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Tony刻薄至极的一席话,蒋亦杰脸色反倒平静下来,甚至还勾起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所谓“真该”,就是并没有那么去做的意思,这倒很值得庆幸。不然以他目前的状态,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Tony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里聚起浓重怒气,他猛扬起手,“啪”地一记耳光抽在蒋亦杰脸上,震得整条胳膊又麻又痒。
蒋亦杰被打得直接翻倒在地上,嘴角绽裂,口腔里溢满血腥味,眼前亮白一片。他缓了好半天,有气无力地问Tony:“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当然恨,恨不得你去死!可是光恨有什么用,恨又恨不死人!”Tony一边揉着手臂,一边恶毒地咒骂道。
过了一会,他幽幽叹了口气:“唉……你知道吗,第一次见辉哥,我还以为他喜欢我呢。琛哥带过去那么多人,他一眼就挑中我了,看我的眼神都特别不同。当时我心里还美呢,我跟自己说,嘿呦,你小子被那么个又帅又有腔调的男人看上,是走了哪门子狗屎运了!切,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你吧?他是觉得我长得像你,在我身上找你的影子呢……”Tony望向墙角,失落地摇了摇头,“还有杨笑基,刚开始真拿我当个宝贝供着,我要什么他都给,我想干嘛他都是满口的好好好。那时候我又想,算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知道?MB嘛,就是出来卖的,别指望能钓到辉哥那样的好男人了,有个台湾佬宠着就知足吧。结果怎么样?你一出现,他就把我当鼻涕似地甩掉了,就像甩鼻涕一样!”
蒋亦杰真怕他说着说着委屈地哭出来,赶紧应付道:“对不起Tony,我替蒋庭辉跟你道个歉吧,他没有利用你感情的意思……”
“我知道!”Tony白了蒋亦杰一眼,“我自己愿意的!归根结底就是贱嘛!哼,谁生来就是给人玩的?我如果有你的本事……我也出来混,风风光光露两手给辉哥看。可气到处都是你这样的人,一对比,就显得我要多无能有多无能!我真是看到你就讨厌!”他又撒泼似地朝蒋亦杰踢了两脚,力气却比之前那一巴掌小了很多,“你到底哪好?凭什么一个一个都围着你转,连闻琛、火女他们都把你捧在手心里!辉哥混到和新的老大,竟然还亲自跑去小巷子给你买烧味、买云吞面,我呢?我就只配取悦颠九这种不入流的家伙!”
蒋亦杰无可奈何地扁扁嘴:“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怨恨我……哈,那你为什么不怂恿颠九杀了我?”
“所以说我就是贱啊!做不了好人,又做不了纯粹的坏人!我不知道多希望你消失,不知道诅咒过你多少回。可让我亲手送你去死……我又做不到!”Tony气呼呼啐了一口,“狗屎!混蛋!垃圾!”也不知道在骂谁。
他半蹲下来,将手伸进小腿的裤管里,笨拙地摆弄了半天,从里面抽出一把折叠小刀丢在蒋亦杰前方,又指了指天花板下的小气窗:“你等会从那里走,出去是酒吧后巷,大概有人看守,你要躲着点走。我刚刚传过消息给辉哥了,不过我只告诉他在路口接应你。”停顿一会,他又心不甘情不愿地解释道,“上头酒吧里全是颠九的人,还有警察,万一辉哥冲动之下带人杀进来,事情就闹大了。当我不知道你们的小伎俩?切,不就是自己躲在暗处,挑唆颠九去对付龙准嘛,可别坏了大事!”
