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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市区的一条无名巷子里,肩并肩走过三个成年男子。
走在两侧的人孔武有力,腰里鼓鼓别着家伙,看起来像保镖模样。被夹在中间的人身材精瘦,警惕性极高,时不时突然回头,防止有人暗中盯梢。
三人在充满岔路的小巷里七拐八绕,左边的男子好奇询问道:“金哥,上一个路口不是能到你家吗?为什么还往前走?”
被称作金哥的男人神经兮兮悄声回答:“你不懂,走生路不会有鬼跟。”
右边的男人也犹豫着加入了交谈:“金哥……我儿子发烧,老婆一直催我,能不能先走?”
“走走走,我付了钱的,要走也行,把付给你的酬劳退回来!不过几步路的事,真是的……”金姓男人不满地嘟囔起来。
终于到了家门口,姓金的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很小心地检查着出门前预先夹在门缝里的两张小纸片,见都完好地安放在原位,基本可以确认没人偷偷溜进去过,这才放心大胆地打发了那两名保镖:“走吧走吧,明天我约了人去金水湾谈事情,都早点过来!”
一迈进门,绷紧的身体和神经都瞬间放松下来,他摆脱了那种战战兢兢、草木皆兵的状态,将衣服扯下来往架子上一丢,整个人疲惫地跌进了沙发里,闭起眼大力揉弄着鼻梁上的穴位。
忽然,一只冰冷的枪管顶在了他头上,男人刚想起身逃走,那支枪的保险栓被人“咔哒”拉起。他一动不敢动,缓缓举起了双手。
身后一个年轻的男人漫不经心开了口:“不想死的话,就别发出声音!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而是给你指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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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las里照例是灯红酒绿,活色生香。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还没有到来,女孩们打扮得花枝招展,陆陆续续来向妈妈桑报道,二楼包厢此起彼伏地传出了划拳喝酒的热闹声响。
这种时候不算忙碌,肥林左右开弓,提了一桶啤酒一桶爆米花跑进办公室,神秘地招呼众人:“兄弟们,快来快来,盗版强那里新鲜出炉的小电影,平时什么波波咪咪的看多了,今天搞点新鲜东西换下口味。”
“哦,是什么?”火女最好热闹,跳过来一把抽出肥林口袋里的碟片,可只看了一眼,就随手丢到了一边,“切,我以为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呢,男人和男人做嘛,没劲。”
肥林笑得脸上肥肉直颤:“你又不是男人,怎么知道男人和男人做没劲?我这辈子还没上过男人,倒要看看是不是那么刺激。”
火女快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好,你们几个刺激去吧,我和人有约,就不奉陪了。”
众人都没在意,只有金毛飞在旁边多嘴道:“不劳你奉陪,和富家子去喝红酒吃鹅肝嘛,羡慕也羡慕不来。”他又贱贱地讨人嫌起来,“唉,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要说富家子的眼光就是古怪,放着大把的E-CUP不要,偏偏喜欢啃排骨。”
见火女转过身去脸上带着怒意,闻琛赶紧用几句玩笑把话给带了过去:“阿飞你不用羡慕,现在的富家女就喜欢你这样的,江湖浪子、放荡不羁嘛,小女生们都最吃这一套了。别说红酒鹅肝,天天追着你叫心肝啊!”
火女走后,金毛飞赌气似地往屏幕前一坐:“你们不看我看,反正我喜欢的那个人和男人也差不了多少。”一边说话,还一边侧耳留意着外间动静。经过刚才一通故意挑衅,火女不但没被他绊住脚,反而哼着歌轻快下了楼梯,金毛飞像是吞了满嘴酸橘子似的,五官紧紧皱到了一起。
从始至终,蒋庭辉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没说话。他手里捧着账本做掩护,眼角的余光却偶尔瞄一下不远处的屏幕。急剧的喘息声、夸张的呻吟声和肉体碰撞的啪啪声一点不落钻进了他的耳朵,蒋庭辉的心跳也跟着时急时缓,或上或下,他诧异地发现,他对屏幕里上演的一切不但不排斥,甚至于,某个敏感的部位还发生了细微的反应,有些蠢蠢欲动。
他大步流星来到走廊上,急切地掏出烟叼在嘴上,谁知不小心把烟叼反了,吸进一嘴的烟沫子,呆呆地站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又像和谁有仇一样,恼火地向外吐着口水与碎沫——
“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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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晴朗的下午,蒋亦杰正带着王大关在近郊某处半山腰的开阔地上练车。
不甚平坦的地面被分隔成了一米一米的段落,用白线标注出来。他骑着车全速前冲,在设定好的距离内忽然翻倒,车子侧滑出去,笔直撞向对面布置好的厚纸箱。
路面是松软的泥地,可以有效保护车子和人不摔坏、摔伤,同时蒋亦杰也穿上了全套的防护服,膝盖手肘都严实地包裹了起来。这是第四天了,练习已初见成效,可实际情况会有很多变故,即便他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十分自信,也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就这样一遍遍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连续半小时下来,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蒋亦杰摘掉头盔走到看风景的王大关身边,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气。
王大关及时递过一瓶水:“小妹哥,如果帮会里头的弟兄互相残杀,被发现后会怎么处罚?会不会被打得很惨啊?”
