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准了夫差为目标,他的目的正在此,而夫差却对他谎称自己姓孟,轩辕公子自然知道,夫差不姓孟,而陪在夫差身边的那位净面高个青年自然也不会姓苏。据先前小庆子得报,夫差此行四人,其中包括要离、范蠡两个护卫,还有一个名叫小日子的内监,如此一来,那与夫差成日如胶似漆的这位苏兄便是那个内监了?从一个人的举手投足便可以对此人的内在修为略知一二,轩辕公子知道,苏公子绝非等闲之辈。
既然从守口如瓶的要离等人口中套不出任何信息,轩辕公子便亲自跟随其后,一探究竟。
这世上,能跟踪勾践而不背其发觉的,恐怕只有神出鬼没、身轻如燕的轩辕公子了,轩辕公子由于自幼生长在深山密林,因此他身上充满了自然之气,并不像有人腥味的常人那般,纵使是嗅觉再灵敏的野兽,都无法嗅到轩辕公子的气味,因此,欲1火焚身、分寸大乱的两个有情人儿全然没有察觉那藏身于树梢上的玉面少年。
夫差与勾践二人向上苍虔诚宣誓包括情至深、爱至浓之时,二人忘我的呼唤对方的名字,无不透露了最震慑人的信息给树上的第三人!——那个内监的真实身份竟是越王勾践!
这是轩辕公子无论如何也料不到的!更是小庆子隐藏吴国宫中多年都不曾获知的情报。
原本五霸七雄的吴越,原本兵戎相见的敌国,原本成王败寇的君俘,何以变成这般如胶似漆、莫逆的交情了?
轩辕公子不懂,他也无需懂,他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杀掉夫差取而代之,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所以,他露出了一丝匪夷所的微笑,那笑容的意思好像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 ……
翌日清晨,勾践早早的起身下床,刚要走出柴门,竟没想到夫差也紧着追上来。
夫差问道:“是到铁匠那里取剑吗?”
“嗯,”勾践点了点头,“你怎么起这么早?”
“嗯嗯……刚起身解个手……我去收拾一下,你等等我,我们一起去。”夫差边说着,边跑回厢房取衣服。
勾践拉着他的手,一把把他抱紧怀里,搂紧,使劲的亲吻了他,右手滑向夫差的臀部,轻抚着说道:“昨晚上累坏了吧,你回去好好休息,取剑而已,我自己去就好。”
累还不是因为你么!?夫差由于被勾践的抚摸动作惹得全身一震,羞怒的打掉勾践的贼手,瞪了他一眼后就乖乖的回房间继续休息了。
“夫差!”勾践慌忙的叫住他。
夫差一只脚已经迈进屋中,回过身不明所以的看着勾践,道:“怎么了?”
勾践深情的凝视着夫差,柔声道:“让我多看几眼。”
“切。”夫差吐着舌做个鬼脸,覆着面,扭回房去,还道,“丑脸一张,有什么可看的。”
勾践暗笑,摇着头骑上快马,很快就到了山下的集市,小贩们已经摆好了摊位,星星俩俩的路人在饭庄里吃着饭边杂谈着。勾践离公输铁铺十几步远的距离,忽然察觉到这一路走来,仿佛都有人在身后跟踪他似的!
他放慢了速度,以路人做掩仗,一闪身,钻进身前的胡同里,低喊道:“鬼鬼祟祟的,非君子所为,都出来说话!”
五、六个身怀绝技的人从勾践身后蜂拥般现身,他们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整齐划一的向勾践跪倒行扣大礼,谨慎道:“属下办事不利!让陛下受惊,罪该万死。”
“是、是你们!”勾践万万没想到,跟踪他的人非是旁人,正是吴越大战之后剩下的一群忠实与自己的死士!勾践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世风日下,恐怕也只有这些手下还把自己当君王来敬重。“免礼免礼,快起身。你我早已不是君臣,当朝哪里还有什么越王可言。”勾践说得好似谈笑风生,却句句透着无奈。
他早在战败之时,就明确告诉这些死士,让他们再求活路、另寻他主,而这些人一个个对勾践是忠心义胆,誓死也要报效国家。
“陛下难道就甘心做亡国之奴吗?”,“是啊陛下,只要陛下有意重拾江山,属下们愿为陛下奉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别说了,我又何尝不想重振安邦,可是现在我不便也不能这么做,”
“那是为何!?”
