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经过他身后,竟然真就见怪不怪直接走了过去。蒋亦杰暗暗做了个鬼脸,小心翼翼提起裤子。就在这时,三人中领头那个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们先走,我放个水。”语气冷冰冰的,机器一样。
蒋亦杰毛孔一紧,系好皮带就想溜。可惜那人已经与他并肩站在了一起,还随口问道:“里边搞定了吗?新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换班?”显然是把他当成了酒吧里的人。
蒋亦杰不禁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这声音越听越熟悉,不是阿吉是谁!就算以他的小聪明能编出几句话敷衍过去,也不敢轻易开口,难保对方耳力够好,一出声就会被识破身份。可是这样沉默着显然更不是办法。无奈之下,蒋亦杰只好装作没听见,硬着头皮吹起口哨往外走,脚步晃晃悠悠,磕了药一样。
“等一下。”刚迈出两步,就被叫住了。阿吉悄无声息站到他身旁,既没有招呼人,也没有动手。蒋亦杰感觉自己应该是被识破了,他双手握起拳头,思索着第一拳应该击打哪个部位,才能最迅速有效地制服阿吉。
“没吃饭吗?软脚虾一样……”阿吉忽然间冒出这样一句,蒋亦杰有点摸不着头脑,紧接着阿吉又面无表情地说道,“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挖了你的狗眼。”
这话倒很耳熟……不正是前段时间在龙准与买家会面的茶馆里,自己为了掩护阿吉所说的话吗?此刻原封不动又从阿吉嘴里说出来,搞什么名堂?是取笑嘲讽吗?可又分明没有半点笑意……
话音未落,阿吉一脚踹在蒋亦杰小腿上,将他踹出个趔趄,不等他站稳,又抬手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拍西瓜似的,声音又脆又响。
做完这一切,阿吉搓搓双手自言自语道:“我从来不欠别人的……”转过身去又冷冷丢下一句,“……谁也别想欠我的……”就这么自顾自走了。
蒋亦杰愣了片刻,摸着后脑勺傻傻一笑,赶紧向路口方向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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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没多远,巷子深处隐约传来人声:“到处搜……去看看那边……快……”随后是一阵脚步纷乱。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蒋亦杰使出全身力量加快速度飞奔起来,风声雨声从耳边沙沙掠过,巷子尽头就在眼前。大路上明亮而嘈杂,仿佛另一个世界,来往车辆晃着耀眼的黄色灯光。
他的身影刚一闪出来,就被守在对面心急如焚的火女发现了。火女狂按喇叭:“小妹!”瞬间启动车子横穿滚滚车流,擦着一地火花飞到蒋亦杰近前。惹得整条路接二连三发出“吱吱”的紧急刹车声,叫骂一片。
眼看颠九的人从巷子里追了出来,蒋亦杰单手撑住人行道边的栏杆纵身一跃,敏捷地翻了过去,没等落地就被金毛飞连扯带抱搬上了车,“嘭”一声关起门,车子不做丝毫停留,箭一样射了出去。守在周围的和新小弟们得到指令,也各自跳上车悄悄撤离了。
总算脱险,蒋亦杰不管不顾地躺在座位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刚刚逃命的时候不觉得累,现在一停下来,肺都快烧着了,小腿上的肌肉突突突抖个不停。气还没喘匀,就被蒋庭辉一把拖进怀里,箍得紧紧的。蒋亦杰疼得“咿咿呀呀”一顿怪叫:“下手轻点,肋骨好像断了!”
蒋庭辉的脸色比外面的雨夜还要阴沉,他拨开蒋亦杰紧紧捂在胸口上的手,小心按压着大片淤青的部位:“这里疼吗?这里?这里呢?吸气的时候疼不疼?”眉头皱在一起,苦兮兮的,好像受伤的是他一样。
蒋亦杰整个人放松下来,精神好了许多,舒舒服服平躺在那,任由大哥上上下下检查着,偶尔懒洋洋地用点头或摇头来作答。他眼看着大哥变身成骨科医生的传神样子,真是越看越滑稽,忍不住“嘿嘿嘿”傻乐起来。
蒋庭辉不满地瞥向弟弟,学着他的神情“嘿嘿嘿”乐了两声,接着瞪起了眼睛,只不过这一眼瞪得软绵绵的,还带着三分笑意:“嘿嘿嘿,嘿嘿嘿,亏你还乐得出来!知不知道我……算了……”
本来憋了一肚子气,开车来的路上恨不得把弟弟绑回家用铁链锁起来。可是看到弟弟浑身是伤,脸肿得像塞了个包子的可怜模样,又完全舍不得多教训了,他扯起白衬衫的衣襟,帮弟弟轻轻擦干脸上的泥水和汗渍,还不忘仔细叮嘱火女:“如如,你开稳一点,别颠到他!”