“三刀六洞,你说惨不惨?”蒋亦杰白了一眼,见他脸上神情似懂非懂,又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补充道,“就是在你身上捅三刀,却有六个洞,怎么回事?捅穿了呗。”
王大关眨吧着突出的硕大眼珠,默默打了个寒战,低头揪着草根自言自语道:“原来混江湖这么危险,早知道还是在关帝街做我的乡土小混混比较容易。”
蒋亦杰抬起脚踹了他头一下:“是谁说要助我所向披靡来着?”
王大关挪动着屁股蹭了过来:“小妹哥,你都不怕的吗?万一失了手怎么办?就算成了,说不定也会被人发现啊?”
“怕什么!”蒋亦杰四脚朝天躺出个更舒服的姿势,“不要说全世界了,仅仅这不大不小的帆头角,每天都有人生有人死,今天可以是你,明天可以是他,人人都有那一天,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怕有什么用?该是你的,跑也跑不掉。”
王大关哭丧着脸看向蒋亦杰,吸溜着鼻子,眼圈也应景地红了起来。蒋亦杰气愤地一脚把人踹了出去:“滚蛋,我还活得好好的,你号哪门子丧?还嫌不够晦气!给我滚到一边唱歌去!”
王大关委屈地跑出老远,面对着逐渐沉下去的落日,扯开细尖嗓门吼道:“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蒋亦杰头枕在双手上,望着被夕阳染成了金黄色的半边天空,闻着四周潮湿泥土散发出的清新味道,把一片草叶含在唇间,和着王大关不成调子的歌声轻轻吹了起来。
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如果老天给我这个机会的话……
☆、生日快乐
上午十点的三角街,肮脏而宁静。
随处散落的空酒瓶、烟头、避孕套、呕吐物,一一昭示着昨夜曾经有过的狂欢与糜烂,而那些喧嚣的划拳声,激烈的叫骂声和暧昧的呻吟声都随着第一缕晨曦降临世间,而隐遁无形了。这条街就像个卸了妆的半老妓女,美艳与性感荡然无存,余下的,只有纵欲过度后的憔悴与苍白,她几乎是赤裸裸无遮无挡地,躺在帆头角的浮华背后沉沉睡去。
Solas的办公室难得在这个时间依旧人头攒动。靠墙的位置,站着一排七八个年轻男孩,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紧身裤将屁股包裹得又窄又翘,甚至有两三个还画着浓黑的眼线,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是靠什么吃饭的。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被人审视与拣选,一个个摆出最具诱惑力的造型,站得舒服而坦然。
要说尴尬,反而是对面沙发上坐着的蒋庭辉、闻琛一干人。平时在场子里头挑舞小姐挑得多了,挑MB还是第一次,几人都很不自在,蒋庭辉一直低着头抽烟,肥林眨巴着老鼠眼不住擦油汗,火女则摆弄着指甲看来看去,还吃吃发笑。
闻琛也是病急乱投医。他最近一直在想方设法接触台湾佬杨笑基,明面上是为了帮古展争取三角街中段所有的代客泊车生意,私底下是想借助那家伙的势力掌握古展在台湾方面的动向,知己知彼,以策万全。所以一听说那个“养小鸡”喜欢搞男人,他赶紧四处搜罗了几个最当红的,想带过去献献宝,表表诚意。只希望拿瞎猫去碰死耗子,哪一遭能对了杨笑基心思。
大眼瞪小眼对望了半天,闻琛无奈伏到蒋庭辉耳边悄声征询道:“我眼光不行,庭辉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怎么都妖里妖气的,十米外都能闻出一股娘味儿来。”蒋庭辉逐个看过去,随意对着站在最旁边的一个轻轻挑了挑下巴,“就那个看着还凑合。”
火女附和着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闻琛留意多瞄了几眼,迟疑着问道:“诶,你们觉不觉得那小子有点面熟,像谁呢,一时又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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