勾践心跳为之一震,他想到了夫差,与他海誓山盟、私定终身的夫差,他答应过他的他要做到,何况他爱他。
那为首的死士双膝爬行,抓住勾践的裤脚,苦苦哀求:“吴越一战,我们牺牲了多少兵将士卒!难道陛下就不为他们想一想吗?我们做梦、做梦都想着为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说着,那死士声泪俱下,“难道陛下怕了不成?陛下万万不可小瞧我们的势力,这一年多来,我们到处征集列兵,现在队伍已经壮大到上万人之多!只要陛下一声令下,非掀了夫差的老巢!”
“我不能对吴王陛下……始乱终弃……你,……我、我一个亡国的战俘,在吴国非但没受半点屈辱,甚至吴王夫差陛下,待我情深意重……我……”勾践实在没脸面去看这些死士们灼如烈火的脸庞,几句违心的话哽在喉里,勉强说出口。他与夫差欢好是事实,可他哪里说得出口,以他一己之欲,折杀众士卒的气焰,太自私,太狭隘,也太昏庸无能。
“陛下,这就是夫差最大的弱点!一介妇人之仁、优柔寡断的君主,何以雄韬天下!尤其是这次,他居然带您出宫!这可是上苍赦免陛下的大好机会!他夫差现在身无将卒啊,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只要陛下一句话!取夫差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勾践身躯一僵,万般滋味涌上心口,他额头渗出冷汗来,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陛下,陛下既然不想揭竿而起,其中一定有难言之隐,老四,不要让陛下为难!”另一个死士马上站出来进行劝解,他走到勾践近前,附耳低语道:“陛下,这里不是讲话之所,请陛下随属下们前去走一趟,文种大夫也来了,他正在下榻的客栈,恭候陛下圣驾呢。”
这些死士暗地之中居然汇集了上万名列兵,事态突变,这几乎远胜过勾践的掌控!既然文种也来了,料想一定有重大的决策要跟他说,否则不会大老远追到边塞来,勾践再三犹豫,最后还是点头答应,跟随着一群过命的手下一起去他们的住处。此刻,勾践早已把取剑一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怎么还不回来?”夫差站在柴门前的青石台上,登高远眺,可以将山下沿路来的风光尽览无余,勾践从早上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要知道他骑得可是千里马,这么长的时辰,山上山下跑十个来回也绰绰有余了,可现在连个影子也没看见。
范蠡跟过来叫夫差回去吃饭,夫差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不见回来?该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
“许是铁匠的剑还没铸好,便在那耗着功夫等着了。”范蠡道。“不如,我这就去山下看看。”
“也好也好,”夫差正有此意,只是范蠡慧眼识珠,看透了他的心思罢了,“不过,吃了饭再去吧。”范蠡点头领命。
再说要离,他昨夜因为结识了新朋友,一高兴便喝的人事不省,现在正倒头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可是那个新朋友性格又十分古怪,只是敷衍的对他笑笑,问他什么了也是敷衍的回答一两个字,好像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也许是年纪尚小,不懂得人情世故吧,居然,居然一声不响就退了席,不辞而别,走了也不说一声。因此范蠡下山也没去叫他,留他一个醉鬼在榻上梦呓似的说着胡话。
日落西山,范蠡这一去,也没再回来。
夫差再也坐不住了,他径自冲到厢房,揪起痴睡到现在的要离,将要离从昏睡中惊醒。
“啊啊哎呀!痛死了、痛!”要离狼哭鬼号的跳起身,双手护着耳朵,“陛下轻点,耳朵都快被您给撕下来了。”
夫差气不过,重新坐回椅子上,声嘶竭力的吼向要离:“带你出来以为是游山玩水、摆家家酒的是吧!”
“不是……”要离衣恭扫地,懊恼的揉着耳朵,问道:“陛下,出了什么事了?竟把您急成这样。”
“没时间跟你说这些,你马上下山,去把那两个人找回来!”
“哪、哪两个?”要离一脸痴相,“哦~是要我去找轩辕公子?那另外一个呢?还有谁?”
“混蛋,是要你去找小日子和范蠡,马上去,现在!立刻!right now!混账!找不回来,你也别回来!”夫差撂下狠话,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房间,急得来来回回踱步,“难不成遇到了胡匪?可勾践和范蠡都武艺高强的高手,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还是伤势犯了?还是……”夫差是一边不安一边胡思乱想,越是胡思乱想就越是不安,恐怕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