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一愣,事关重大,他谨慎的看了一眼勾践和范蠡,提防他们不要多嘴。伍子胥笑道:“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公子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先行一步了,谢过。”
“慢着,”夫差再次叫住他们,指了指一旁的勾践道,“在下有一事相告,可否让这位公子近一步说话。”
伍子胥不明所以,点头答应并用眼神告诉诫勾践休耍花样。
勾践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指着自己的公子,无凭无据的,只觉得这人的眼神好似在有意针对自己。
夫差凑近勾践耳边说道:“阁下路过一处接官亭,若在崖口发现了一些相识之物,就会知道一点,你要找的人,已经回到他本应该在的地方了,”夫差挑眉,冷瞪他一眼,“懂了?”
勾践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想追问,那公子已经垂下车帘,冷冷的吩咐车夫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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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买人心
马车继续南下而行,夫差稳坐于轿内,此时此刻的心绪却是只能用南辕北辙来形容。红娘子看他心不在焉,便问道:“魂儿,你是在想方才那位公子?”
夫差道:“方才姐姐早就预料到会有此事了吧。”
“不错,”红娘子忍笑,“可是魂儿因何如此断定,那三个人此行一定是到汉滨去寻你的?”是啊,夫差又没有练就成红娘子那般深远的道行,他怎么猜到的?
夫差冷笑着掀开车帘,欣赏着江南草长莺飞的春景,道,“我无非是察颜观色而已,从伍子胥颐指气使的态度,从勾践那副忏悔、赎罪般的德行,就知道他们是去寻我的尸首去了……说来可笑,时隔三年才想起寻我?”夫差托着腮,低声咒骂一句,“三年,到底是去寻尸体还是去寻化石了?!一群蠢货。”
“原来他就是魂儿口中念念不忘的那个人。”红娘子打断了夫差的自言自语。
“念念不忘?这不是念念不忘,是……是耿耿于怀!恨不得马上就让他身败名裂!让他也尝尝碎尸万段的滋味!”夫差气得面色发青,双唇不住颤抖。
红娘子见他脸色十分难看,眼圈似乎闪着泪光,竟也一惊,这样将情绪表于其外、如此容易被牵怒的夫差,红娘子却是第一次见呢,她便不敢再继续逗他,正襟端坐,悠悠道:“‘耿耿于怀’和‘念念不忘’又有什么分别呢,落得六根清净,才是得道之举。”她好像在说夫差,又更像在自我挖苦。
脚下的路行的更急了,当日下午就到了吴国境内的云阳城,也就是说,再向南行五十里,便是吴国国都姑苏城,这时,车夫下来禀报,说几匹马连日赶路都乏的很,还剩下不到五十里,落落脚歇息歇息为好。红娘子点头同意,她活了两百岁也没曾有机会来过江南,人人尽说江南美,她也正想歇身逛逛。
“我这脸上的疮疤恐怕会骇人不浅,”临下车前,红娘子竟起了顾虑,女人终究是女人,几百岁的女人都希望自己是美艳压群的,因此她略施法术,等再次掀开遮面的红纱时,露出了她从前宛如陶瓷的雪白肌肤,红疮全部消失不见,红娘子喜上眉稍,宛尔问道,“魂儿,你瞧姐姐美么?”
夫差浅笑:“美!其实姐姐什么样子都美,根本毋需在脸上做这手脚!真的!”
“虽然知道是谎话,姐姐还是喜欢听。”说完,二人夫唱妇随般走出车外,婵儿姑娘娇滴滴的从另一辆车里下来,站在不远处正迎着宫主和夫差公子,其他上上下下共十六位奴仆也纷纷下车,车夫们赶着马交到了馆驿小二手里。
云阳城里好不热闹,说书的茶楼,唱戏的酒馆,街头小贩当街叫卖,行人熙熙攘攘。夫差等人进了正街的一家酒楼,刚到门口就被酒保热情的引到楼上一居雅间,等落了坐,酒保为每人砌了壶上茶,开始介绍菜色。
夫差靠窗而坐,可以将街上的景致看得清清楚楚,他见离此处不远的教场附近,有一群年轻力状的小伙子好像在场子中央兴修一尊铜像,夫差便问那酒保,道:“那群人在做什么?”
“哦,那是在修建越王的铜像呢!”酒保一边温酒一边说道。
“哦?”夫差听闻此言便是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越王?”
