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夕说:“他早先安排的。”
容裴自然知道“他”是指范立云。
谢云夕在去年的冰雕节扮演的“谢家人”非常深入人心,正是因为他下令切断了所有通道,漫山遍野的“冰雪城市”轰然倒塌,成为了冰雪凝成的废墟。
当年的事情也被完完整整地挖了出来,原来真正下令放弃西部的并不是李家人,而是他的副官。
谢云夕还原的“真相”让西部人的仇恨值转移了很大一部分——这甚至还让李叙严后来成为云来港军区最高首长铺好了路。
只是这样的话,谢云夕在西部的处境就有些困窘了。范立云倒是好手段,直接把自己的学生扔到最仇恨谢家人的地方,让谢云夕直接面对这群顽固至极的老海州人。
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并不符合范立云的一贯做法,但容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着好棋,只要这些人认同了谢云夕,谢云夕代表着的“谢家”也就可以重获新生了——因为它已经不再被仇恨。
容裴拍拍谢云夕的肩膀,给予他鼓励般的眼神。
谢云夕眼眶一热。
他想起自己是怎么喜欢上“猎手”的,那时候他没有半个亲人,导师们、长官们以及李老爷子虽然很看好他,可是他毕竟不是他们的子侄、不是他们的儿孙,而且他从小就表现得很成熟,从来不让别人操心,所以他们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并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关怀。
事实上那并不是多余的。
再坚忍、再有能力、再有出息的人,都需要感情的滋养。
他取代容裴的计划失败后一个人前往东部,其中的寂寞和辛酸是没有跟任何人说起的,所有人都看到他出色的表现,认为他能够轻轻松松地适应任何环境。
只有“猎手”曾经对他说:“玩游戏的时候不需要想太多,这是让你放松的地方,你可以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人的喜欢就是这么没有道理,就那么一句不深不浅的劝说,谢云夕就惦记了好些年,每每想起来心里就觉得一片滚烫。
——即使对于说这样的话的人来说,那并不是多重要的话。
谢云夕定定地看着容裴。
容裴同样也注视着谢云夕,可他看到的却是谢云夕眼底那毫无杂质的心意——无关爱情,只是单纯的依恋,跟弟弟对兄长、儿子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完全一致。
容裴笑了起来,这个家伙似乎把对自己的感情弄错了。仔细回想一下,谢云夕对自己的“追求”也是那么地单纯,连亲吻都没有渴求过,所以谢云夕“追求”的并不是爱情,而是一份属于他的——只属于他的关心吧。
容裴伸手揉揉谢云夕的头发:“有空常到我家吃饭。”
谢云夕受宠若惊:“可以吗?”
“当然可以。”容裴说,“知道在哪里吧?就在你老师家隔壁。”
“我当然知道!”谢云夕的话尾都飘了起来。
这时候高竞霆那边突然爆发出一声大笑:“输了吧?认输了吧?这么大的破绽你都能整出来,看我把你的阵营彻底清洗了!”
原来是高竞霆因为一瞬间的失误而惨败。
容裴算了下失误的时间点,可不就是自己叫谢云夕来家里吃饭的时候么。
高竞霆这家伙明里忍得很好,实际上还是那个独占欲大到可怕的家伙,听到刚刚的对话时恐怕正抱醋狂饮呢,连正在操作中的战局都顾不上了。
容裴笑了起来,看到高竞霆这别别扭扭却又不敢彻底爆发的模样,他心里很舒坦。
虽然容裴对罗伦说那番话时表现得那么自然,可任谁见到自己的“情敌”拿着足以证明他和自己恋人有过甜蜜过往的东西,恐怕都不会太痛快——何况是他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可恶至极的家伙。
容裴的思维停顿片刻,突然觉得这种感觉有些新鲜。
以前他从来不会在意这点儿小事,怎么这回就很想折腾高竞霆呢?
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然地往前迈进了一步,所以他对高竞霆要求才会变高?
他忍不住翘起嘴角,朝高竞霆微微一笑。
砰。
高竞霆再度失误。
他对面的老头咆哮:“跟你对战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
140第一四零章
即使这趟拜访之行不算特别圆满,高竞霆造访海州军校的事还是映入了媒体的眼帘。容裴和高竞霆通过联络器询问过卡尔兄弟的情况后就直接回了海州市区,等回到容裴在海州暂时的家,小肖已经把一份东西发了过来。
原来是有报社跟踪了他们这一次会面,还抓拍到几张比较亲密的照片,报上来看能不能刊出。容裴想了想,删除了几张特别过火的才重新交给小肖。
高竞霆洗完澡出来时小肖已经走了,他只隐约听到几句话,不由问道:“什么事儿?休息日还跑过来?”
