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时间到了吧,我知道了,走吧。」扶苏大步地走出去。
扶苏的御辇从人手抬换成了由自行车拉,於是宫中常见到一副情景,前面平排的两辆自行车,两个宫人用力的踩着,拉着那厚重的御辇,整副情景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但的确缩短了不少行走的时间。
并无大事需要报告,早朝只用了两个时辰便下朝了。
一下朝扶苏便匆匆地拉过湘儿往後殿赶,只希望可以尽快见到那三个被他当成实验品的方士。
临时做成的练丹房并没有烧毁得很严重,只是整间屋被熏黑和有些家具破损了一点,没有扶苏想像中那种完全炸毁的破坏性。
扶苏有点失望,但还是关心了三人的身体,得知并没有大碍後,直接进入正题:「你们记下了放了甚麽才爆炸的吗?」
「爆……炸?」年纪较大的那个方士疑惑地看着扶苏,拱手道:「敢问陛下,这是何意。」
「刚才那个,有记下来吗?」
几个方士表情都有点愤愤的,但还是恭敬地把一块绢布递上。
上面写着的名词扶苏都不认识,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它还了。他的表情很认真,还握了一下拳头:「加油!」
「……」年纪较大的那个深吸了一口气,口气极差地说:「陛下,这次我们差点把命丢了。」他们是追求仙道,不代表他们想立即成仙啊。
扶苏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也是个问题啊。他踱了踱步,严肃地说:「只是这件事却是关系到秦朝的未来……唉……」
方士们才不管甚麽秦朝的未来,反正他们就想撂担子不干了!
站出来的那个方士正蕴酿情绪想借机来个告辞,扶苏已经摆了摆手:「算了,我想个办法让你们爆炸时可以挡一挡……」他想到了以前中学时做实验的那些防护镜,还有挡板。
「陛下,我们无法胜任如此的重任,请你另请高明吧!」站出来的方士沉痛地说:「我们修道尚浅,需要闭关修练,此……」
「你照着这方子修修改改就行了呗。」扶苏说:「你们也看得出我不指望你们能练甚麽丹药的。」
「话不能如此讲,我们乃修道之人,应该勤加修练道行,陛下此说实在令我们难为了。」他摇头摆脑:「道啊,心诚,追求天道乃是每个修道之人所渴求,就像庄子曾曰……」
「干成了我给你们一千两黄金。」扶苏说。
他摇头摆脑的动作顿住了。
「还有锦绣百匹。」
其他两人有点坐不住了!
「如意十个。」
「既然陛下如此诚心,我们也只好却之不恭了。」几个方士都拱手道。
扶苏满意地背手离去了。
*
火药有了突破,扶苏亦飞鸽传书给秦牧,兴奋得很,上面还写着很多申生日常的趣事和自己各种苦恼,小小的绢布都被他写满了,最後还画了一个笑脸。
秦牧把绢布摊平,小心地放进木盒里。内里叠着一条又一条的布条,全都是扶苏的信,捧着这一个简单的木盒,秦牧觉得手中有点沉重。如果不知道扶苏的心意,他大概会很欢喜和欣慰有一个这麽孝顺和妥贴的孩子吧。但此时他已经发现了扶苏对他存着不明确的心思,拿着这个盒子只觉得心情很复杂。
在咸阳城还只是稍微没这麽寒冷﹑还没到春天的时候,近南方的这一边,三川县对下的川颖已经开始日复日的绵绵细雨,淅淅沥沥地洒落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雨中散发出泥土的清香,所有景像都是生机勃勃的,撑着伞在这细雨中走着,别有一番滋味。
但是秦牧这一行人守在这处已经快一个多月了,却依然无法更进一步,攻不破项羽在此地布下的防线。整个军中只觉得这雨碍眼,快点停下好让他们继续前进,尽快打完仗後回家与家人团聚。
拉锯战使得秦牧有点儿疲惫,只觉得那细雨实在惹人烦厌,令人郁闷。潮湿的地气使到各处都粘呼呼的,不舒服极了。更别提那疫病,每天都有人伤寒倒下,在这医疗设备不太好的时代,普通的伤寒分分钟是极致命的。
雨也使到行军进程缓慢,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天气攻城,只能郁在一角,看着那漫天的飞雨感叹。
可以说所有事都令秦牧非常非常郁闷,唯一令他心情好一点就只有扶苏寄来的信件当中的欢乐了。