金毛飞在前面接了个电话,转头向蒋庭辉汇报:“老大,是琛哥,我跟他说救出小妹了,让他不用再应付茂西老鬼了……”
“找茂西干什么?”蒋亦杰当即打断了金毛飞。
“你说干什么?”金毛飞对他从来不客气,“当然是往外捞你了,少爷!知不知道茂西多黑?开口就要Solas的经营权,还好你出来得及时,不然Solas马上就不姓蒋了……”
“阿飞,你哪那么多废话!”蒋庭辉一句话堵上了金毛飞的嘴。
蒋亦杰知道金毛飞的后半截话是什么,也知道“还好”背后隐藏着多少“不好”。Solas是蒋庭辉发迹的地方,是他的多年心血。如果只是为了救自己,就把场子轻易交出去,那自己拼死拼活搞这么多事还有什么意义?
他心里“腾”地窜起一股邪火:“蒋庭辉,你就认准我一定没用是吗?认准我不靠你就出不来?拿Solas去换人,你有几个Solas可换?都换光了你怎么办?这些兄弟怎么办?妈的,茂西让你趴在脚边舔屎你也舔吗?”
“我是为谁?为了谁?”蒋庭辉被他一吼,也有点压不住火了,“如果舔屎能保你平安我就舔!跪着也行,爬着都行!你以为次次都能有好运气吗?杀人不需要多麻烦的,一枪就搞定!要等你死一次再来和我争你蒋小妹到底有没有本事吗?”
“我……”蒋亦杰不留神声音过高,震得胸口抽痛,他按着伤处喘了一会,降低音量反驳道,“我辛辛苦苦哄着龙准为了什么?我跑去拼命又为了什么?为的不就是你有一天能风风光光踩在那些老家伙头上,不用低三下四任人宰割吗?你倒舍得,轻易就拿自己的身家去换人情。我现在就告诉你蒋庭辉,如果为了我一条命,把你和这帮兄弟的前程赔进去,我宁可不要这条命了!”
“混蛋!”蒋庭辉怒不可遏,几乎就要挥起拳头,“蒋小妹,你敢再说一句试试!”
兄弟俩一上一下怒目而视,车厢里鸦雀无声。
74、
“混蛋!蒋小妹,你敢再说一句试试!”蒋庭辉怒不可遏挥起了拳头,关节攥得咯咯作响,火气上冲,额头上青筋直冒。
这世上天大地大,什么能抵得过命大?偏偏自己这个弟弟疯起来就不要命!如果不是为了蒋小妹,他至于背井离乡跑来帆头角讨生活?至于跟着古展一条路跑到黑?说白了什么堂主,什么坐馆,什么远大前程,没有小妹,一切都算个屁!
每当被蒋亦杰气得七窍生烟的时候,他总会天真地想,要是弟弟能变回从前那个软软糯糯的小肉球该有多好,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小肉球都会乖乖点头,顺便在他脸上“吧唧”香喷喷亲上一口,唉……
拳头举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蒋庭辉表情十足狰狞,两腮的肌肉一鼓一鼓,就是下不去手。别说弟弟是带着伤的,就算弟弟活蹦乱跳指着他鼻尖臭骂,他也一样是下不去手的。多少年了,外人不清楚,身边这些兄弟却没有不知道的,蒋庭辉哪舍得碰弟弟一根指头?弟弟在他脖子上尿尿,他不一样美滋滋当成橘子水?
这一点蒋亦杰自己比谁都明白,所以他在大哥面前向来是有恃无恐的,由着性子作威作福,大不了被骂一顿,又不会少块肉。
彼此瞪眼僵持着,蒋庭辉就这样尴尬地举着拳头,放下来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关键时刻,还是火女够贴心,看不得老大难做,一边开车一边猛朝金毛飞使眼色,示意对方开口劝两句,给蒋庭辉找个台阶下。
金毛飞倒巴不得看热闹呢,蒋庭辉疼弟弟疼得人神共愤,活活把蒋亦杰惯成了一个任性妄为的小混球,他早盼着辉老大能教训教训这个弟弟了。所以无论火女怎么挤眉弄眼,金毛飞都假装在欣赏车外的风景,给她来个视而不见。
火女瞧出金毛飞是装的,气不打一处来,单手扶稳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握成空心拳去敲金毛飞脑壳。她天生手长脚长,又瘦,四肢像蜘蛛一样灵活,敲得金毛飞无处躲避。
这点疼金毛飞是不怕的,手是肉做的,又不是铁榔头,忍一忍就过去了。但驾驶员边开车边拿拳头敲人,这可是个会造成安全隐患的大问题,绝不能容忍。带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金毛飞回过身去,很明显是走形式地拉了蒋庭辉一把:“算了算了,老大,小妹还小嘛,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小孩子闹别扭,就慢慢教喽……”
嘴里这样说,心里止不住腹诽:他还小?不小啦!站起来比我还高半个头呢,折腾人玩一点都不手软!再不赶紧管管,就翻天啦!
蒋庭辉自然听不见金毛飞的心声,他正好借坡下驴,收起拳头一转身,抬脚踹向旁边的座椅,把全部火气都撒在了椅背上,“呲啦”一声,皮革椅套被踹得裂开个大口子,人笔笔直站在那,叉着腰不知道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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