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泽尧:“我家宝贝儿脸皮薄。”
吴子成:“……”
谭泽尧道:“杜阮宁失踪了?”
“也不算失踪,”吴子成道,“他跟我说,金融危机过了,生意该开始做了。然后就不见了。”
谭泽尧:“……金融危机明明还没过。”
吴子成嘴角一勾,无奈道:“大概他跟我们不在一个世界。”
谭泽尧:“……”
不到三分钟,凌方平又抱着小包子出来了,面无表情道:“冲奶粉吧,贝贝饿了。”
谭泽尧满脸问号:“你不是去喂……”
凌方平厉声打断他的话:“老子的噩梦结束了。”
吴子成疑惑:“什么噩梦?”
凌方平凌厉地看了他一眼:“老子的产乳期结束了!你不是妇产医生么?连这也猜不出来?!”
吴子成虽然一贯脸大,这回也听了个面红耳赤,但很快恢复过来,调侃道:“没奶了么?这么早?莫非你又怀上了?”
凌方平:“滚!”
谭泽尧忍笑在一旁冲牛奶,试水温,小包子在凌方平怀里抬起头来,委屈道:“PA……PAPA?”
凌方平赶紧安抚怀里这个,接过谭泽尧冲好的牛奶喂小包子。那只叫大白的纯种笨狗一直蹲在他脚下流哈喇子,凌方平嫌弃了一句,大白立刻垂下头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表情。
谭泽尧道:“大白那哪是哈喇子,你的文凭是买来的吧连狗的汗腺长舌头上都不知道!”
吴子成疑惑:“不是高中都没上吗哪来的文凭?”
谭泽尧凌方平异口同声:“滚!”
被嫌弃了的吴子成又被俩蹭饭的凶狠地赶进厨房,一小时后端出来一堆色泽混乱滋味勉强的动植物尸体。谭泽尧勉强吃了两口,凌方平则一口没动,只喂了贝贝半碗蛋羹便双双告辞出去觅食。留下吴子成看着一桌子的杂碎欲哭无泪。
3天后,也就是9月12日下午三点,谭渊将和西南毒枭在M市临海的龙江码头二号仓库进行军火交易。这是谭泽尧弄出来的行程表上的信息。凌方平去龙江码头附近的悬崖上用望远镜看过,有来路不明的人在荒废的码头附近晃悠,交易的消息大概不假。这场交易的负责人是聂汉年父子,也就是说,那一天,汇源大厦的守卫会出动至少一半。而谭渊那几天刚好飞东北,打算在东北扩展业务,开设恒通物流分公司。谭泽尧可以趁便调走其他守卫。
凌方平决定就在那一天动手。虽然常高峰是个很大的变数,但钱明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姚海山说,实验室正在研制一种精神控制类药物,如果他们的实验成功,钱明会完全成为受他们控制的傀儡。
凌方平联系了景光辉和刘延,约定在12日下午三点十分偷偷潜入汇源大厦救人。挂了电话,凌方平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涌上来的紧张和不安。执行救人任务他不是第一次了,但他是第一次以俞远的身体,在没有命令没有后援没有精密侦查和规划的情况下,营救自己的战友。也就是说,他没有把握,而且不能完全冷静。但是,他必须要做,没有退路。
凌方平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11号晚上,姚海山传来消息,实验成功了。钱明已经完全被控制。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他们就要面临把钱明带出来的困难——因为钱明可能谁都不认得,甚至可能对自己人动手。而且,救出来以后怎么安全送往LY基地,怎么解除精神控制,都是难题。
“姚海山可靠么?”凌方平问谭泽尧。
“他女儿被谭渊扣下了,我答应救他女儿出来。所以……消息应该是真的,”谭泽尧道,“行动的事情,他一点儿都不知道。就算消息是假的,那情况只会更好不会更坏。”
凌方平把脑袋埋在膝盖里,“嗯”了一声。
谭泽尧在旁边“啧”了一声:“就你这小样儿整个一幅月夜闺怨图,哪有一点儿特种兵的威风?”
谭泽尧以为小孩儿一定会炸毛,没想到凌方平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我早就不再是特种兵了,这辈子……大约都不可能再是了。这次行动,不论成败,都是最后一次了。”
谭泽尧极少听到凌方平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冷场了半晌,他干脆一把把人捞进怀里:“婆婆妈妈做什么,咱们做吧。”
凌方平:“滚!”