蒋亦杰明白,Tony故意将小刀丢在旁边,而不直接递到他手里,就是在捉弄他,想故意看他出丑。可谁让自己落在人家手里了呢?他用脚蹬住身后的纸箱,毛虫样向前拱着,挪到小刀跟前,又很不雅观地打了个滚,用被绑在背后的双手握住小刀,展开来反手割断了绳索。
看完整个过程,Tony不屑地说道:“你能逃就逃,看本事吧,要死要活都别连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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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是条昏暗的小走廊,门边放着几把长椅,两名小弟正坐在上头玩纸牌,忽然听到室内传出Tony的尖叫:“救命!啊……”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出了状况,赶紧掏枪开门进去查看究竟。Tony是老大的新欢,整天跟在颠九身边陪吃陪睡,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老大问起来不好交代。
走在前头那名小弟一进门就看到Tony动也不动躺在地上,不知死活,而蒋亦杰则失去了踪影。他刚想过去查看Tony状况,就感到后脑勺一疼,翻着白眼忽忽悠悠栽倒下去。第二个家伙发现了藏在门背后的蒋亦杰,立即调转枪口,还不等他扣下扳机,手腕就被蒋亦杰“咔嚓”折断,手枪落地,人也被一肘敲在太阳穴上,再没了动静。
蒋亦杰按住胸口伤处喘了一阵,对Tony建议道:“你跟我一起走吧,就算蒙骗过这两个蠢蛋,也难保颠九会迁怒你。万一他以后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你呢。”
“不劳你好心了!颠九对我非常信任,简直言听计从!是他让我回来看着你的,就算你割开绳子跑了,也该去怪绑你的家伙和搜身的家伙才对!”Tony帮他将两名小弟用绳子拴了起来,又很配合地让蒋亦杰把自己和两人绑到一起。
蒋亦杰搞定这些之后,将整间地下室谨慎搜索了一遍,确认没留下任何证据,这才摞起箱子爬上去,轻手轻脚撬开了锈迹斑斑的排气扇。
跳出去之前,他又回头问了Tony:“你再想想,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对蒋庭辉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没必要为他冒险。”
“你不懂!”Tony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动摇,转眼又坚定下来,“颠九那个老混蛋……对我真挺上心的,起码这段时间很宠着我。被颠九那副德性的人喜欢,对你来说是件恶心的事吧?我就不嫌弃,贱嘛!管他是谁,有人疼就好。这种滋味,我还没尝够呢。”他越讲声音越小,脸孔低垂下去,像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样。
蒋亦杰很想劝说几句,一时又找不出合适的话,只好斟酌着叮嘱道:“总之你……搜罗消息是次要的,有任何状况先保住命,发现不对劲赶紧联系蒋庭辉。保重Tony。”
他深吸一口气,刚准备跳上去,不想又被Tony叫住了:“蒋亦杰……”
头一次听见Tony叫自己的名字,蒋亦杰觉得有点陌生,也有点奇怪,默默回过头来静待下文。
“蒋亦杰……”Tony明明是主动叫住了他,却显得有些不耐烦,“Tony……是我做MB用的名字,我本名叫唐易,容易的易。”
蒋亦杰一愣,随即了然轻笑:“那好,阿易,多加小心!”他手臂撑住向上一窜,上半截身体利落地探出窗外,躯干鲤鱼一样奋力挺了几下,眨眼间人就灵活地游了出去。
Tony坐在地上竖起耳朵听着,蒋亦杰爬出去时可能硌到了胸口,中途小声呻吟了一下,很快又脚步极轻地贴着墙根溜走了。他厌烦地一撇嘴:“切,跑路就跑路喽,也要耍帅!骚货!最好给人逮回来,再打一顿……”
73、
蒋亦杰身材高大,四肢修长有力,动起来像只灵活的猴子。他双手撑在小窗边沿,深吸口气,猛然向上一窜,上半身“嗖”地探出了窗外。
气窗外头是酒吧后巷湿漉漉的红砖路,泥水从砖缝里溢出来,咕噜咕噜流向对面的渗水井。蒋亦杰两只手肘架起身体,匍匐向前,腰线像鱼一样上下摆动着,反复几次,便利落地游了出去。
这个动作需要使用胸腹部肌肉的力量,难免会牵扯到伤处,他疼得呲牙咧嘴,强忍着尽量不发出呻吟声。其实以撅屁股的姿势慢慢向外爬,会来得更舒服些,但那样做显然不够帅气有型。
Tony可就在后面看着呢,作为蒋庭辉这位“帆头角最出色男人”的爱人,决不能给大哥丢脸!
等到彻底离开了Tony的视线,蒋亦杰才靠着墙壁狼狈不堪地佝偻起上身,手掌压住胸口,嘴巴张成长方型,“嘶嘶嘶”倒抽起凉气。所谓输人不输阵,无论什么状况底下,都要摆足架势——哪怕是装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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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天的夜晚尤其黑,巷子里没有路灯,只靠酒吧后门一盏旧马灯提供的昏暗光线来照明。
蒋亦杰趴在阴影里左右观望着,视野之内不见人影。又侧过耳朵听了半天,透过窸窣小雨,只能依稀分辨出远处大街上的车声。偌大一间酒吧,竟然听不到丝毫喧嚣,不知道是警察的临检尚未结束,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蒋亦杰弯腰缩在墙根的阴影里,悄悄向外小跑着。渗水井旁边是个小型垃圾站,隐隐发出刺鼻的腐臭味和尿骚味。看周围环境,很可能是深夜游荡的醉鬼或瘾君子们把这里当成了临时的方便之所。
垃圾站再过去,是个L型小弯道。蒋亦杰很警觉,在走出去之前,先贴着墙角看了一眼。幸好看了这一眼,不然他很可能会和迎面走来的家伙们撞个满怀。那些家伙应该就是Tony所说负责看守的人,一共有三个,正边走边点烟。雨已经小了下去,丝丝缕缕银针一样,淋得香烟火机都潮乎乎,点烟也点得费劲。
蒋亦杰想转身往回走,已经来不及了,这里距离酒吧后门有段不小的路程,跑也跑不过去,况且一跑动就会发出声响,进而引起对方注意。他眼珠飞快地转来转去,急中生智往垃圾站前头一立,解开裤子拉链,大喇喇撒起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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