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要试试吗?”
钟书谨眨了眨眼,兴奋地问:“可以吗?”
顾卿音迅速地收了尾,扯断手中的线条,便把钟书谨扶了正,抖开手中的衣物,亲自替她穿了起来。
“先试试,哪里不合适我再改。”
钟书谨肩上的伤比较严重,行动很是不便,这几日,她连睡觉都是只能趴着睡的,所以顾卿音才会像带孩子似得,一刻都没敢丢下钟书谨一人呆着。
见她们俩竟旁若无人地试起了衣衫,被冷落的柳三娘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直接就上去嚷着:“小顾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的呀!人家客人在我那沧浪阁里呆了好几日了!再不交药,我不生气,他们都要生气了!”
“嗯,袖子太长了,看来还得再改改。”顾卿音淡声道,帮钟书谨把衣衫脱下来后,又把人塞回了毛毯中,不急不缓地回应着柳三娘:“这一单,就当是我毁约了。我记得照你们沧浪阁的规矩,赔十倍价钱,应该是够了吧?药我不就炼了,连同你应得的那一份,我也一并赔了吧。等会儿你自己去我那地窖里看看,要什么玩意儿自己搬就好。”
“钱钱钱!这是钱的事情吗?老娘缺你那点钱了嘛!”虽然柳三娘想要顾卿音地窖里那件举世无双的护心甲很久了,可她还是义正严辞地拒绝了:“你这样毁约,可是会砸了我沧浪阁的招牌的!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既然之前你已经接下了这一单,那你必须就要把这一单药给我炼好!这事是没得商量的!”
顾卿音皱了皱眉,看着身旁一脸茫然的傻姑娘,叹息道:“三娘,这次,真的抱歉了,阿谨伤得很重,我得要照顾她。就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上,别再逼我了。”
顾卿音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很有可能因为她这样的决定就会砸了沧浪阁的招牌,可她还是这么说了。
毕竟,有时候责任这种东西,也会被私心所左右的。
柳三娘看着钟书谨那苍白的脸色,便知顾卿音不是跟她闹着玩的。
她不禁想起了前段时日,冷韶英找上她时的那严肃神色。
能让平常那个见到她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人,放下身段来对她提出这样的一个请求,那么,这位教主,对她来说定然也是很重要的吧?
“算了算了,我就再去给你去拖几日吧。”柳三娘已经放缓了语气:“不就是担心她嘛,大不了我帮你照顾她几天嘛,你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闻言,顾卿音望向柳三娘的目光之中倒是含了几分戒备。
“你那位故人……”
她可没忘记,前几日柳三娘可是想着要把钟书谨带走的呢。
柳三娘讪笑道:“哎呀,你别这么看我嘛!做人嘛,道义还是要讲的!答应过你的事情,我肯定是不会食言的呀!更何况……我还怕被会你毒死呐……”
顾卿音:“……”
她看起来,有这么坏吗?
不过,这个主意似乎还不错。顾卿音知道柳三娘的为人,她知道就算柳三娘真的很想带走钟书谨,她也不会做出这种与她撕破脸皮的事情,在她明确强调过的情况还强行把人带走。
“嗯!”一旁的钟书谨立马就裹着毛毯坐了起来,似有共鸣地接了一句:“怕被毒死!”
那神情,竟还颇为严肃。
顾卿音的嘴角略微抽了抽。
这家伙,是白眼狼么?
于是,自那日后。柳三娘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在顾卿音的药庐里住了下来,趁着顾卿音不在的时候,和这位,对冷韶英来说,应该会是比较重要的,傻教主,好好,好好的,联络联络感情。
而顾卿音也放心的将钟书谨留给了柳三娘照顾,开始认真地炼起了这一单所要求的,无色无味,江湖之上未曾出现过的,毒素极强且没有解药的毒。
不过,事实证明,顾卿音不该对柳三娘这么放心的。
开始炼药的第二日,顾卿音从炼药房里出来的时候,是在树干上找到的钟书谨。
问她是怎么上去的,她不说。
顾卿音只能默默的把受了惊吓的钟书谨带回了房里。
而那一日,顾卿音始终寻不到柳三娘半分人影。
第三日,顾卿音从炼药房里出来的时候,钟书谨已经在屋顶上吹了大半天冷风了。
再问她怎么回事,她只是委屈地摇了摇头,还是什么都不说。
顾卿音扫视了一圈周围,还是没有发现柳三娘的身影,又默默的把钟书谨抱了回去。
她决定了,要是后一天钟书谨再被这么欺负,她就要把柳三娘拿来当做这次的试药之人了。
幸好,同样的把戏,柳三娘没有再玩第三次。
可这后一日,柳三娘虽没有再欺负钟书谨,却也还是没能让顾卿音安心。
当夜,她像往常一样,梳洗完毕之后,替钟书谨换了伤药,便抱着她上了床。
因为钟书谨这肩上的伤,每日都需趴着睡觉,怕她趴在硬邦邦的床上睡会不舒服,所以,这几日顾卿音都是宠着钟书谨,让她趴在自己身上睡的。
熄了灯后,钟书谨像往常一样,趴在了顾卿音的身上,脑袋枕在了她的颈间。
顾卿音摸了摸钟书谨的脑袋,轻声道:“看来再过个两三日,你这伤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嗯。”
钟书谨的语气之中似乎有点失落。
一时之间,顾卿音也听不出来她心里的那些小情绪,只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这几日没能陪她而不高兴了,便道:“早些睡吧,明日应该就能成了,之后我就能好好陪你了。”
“嗯。”
顾卿音有些诧异,钟书谨今日怎么怪怪的?
