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高高兴兴地接过扶苏递给他的莲叶包着的甜糕,和其他小孩一起跑了去不远处玩乐。
扶苏随意找了一个台阶坐下去,心中想:还是问暗卫借点钱去酒馆吃个饭吧?
此时一个人走近,一派书生打扮的男青年走近,含笑道:「小兄弟真是率性至极。」
扶苏白嫩的脸皮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又要小上几分,难怪会被人叫着小兄弟。
扶苏的脸皮是一等一的厚:「好说好说。」竟是应承了下来。
男青年学着扶苏率性的行为,试着也坐在台阶上,然後吁了一口气:「想不到坐在台阶上竟然有如此特别的感觉……」
这句话一出,他立即被扶苏打上‘神经病’三个字。
「嗯嗯,人生在世,难免要试一些不同的感觉。」扶苏晃着二郎腿,流里流气的说。
这句话倒引起了男青年的深思,他又叹然曰:「真是句句在理,以往我倒是活得太抑压了。」
这时扶苏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扶苏脸色不变,摸摸肚子说:「哎,这肚皮倒是不经饿!」
男青年笑了起来,也学着他随性的坐姿说道:「你我有缘,不如移步往酒馆商谈吧?」
扶苏眼前一亮,欣然答应:「深得我心。」
申生玩了一会儿後,便让扶苏带着与男青年一起并行。
男青年带扶苏至一酒舍,歉意地说:「与兄台相聊甚久,却还没有自我介绍,敝人姓任,任一。」
「我叫苏华。」扶苏特自然地把自己上辈子的名字报出。
任一把‘苏华’两个字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却怎麽也想不到那个显赫的人家出来的孩子。
只是看扶苏一身气度﹑举手投足间的写意,足见是个不愁米饭的富家公子。他所带的孩子也是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处只会好奇的四处张望,但身子却不会摆动半分,可见也是受过极好的教养。
如此一来任一便认为扶苏给他报了假名,口气更为轻柔,想要套出扶苏真实的身份。
但直到酒菜来时,扶苏都跟他打着哈哈,没有透露半分自己的资料。任一改为套申生的话,申生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这个孩子腼腆啊,不要见怪。」扶苏摸摸申生的头。
任一笑着说:「不会,不过刚才我观苏华兄与令公子的互动,却真是令人羡慕得很。」
「那是~我家小孩可乖了对不对?」扶苏亲了申生的脸颊一口,申生脸红红的,却是很高兴。
任一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又笑着说:「苏华兄是与令公子初到此地?子明不才,咸阳城内还真没有谁我是不认识的。」
扶苏与申生看向任一的眼神一致,像是在看疯子一般。咸阳城内没有人是不认识,他不就不认识他们了麽?况且宫中的宫人宫女甚麽,扶苏就不相信他全认识!
任一被看得有几分局促,又有几分不解:「难道我说错了麽?」
「不不不,」扶苏摇头:「你没说错,我两父子的确初来此地,嗯……还要麻烦任兄你以後多多关照啊。」
「好说好说。」任一带了些许天真的欢喜着。
扶苏跟他聊了一会儿,发现他只是个一个脑子坏了的富二代,他爹在咸阳内开遍酒馆食肆,说是认识全咸阳的人倒也是不夸张,连这家酒馆也是他家所开,自然吃食免钱。
扶苏吃饱以後,又点了几个小菜,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任一聊着。
最後任一不但没套出扶苏的话,反而被扶苏套走了不少自身的资料……
喝饱吃醉以後,扶苏拍拍肚皮,挑了挑眉毛:「谢谢款待。」
吕子明让人清了桌面,又上了一瓶酒。
扶苏双手撑在後,眯着眼睛懒洋洋的跟他聊天,任一不时看他一眼,双颊有点微红。
没多久後,申生就困了。他揉揉双眼,显然有得呆滞。
扶苏借机告辞,抱起申生说:「今天多谢任兄的招待,不过我看我儿累了,先行回家哈。」
任一有点不舍,挽留道:「要不来我府继续畅谈?苏兄之言风趣有理,敝人获益不少。」
「不用了。」扶苏抱着申生,申生被惊醒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呵欠。
