敏,而是心。”男子邪肆一笑,不复方才模样。
“你今次寻我来……可是遇上难处了?”
“事关我儿子与徒弟。他们二人身上具备落了禁制,想你帮着解开。”
“你儿子身上的禁制……我解不了。那禁制是他落下的,我无法可解。”
手指微微一颤,“这许多年来,还是无法?”
“无法。我并非未有钻研此事,却终究徒劳无功。那个禁制,或许终究只有那二人可解了。”叹了一口气,又是一口饮尽。
当真如此……自己如何还能去见那二人?如何还愿去见?一个是儿子的生母。自己欠了她,他却也毁了那许多。一个是……今生再不愿见之人。
只是,若不去寻,儿子又该如何?
“族长,燕长寂是‘容器’一事,是否该好好利用?”
“自然。他即那般难得的出了手,老夫岂能辜负?再者,他胆敢挑战老夫的权威,老夫也该让他瞧瞧……在芜沉谁才是天下第一!”
“是,弟子明白。必将此事好好泄露一番。待得世人知有这般存在,怎么会不想着痛下杀手?即便不杀,亦会想擒之为己所用。届时族长便可大大痛快一场!”
抚须大笑,“说得好!狂妄小儿合该坠落泥尘之中!”“族长英明。”
“勒曲,你果真是老夫的得力之人,不枉费老夫这般教导!”
“谢族长赞赏!勒曲定当竭力为族长做事,肝脑涂地!”
门被推开,“徒儿。”燕长寂踏入室中,虽面色无异,脚步却有些飘忽。周身萦绕淡淡酒味,却不刺鼻。
楼向看着燕长寂不语,瞪着他开口。
“我将人领来了。让他进来看看?”
楼向眼眸一亮,点点头道,“好。”
“进来吧。”燕长寂朝门外唤道。
男子听的唤声便入了里去,瞧了楼向一眼,“你眼光倒是好。”
燕长寂点点头,“确是,他姓楼。”
男子面色微微一动,“无怪乎了。你一直未曾收徒,这一收便收了个这般好的。”说着便至了楼想跟前。
燕长寂道,“徒儿,这是穆景。”
楼向却是挣扎着站起身,“见过穆前辈。”
穆景见了道,“坐下吧。不过是一遁世之人。无需见礼。”
燕长寂却是不满了,“徒儿真真偏心。见着我也没这个这般的。”
“得了,这还有得计较?”笑着摇摇头,语中满是无奈。却又是纵容。转向楼向道,“我为你探测一番可好?”
“有劳。”楼想点点头。
穆景伸出两指,触上楼向的额初,斗气没入其中。却是无形无色。
半晌,穆景睁开眼眸,“这个我能解开。”
楼向闻之心喜,虽面上不显,却一扫这些日子的阴霾。
“不过需要花费七日时间。可能等得?”穆景言道。
楼向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却还是应道,“无妨。”此时耽误七日着实不利于大事……只是不花费七日解开禁制,又能如何?未有解决了此事,胜算才更大些。再者,即便此次不成,亦可图来日……
覆云华·重生 第二卷:枢城风云 第22章 容器
“如此便好。这七日你都不能轻易动弹,要寻人来照顾你才是。”穆景言道。
不能轻易动弹?只是,如何还能调遣手下来照顾自己?为了此计,人手几乎倾尽而空。若是寻来别人,却又放心不得。若是在自己无可动弹之时,随便一个伤害,自己岂非就此丧命?
“我先下便可开始第一步,可有人能在旁处顾你?”
燕长寂瞧了瞧楼向,猜得些许,便道,“不若我唤我乖儿与剑花来吧。乖儿可在旁处照顾,剑花便在外头守着。”
楼向想了半晌,缓缓点头,“多谢师父。”
“乖儿。”燕长寂推门而入,便见得自家儿子房内还坐着一人,确实云锦。瞧了一眼云锦,便道,“我寻了人替楼向解开禁制,只是过程中须得有人在一旁照看,你可愿意?”
云华疑惑的看了看燕长寂,“如何照看?我并非修武之人,若是需要……”
“不需要。只需要料理一些常事便是了。不过时间长些,需要七日。”
怎的会寻上自己?不过想来,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便应道,“好吧。”
云锦在一旁问道,“如此可是要在此处耽搁七日?”
“若是云公子有要事在身,可先以不赶往枢城。毕竟此事重大,还得早日解决了才好。因而是不得不耽搁了。”
半晌。云锦点头道,“我明日便会启程离开。如此要在此处别过了。”
燕长寂点头,转向云华道,“乖儿,现下与我来吧。”便往外而去了。
云锦瞧着两人离去,神色莫名。
房内楼向已褪去了上衣,露出了麦色健硕的上身。不过分的肌肉匀称的很,当真是内里不负外头如竹的身姿。
云华没忍住多瞧了两眼,楼向却有所觉,亦瞧向云华。云华便有些不自在,似是偷窥被人抓了个现行。便装作不在意的移开了视线。
“乖儿,这是你穆伯伯,穆景。”又转项穆景道,“这便是我乖儿,可是与我像得很?”
云华看向穆景,颌首位笑道,“见过穆伯伯。”
“好,是个乖孩子。”穆景点头应道,又回燕长寂道,“姿势像的。不过这一声伯伯确实乱了辈分。我已是你世叔,又如何能是你儿子的伯伯?”
“这有何妨?”燕长寂回道,“还是行正事要紧。”
待得温水布巾准备好了,穆景才看着楼向道,“现下可开始了。过程实是疼得很,忍忍便过去了。”
楼向点点头,闭眸等待。
穆景伸出两指,有五色斗气凝聚成针形。速点楼向身上各大重要穴道,斗气如针深深嵌入,直至没入体内,刺入经脉之中。
闷哼声溢出口中。额上滑下大滴汗珠。
穆景收回手,“今日这是第一步。接下来会有三个时辰,都是这般苦痛。三个时辰之后,亦不可轻易动弹。不若那斗气会戳入他处,恐怕伤及自身,届时更难收拾。”
说毕便向燕长寂道,“我明日这个时辰再来。现下便先走了。”
“好,多谢了。”燕长寂点点头,回道。
穆景迈出房门,对着一处道,“你们二人倒当真是会躲懒。瞧够了便走吧。”当先下了楼去。
萧客之与柳影双二人亦隐了身形,随在穆景身后离去了。
“师父,为何不继续在此处住下?”柳影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