最後秦牧决定,冒雨出发,绕圈从敌人的後方攻他一个出奇不意,剑走偏锋。
李由掀起帐帘,拱手道:「将军,我们已准备可以出发了。」
李由跟着秦牧打仗,原来白净的书生已经晒出了一身小麦色的肌肤,那脸也刚健得多了,因为嫌行军打仗时打理麻烦,还把胡子刮乾净,露出了整张脸。他凭着自己的努力和战功,做到了秦牧的裨将。
秦牧沉稳的点点头,合上手上的盒子,随手把它往怀内一塞,站起来说:「好,走吧。」
秦牧穿着蓑衣,骑上马,用力的夹了夹马的腹部,马就向前走了几步。
大军数万人全穿着蓑衣,上面因扶苏的建议还全都染上了绿色的颜料,行走在森林之中,远处看着就是一片会移动的绿色云海。
山上泥泞不堪,一脚踩下去,抬起来像是有千斤重一般,衣服说不清是被汗水还是雨水所湿透,没有一处乾净的地方。
这时秦牧改骑为牵,壮健的马在那矮矮的斜坡上一踊,便跨过去了,人呢?却是要爬上几步才能走到平地。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行军打仗从来也是个体力活。即使在这麽艰辛的时候,数万人在山上走着,依然没有发出半点的抱怨。
雨水打到人眼也有点睁不开,秦牧待到探子回报後,考虑了一下大家的情况,对李由说:「休息一下吧。」
李由点头,回头大声喊道:「停下,休息!」
秦牧找了一个山洞,和几个将领进去避雨,然後把厨子招来道:「煮点姜汤给他们去去寒吧。」不然之後准一堆人病倒。
李由用火石点燃了山洞里的攀藤植物,当作柴火烧,之後坐到秦牧身边。
「将军,此道不顺,会否改道而行?」李由拿出皮制的地图,在上面比划。若是从此山跨过去,尚有几座连绵的山道需要行走,在这种天气下实在不便。
「不,继续走,我们直接绕到这城的後方进攻,不然破不掉。」秦牧在此地已经磨了半个月,对方依然死守不出,只好另想他法,从後方来个出其不意。有了扶苏制造的望远镜,使到即使在山上亦能清晰地看到山下的动静,增添了不少胜算。
「好。」李由收起地图。
秦牧伸手在怀中磨擦着那小小的木盒,已有数天没有与扶苏联系,不知那小孩看到之後的信鸽原封不动地返回时,会否气急败坏或是担心无比?
想到扶苏那张含怨的脸,秦牧的心情不期然的好了很多。
莫宁无声地飘进,甩掉自己身上的雨水,骂咧咧的抱怨道:「贼老天,这种天气真是折腾死我这副老骨头了。」
李由他们早已习惯了莫宁这个神秘人的神出鬼没,见秦牧没有说话,他们亦识趣的无视了他。
秦牧抛给他一块乾布,莫宁拿着就擦起自己身上的水份。
莫宁眼尖,一眼就看到秦牧手上拿着的盒子,顿时怪叫起来:「唷,这麽宝贝啊?」
秦牧警告的瞪了他一眼,把木盒仔细地收起来,放在盔甲里──防水……
莫宁心中不妙,这兄弟咋就越来越向深渊踩过去呢?只是四周都是人,他也不好说甚麽有的没的,只能冷哼了一声表示不满,一屁股坐到另一边,不与秦牧为伍。
秦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安份点,然後便拿着树枝拨动火堆,在脑中演练中各种进攻的方法和情况。
67、所谓的xo问题
初春未已,蒙恬领军肃穆地站在城门前,他手下的脸色有点愁苦,沿途来送的行人有些哭得肝肠寸断,有些默默地站在一旁与家中相对视。
扶苏穿着一身黑色的龙袍,坐在御辇上,与蒙恬对视沉默已久才憋出了一句:「保重。」
蒙恬拱手回应,然後头也不回的策马奔回队前,城门一开,马长嘶叫,转眼间便走了数十米。
扶苏目送他离开,心情有几分惆怅。这年代离离合合太多,竟再也生不出半点悲伤。
「回宫。」扶苏轻声吩咐。
两侧的宫人点头,高叫:「摆驾回宫──」
一行数百人的仪仗队保护着中间的龙辇,浩浩荡荡的回到宫中。
或许是战事炮声再次拉响,提醒了朝中的官员现在可还不是和平的年代,连带他们对扶苏的态度也恭驯得多了。
早朝上第一次见到了君臣和乐的情景,不再张弓拔弩的对峙着。
只是这种日子过着没滋味,四周见到的全是奉承的宫人,在他面前只会唯唯诺诺。比较要好一点也只有湘儿和四绿,相处久了也知道扶苏并不是那种随便打杀别人的君主,因此有时也会跟扶苏开开一些调皮的小玩笑。
在这麽大的皇宫之中却没有一人可以交心的滋味,扶苏只觉得寂寞。不禁怀念起以前虽然只是个长公子,但没有任何人束缚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