谭泽尧说是这么说,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静静地搂着他。
这个怀抱异样地熟悉和温暖,带着让他安心和放松的味道。所以凌方平并没有推开,而是把头埋进他胸前,伸手环住他的腰,静静地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闭上了眼睛。这一年多发生了许多事情,凌方平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也会想要一双有力的臂膀,在难过的时候,累的时候,靠一靠。
北京奥运会刚刚过去,隔壁电视机里传来奥运主题曲的旋律。清冷的月光静静地洒在窗前相拥的两人身上。明天总会来,不论成功或者失败,生或者死。但这个晚上是如此平静,谭泽尧的怀抱是如此温暖安适,将所有的担忧和不安都阻隔在外。
相拥入眠。
38生死抉择(十八)
刚刚九月初,天还是亮得很早。凌方平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厨房里传来刀磕在案板上的笃笃声,凌方平愣了一瞬才想起昨晚又睡在了谭泽尧这里。
很熟悉的声音,只是半个月没听到,便觉得这样亲切。凌方平躺在床上,想再过一遍行动细节,看是否有疏漏,却神思不属地开始揣测谭泽尧在做什么饭。
熬得烂烂的红枣莲子粥,一碟炸馒头片儿,一碟火腿片,两个鸡蛋。简单可口的早餐,凌方平吃得很快很沉默。吃完饭回屋换衣服,迅速蹬上牛仔裤,套了件宽松的半袖衬衣。检查了下那把Glock18,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塞进了后腰枪套里。
少年腰肢细瘦,宽松的衬衣盖下来,一点儿都看不出来里面藏了枪。
谭泽尧在玄关一面穿鞋一面大喊:“凌方平!凌方平!凌方平!”
凌方平伸出头来瞪了他一眼:“干什么?叫魂儿呢?”
“这才正常嘛!”谭泽尧丢掉穿了一半的鞋,光着脚扑过去来了个甜蜜早安吻,结束以后维持着拥抱的姿势,贴在他耳边轻笑道:“还以为你又换芯儿了呢。2B炸毛猫装深沉大灰狼很有意思么,宝贝儿?”
“嗯?”凌方平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把谭泽尧的光脚丫子踏在脚下仔细碾了碾。
谭泽尧惨叫了一声:“凌先生,您的右脚权利结束了。”
凌方平无语了一瞬,鬼使神差竟然问出这样一句:“谭泽尧,如果……真的换了芯儿,你会怎么办?”问完了立马觉得自己真神经,揉了揉额头,刚想说句什么带过去,只听谭泽尧干脆利落地回答:“天涯海角,抱着贝贝寻你。”
凌方平很想骂一声“靠,你他妈别恶心老子了”,喉头却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说如果行动失败,如果我死了,可能就魂飞魄散,真的不存在了。那样的话,你还会找我么?
他想说如果一辈子也找不到呢?一辈子那么长,有足够多的时间忘掉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
但这么矫情的话,他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太丢人了!
凌方平默默腹诽的时候,谭泽尧轻叹一口气,收紧了手臂,紧的凌方平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他听到谭泽尧在自己耳边说:“后悔这么纵容你了。真想拿条链子把你拴家里养着,你哪里都去不了,老子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凌方平不怕疼不怕苦,唯独对感动这种东西没辙。这一刻他突然有点儿想哭,但下一刻,这一丁点儿的柔情和感动就被洗刷得干干净净,谭泽尧说:“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给老子生一窝小崽子,多美!”
凌方平:“滚!”
午后一点,谭泽尧负责调开守卫,景光辉和刘延由侧门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汇源大厦。刘延是个技术兵,被谭泽尧藏进休息室,准备下午三点潜进控制室换掉所有的监控图。至于景光辉同志,则在凌方平的安排下,光荣地躲在了17楼厕所的隔间里。
刘延躺在床上假寐,谭泽尧推门进来倒水喝。刘延突然道:“你是谭渊的儿子?”
谭泽尧端水杯的手顿住了,轻哼了一声:“调查得挺清楚嘛,不愧是特种兵。”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谭泽尧端起杯子抿了口水:“你应该很清楚。”
刘延坐起身来:“为了爱情?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有真正的爱情么?”
“你的意思是,我居心叵测,故意引你们入局?”
刘延缓缓摇头:“不,如果怀疑,我不会让我的战友涉险。我看人一向很准。我只是想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是否有真正的爱情。”刘延顿了顿,缓缓道:“我表哥比我大六岁,八年前进的LY,仅仅两年就升到副队,前途一片大好。可是……一次中越边境营救任务,险死还生之后,他和他的战友满身鲜血在野地里□,被发现了。组织起先想将其中一位调离,可是他们不肯,双双离开了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