不过,这几日她也是比较累的,所以,也就没有多问,便准备睡了。
谁料,静默了许久之后,她竟听见钟书谨突然就唤了一声。
“相公?”
顾卿音惊呆了。
“什,什么?”
钟书谨又重复了一遍。
“相公。”
顾卿音这回可算是听清了,她揉了揉眉心,哭笑不得的说:“阿瑾,这话可不能乱叫啊。”
黑暗之中的钟书谨略微蹙了蹙眉,似有些不解。
“为什么呢?三娘说了,像我这样日日压着你睡的,就像是隔壁的张大哥跟张大嫂。她还说什么,好像是说可我又像是小媳妇似的,所以得要喊你相公才行。”
顾卿音顿觉头疼。
柳三娘这几日,到底是怎么跟钟书谨相处的?
她只能好声好气的教育着钟书谨:“我们都是女子,没有什么相公不相公的,她这都是唬你的。你看,前两日她不也是把你骗上屋顶了吗?所以,下次不要再相信她了。”
“她说坐的高了,你一出来,我就能看见了,虽然一个人坐那么高,有点害怕,可你一出来,我确实马上就能看见了,所以三娘她没有骗我。”钟书谨认真道:“不是相公,那是娘子吗?”
顾卿音有些怔忪。
钟书谨似乎已经对柳三娘深信不疑了,没听到顾卿音的反驳,她便更加确信了柳三娘说的那些话。
“嗯,是娘子,卿卿是我的娘子!”
怀里的人儿,似乎有些高兴。
顾卿音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扫她兴的话语。
罢了罢了,她就不跟一个傻姑娘多做计较了。
只是,那一声娘子,却是在她心中荡起了一阵涟漪,迟迟未能平复下来。
而她的那一颗心,着实是烫的有些厉害。
第十九章
等了这么多日,柳三娘总算是如愿从顾卿音手上得来了那瓶新制的,江湖之上独有的药水。
回了沧浪阁,她立马就叫人去把那位等待许久的客人请来了。
等待之际,柳三娘忍不住的就回想起今日当跟在顾卿音身后的钟书谨突然蹦出那一句“娘子”时,顾卿音那瞬间就涨红了的脸以及那复杂难言的样子。
实在是有些想笑!
这回总算是让顾卿音吃点亏了吧!
再想想下午从顾卿音手上接过这瓶药时,顾卿音那欲言又止的复杂神色,柳三娘差点就要笑颤了。
回忆的正开心的时候,竟被突然撞开的房门打断了这样的好心情。
在她的沧浪阁,哪个人敢这么嚣张?
还没来得及收起笑容换上严肃生气的表情,柳三娘就已经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来人满面寒霜,看着她还未收起的痴笑,冷声道:“我等你三日了。”
见到了来人,柳三娘原先的不悦之色,已被欣喜所替代了,不过,她很快就掩下了眼中的喜色,换上了平常那样浮夸的笑容,起身朝着门口那人走去。
“哟,原来是我们冷大女侠呀!哎呀呀,怎么能让你等我这么久呢?他们这一个个也真是的,居然不知道来喊我一声!”
这样玩笑似的语气,在冷韶英眼中,纯粹就是鬼话,看不出半点的真诚,所以,她自然是不信的。
跟在冷韶英身后那个想拦着冷韶英却又没能拦着住她的清秀男子,叫元文,他是跟在柳三娘身边多年的得力手下,听到柳三娘这话,他怯怯地搭了一句:“老板,不是你自己说要去找老相好的,让我们没什么要事就别去烦你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