容裴说:“没什么事,就是关于我们这次见面的报道。”在云来港那边容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盯梢,处理起来也很轻松。
高竞霆恨不得立刻向全世界昭示“容裴是我的”这件事,可惜没有容裴的允许他又不能擅自那么做。既然这事做不得,他只能用容裴容许的方式来算账了。
高竞霆冷不丁地搂住容裴,将他按在床上吻上他的脖子。容裴这个人不容易动情,高竞霆为了琢磨怎么能让容裴回应自己已经练习过无数遍了,因而对怎么挑起容裴的欲念早就一清二楚。
容裴被他吻得难受,想要翻过身来重新拿回主动权,高竞霆却把他困得更紧,不轻不重地吻咬着他的喉结。
一双手也探入了容裴衣服里,暧昧地揉捏着他的身体。
高竞霆挑弄到一半,突然攥紧容裴的手腕说道:“我们来玩点新鲜的怎么样?”
容裴心里生出点不妙的预感。
高竞霆从口袋里掏出个装置,咬着容裴的耳朵说道:“昨天《好春光》编辑部给我送来一份生日礼物,我们一起来试试怎么样?”
容裴坚决地说:“我不同意。”
高竞霆把头埋进容裴颈边,声音十分难过:“你没有赶上我的生日。”
容裴:“……”
高竞霆如愿以偿地将那个小型装置放进了自己和容裴的耳朵里,这其实并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只是在按下开关后能够隔绝百分之九十九的外界声音。
它的奇妙之处在于你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喘息声、清晰的呻吟声,却无法听到外界的任何声音——包括你情人发出的所有动静。
高竞霆吻着容裴说:“我要按下开关了。”
在高竞霆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容裴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整个世界突然变得静寂无比,连自己的呼吸都清晰可闻。容裴想说点什么,又想起高竞霆同样也听不见,因为他只是勾过高竞霆的脖子吻了上去。
高竞霆觉得容裴的鼻息比任何时候都要灼热,由于暂时失去了听觉,因而他们有更多的经历去关注对方其他方面的反应,比如身上的那一存皮肤会因为情动而发烫、发红,抚过对方身上的哪一个地方会让对方呼吸发生变化。
高竞霆总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所以他的手活动得更加勤快,只要是他舍不得移开眼的地方就一再地流连,直至容裴被折腾地皱起眉头才换到别处。
容裴明显感觉出高竞霆的主导欲比往常要强烈许多,只要他稍有挣扎就会被高竞霆变本加厉地“照顾”。
这个家伙装得再怎么成熟都好,但凡踩到了他的底线还是会变成当初那只凶猛的野兽。
容裴用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脑袋抵着高竞霆的鼻头,堵上了高竞霆忙于给自己“戳标签”的嘴,以免这家伙本加厉地在他全身都戳满“标签”。
可惜他这一着却是失算了,仿佛是为了惩罚他的转移策略似的,高竞霆给了他一记狠狠的深吻以后又转移到容裴颈边,用力地种下一个红印子。
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高竞霆在容裴耳边闷笑,容裴听不到他的笑声,只能感觉到这家伙的胸腔在轻轻震颤。
容裴微眯眼,搂住高竞霆在他脖子上做了同样的“标记”。两个人居然像个刚刚堕入情网的毛头青年一样,你来我往地较起劲来。
等到彼此的颈边都留下了怎么都掩不住的“标签”,容裴才懊恼地皱起眉。可惜的是高竞霆不打算给他太多的冷静时间,他今晚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让容裴一次次地失去他引以为傲的冷静,以抚慰他今天停跳了太多回的心脏。
高竞霆一改刚才不轻不重地作派,冷不丁地将容裴压在身下。容裴还没来得及反应,高竞霆的手指已经沾着润滑膏探入他的身体,微凉的膏药化开在体内的感觉让容裴忍不住将脸埋进了被褥里。
高竞霆修长的手指在容裴体内做了个敲门般的动作,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容裴闷哼一声,高竞霆用下巴撩起他的脸,将他脸上隐忍的表情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