「好吧。」吕子明还是不死心:「我送你到家门口。」
「呵呵……」扶苏出了酒馆後,立即说:「我需先买点东西,吕兄,你请便吧,不必送我了。」
「我……」吕子明还没说甚麽,扶苏就走了。
他只能遗憾地看着扶苏走的方向,有点可惜的叹了一口气:「可惜了一个妙人……」
扶苏走了几条街後,改抱为背,把申生背在背上。
申生含糊地打着呵欠,咕噜着说:「父皇,那人怪怪的……」无事献殷勤,父皇说过不会是好人~
「是啊,以後见到那个叔叔记得不要接近他知不知道?」扶苏说。他自然知道是甚麽一回事,不就是古代的基佬嘛。
「哦……」申生应了一声,又迷迷糊糊地瞪着眼,渐渐又睡去了。
扶苏就这样背着他回宫,暗卫多次想接手抱申生,都被扶苏一一拒绝。
*
秦牧在主营里对着沙盘演练,推算接下来应该从何处进攻。
莫宁掀起帐篷门走进来。
「事情办妥了?」秦牧头也不回的问。
「早知道就不跟你跑过来,累死老子了。」莫宁做了一下伸展的活动:「我一副老骨头还要潜进城内帮你打探消息,真是他娘的太不尊重老人家了。」
「做老人家也要有老人家的样子,你说你那点像?」秦牧瞥了他一眼,莫宁还在那边蹦蹦跳跳的。
莫宁抚了一把须子,骄傲地说:「胡子像!」
秦牧懒得理他,把沙盘上的陶制小兵收走,又再布下另一个战局。
莫宁看着旁边叠得整齐的绢布,好奇问:「你真的不打算回那小子的信?」那小子指的自然是扶苏。
秦牧的手顿了顿,却没有回答。
「啧啧,一天一封的飞鸽传书,他真是太闲了吧。」莫宁摇头摆脑。
回不回?秦牧也没有想好。
心理上他自然不能接受扶苏的感情,但是情感上他也舍不得放开扶苏那个粘人的小孩。
或许真是会叫的小孩有糖吃吧,秦牧现在回想起扶苏,也只记得他现在的样子,以前苏儿的模样开始变得模糊。
秦牧忽然又想到他的母后。
在他孩童时候,他母后对他还是不错的。只是不知是不是父皇的忽略或是母后的本性,她开始越来越淫荡,即使如此她仍然把他当成了孩子,处处关怀。直到遇上了嫪毐,居然被爱情所冲昏头脑,诞下孽子,妄图以之代己,与嫪毐一同密谋逼使当时年幼的自己退位。
秦牧不相信所谓的爱情,他只觉得可笑。扶苏对他的喜欢能长久吗?要是有一天他不喜欢他了,喜欢上别人,又受别人唆摆,会不会因而对他生厌?
当然秦牧对扶苏还是有信心的,人虽然不着调了点,但对他是真的孝顺。
正是这一份孝心打动了秦牧,让秦牧原本警惕扶苏变为接纳,就如他对莫宁所说过的,扶苏就跟他的孩子一样。
秦牧把玩着手上的泥人,眼前瞥到了一旁叠得整齐的绢布。
扶苏一封一封写来,小小的绢布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说的也不是甚麽重要事,无非是一些家常小语,带着几分对秦牧的思念,即使秦牧在关外,依然能对扶苏的生活一清二楚。
换上是早年的秦始皇,这种假公济私之行必然令他龙颜大怒。但或许年龄变大了,此时他只觉得心中流出了涓涓细流,扶苏的一字一句尽是窝心至极。
又过了两天,眼看扶苏的说话越来越着急,甚至带上了一点哀求。
秦牧叹了一口气,回了一封信。
绢布上只书有两个字:平安。
62、匈奴人不安份
扶苏的自行车成功投入场了後,他又开始琢磨弄点甚麽。
秦国因为战乱现在百物正是待兴之时,加上秦牧出行在外,他自然希望能快点打完仗,不要太过劳民伤财。
於是扶苏是想着有没有甚麽武器是这时代可以制造出来的?说真的这时代的科技真不如他想像中落後,只是可能因为国家不鼓励,加之技艺失传,才会一代不如一代,很多手工艺都消失在历史当中。甚至有些工艺精妙到连扶苏这个现代人也是叹为观止的。
扶苏第一件想到的,就是手枪。
真的手枪他自然不懂原理,但假的他却组装过。
记得在小时候捡垃圾去卖来换钱之时,扶苏就捡过一把破烂的玩具手枪,还有小盒胶弹。手枪是坏的,扶苏在无聊之时就乾脆把整把都拆掉了,然後重新组装,之後他就凭着这把小手枪称霸了小学,当成了小学低年级生的老大……
扶苏兴冲冲又画下了零件图和组装後的图,完全就是一个手枪的模样,他想改装成可以加箭的,但实在无法想像出来,於是又跑去找专业人员了。
工匠看了半天,告诉扶苏:「陛下,依你所说,你想造的是弩吧?」然後他又拿起笔画了一副简易的图,上面就是臂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