“是啊。”酒保点头,“越王勾践。”
夫差倍感诧异,紧着追问:“此处是吴国的云阳城,为何在吴国境内修建越国国君的铜像?这……这说不通吧?!修建他的铜像,难道是为了敬重他不成?”
“客官猜对了,正是如此。小的看几位是从北方来的可能还不太清楚,”酒保一看夫差等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知道他们是远道而来,看着又不像官面上的官人,于是酒保也没什么心理设防,把知道的统统都说了,“我们吴国跟越国这两年往来的密切,越国对我们吴国的百姓十分照顾!凡是去越国做生意的吴国人,各种科捐杂税全免!若我们吴国碰上灾荒之年,越国不是给老百姓无条件发衣食,就是送银钱!简直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说句不好听的,”店小二附□,凑近夫差耳边低声道,“就是比吴国国君对待我们都好!好上百倍千倍万倍!”
“所以,就特为勾践立尊铜像?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吴王知道了,怪罪下来?”夫差心里有丝不悦,却也没外露。
酒保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面前这位就是正牌的吴国国君啊!他一打开话匣吐沫横飞,说起来没完没了,他道:“既然都着手修造了,谁还管那些,再说,应了‘天高皇帝远’这句话,那位王城里的瞌睡虫哪把我们百姓放在眼里了?他不会关心这些,更不会知道这些。”
“即使如此,地方官员也会上报到吴王耳朵里吧?”
酒保更是笑着摇头道:“就说您是外地人呢,您出去打听打听,我们吴国哪个地方官没得到过越王的好处?!一旦有战事发生,只要跟越王打声招呼,越王第一个调兵潜将、前来支援!比朝廷派兵痛快多了……”
“混帐阿才!嘴没把门的你赶紧把话给我收收!”酒楼的掌柜在柜台里冷吭一声,“再口无遮拦,老夫这门面迟早因为你这张胡说八道的烂嘴关门大吉!哼!”
那酒保挨了掌柜的怒斥,吐了吐舌头,悻悻的到一边忙活去了。
夫差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心想,哦~子民们拿自己跟勾践相比,甚至还远不及勾践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万分之一……这话听起来真tm比扇自己耳光还难受!好啊好啊,好你个深得民心的越王!你玩弄自己感情、害自己狼狈不堪,现在,你这又是运用的哪一计?暗渡陈仓?收买民心?……你无事献殷勤,没安好心!一旦民心被你收买去,大吴国可以不攻自亡!贪心不足蛇吞象,勾践,你是真要与我定得背水、将我赶尽杀绝!!实在是卑鄙至极!
想到这里,夫差哪还有心思吃饭,他沉吸一口气,离开酒楼,独自走到教场中央,看着泥工巧匠们手持工具,‘丁丁当当’的凿刻着勾践那张日益成型的五官,这副堂堂的相貌,还曾是他夫差最亲密喜欢的‘小日子’呢,而如今,夫差恨不得提起板斧,冲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挥过去,毁的它支离破碎才痛快!
“吁!!!!—回避回避!”忽然街头传来一阵人吼马嘶!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身后率领几百号重兵一窝蜂似的向这边驶来,街上百姓纷纷退让。那将军行到夫差近前时,勒住马缰,夫差仔细辨认,认出他是伍子胥手下得力干将、右校斯寇刘承刘大将军。
夫差正琢磨着刘承跑到云阳城来所谓何事,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在远处喊:“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朝廷政变!三王爷公子波逼吴王让位!老太后性命垂危!—父老乡亲们,吴国起内讧,咱们还是逃到越国去吧!”这声吆喝一出口,街上的百姓全乱了。
将军刘承手扬皮鞭,在空中挥笞的‘嗡嗡’直响,震声喝道:“大将刘承在此,特奉朝廷之命镇压云阳城!敢趁乱流窜到越国者!杀无赦!”
夫差知道宫中出了乱子,他加紧脚步回到方才落坐的酒楼,找到红娘子急问:“姐姐可否推测出吴宫到底出了什么事?!”
“替你‘执政’三年的冒牌夫差恐怕性命难保了,而另一个同样有性命之忧的,是你母亲姬太后。”红娘子慧眼一开,万事难逃她的预测。
夫差明白事态紧急,命所有家眷重新回到车上,又命车夫快马加鞭,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