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满头满脸水花的麦加尔沉默,满头满脸水花的敌方海盗们沉默。
三秒后,海盗们不约而同目露凶光。
那刀子似的目光搞得麦加尔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别……兄弟,我不喊了,我发誓不喊了,我宣布我投降——不要动粗,我跟你们走——啊!”
……
麦加尔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他又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没有大狗,没有红毛大副,没有阿拉伯人,没有雷欧萨,更加没有该死的渔网——而他终于从这场荒唐梦中醒了过来!
窗外正是盛夏,大学高高的梧桐树上,知了“吱吱吱”地叫个没完,他的头顶上是吱呀呀慢悠悠转动的吊扇;他的手里抓着的不是鬼杀,而是一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又十分符合他身份的2B铅笔;他的脸下垫着的不是硬邦邦铺满了干燥海草的冲锋船,而是一张流满了口水的试卷,试卷上的标题很大,是美丽又亲切的方块字——论航海气象学。
他是罗沉舟,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气象大学大学森。
老子这是……在考试?茫然脸从桌子上把自己的脸拿起来,他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教室最前方的监考老师。
英俊的脸庞,笔挺的西装,装逼的名表。
讲台上,男人手中的粉笔准确弹出,飞射到黑发年轻人的脑门上。然后,这个男人傲慢地抬起下巴:“名字敢更不吉利一点吗?你这科挂了,垃圾。”
然后,那个男人从讲台上走下来,当着教室所有人的面,把他的大裤衩连带内裤一扒,摁在桌子上,干了。
…………………………
等等,这是什么狗屁神展开!
于是,当那个不知廉耻与下限的罗沉舟抱着凯撒教授的脖子,东蹭西蹭地要求再来一发时,麦加尔被自己雷醒了。
“…………呃……”
缓缓睁开眼,这一次,真实的感觉伴随着恶臭扑面而来。周围很安静,头痛剧烈的黑发年轻人动作缓慢地从铺满了杂草、湿漉漉脏兮兮地地面上把自己的脸拿起来的时候,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周围摇晃的频率提醒了他,他还在海上。
船外时不时响起的炮火声让他隐约想起,他现在大概身处何方。
麦加尔沉默片刻,再回味了一遍那个荒唐(并且攻受有误)的春梦之后,忽然想起在他被揍晕之前,那群该死的海盗狞笑着举起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铁锤,毫不犹豫地给了他的后脑勺一下。
“……”
一定是被揍傻了才会做这么不靠谱的梦。囧着脸伸手摸了摸脑袋,后脑柔软湿润的黑发下,麦加尔摸到一片不同于海水的粘稠。手上动作微微一顿,随即,黑发年轻人面无表情地将手在地板的稻草上擦了擦。
老子不痛。
麦加尔告诉自己。
真的不痛。
……………………真的,一点都不痛QAQ。
一屁股坐回脏兮兮的稻草上,忍着后脑勺剧痛的麦加尔开始尝试接受自己熊了吧唧被敌人抓走的事实——他用自己逐渐恢复清晰度的视线扫视周遭的一切——毫无疑问的,前方五米开外处的生锈铁栏杆告诉他,此时此刻的他正身处某个牢笼之中——
这大概是某个船只的下层,船舱侧面不知道被哪个准头有问题的王八蛋打出了个大窟窿,每当船只剧烈摇晃的时候,就会有一小股海水灌进来,而麦加尔就坐在这么一堆泡水的稻草里,脑袋哗哗地流着血,思考人生。
这时候,嘻嘻嘻的笑声在麦加尔身后响起。
“小宝贝~欢迎来到雷欧萨的牢笼~”
麦加尔:“………………”
能叫我小宝贝的,都不是好人。
回头一看,果然,站在他身后满脸亢奋的是一个面容丑陋猥琐的海盗——这个海盗的头发因为常年没有清洗结成了一坨,脸上脏兮兮的,牙齿少了几颗,剩下那几颗歪七扭八黄得像玉米,他的左眼戴着一颗做工非常敷衍的假眼球,当他凑近麦加尔的时候,那个眼球的眼珠因为主人兴奋过度转到了眼睛的后边,于是当麦加尔一回头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非常一不小心的”大白眼。
“看看,莱森!过来看看!他们抢来了一个什么好宝贝!”
在用仅剩的那只眼看清楚麦加尔的脸后,这位牢友兴奋得几乎背过气去:“一个白白净净的东方人——比小妞还漂亮的脸蛋!啧啧啧,莱森,快来看看!我一个巴掌就比他的脸还大!”
这位牢友的不靠谱形容让麦加尔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到了另一个倒霉鬼身上。
于是当黑发年轻人木着脸低头试图在身上找到属于自己的象征时,他毫不意外地发现了另一个噩耗——鬼杀不见了。
大狗的定情信物,不见了。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麦加尔觉得自己的小宇宙被吞进了黑洞。
神经里有根什么重要的线路啪地一下,断了。
下一刻,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牢房中,所有人看见那个连坐都坐不稳的东方人忽然从地上窜了起来,几乎不费丝毫力气就将流着哈喇子的独眼巴罗摁倒在地——那个相比起常年在海上行走的人过于白皙的皮肤从他敞开的衣领处一览无遗,他就像一只忽然发怒的猎豹一般,完美的腰身,结实挺翘的臀部,他扑倒在巴罗身上,手肘死死地顶住了这个猥琐丑陋的海盗的喉咙。
“离我远点,垃圾。”
黑发年轻人神情淡漠地警告。
然后他松开了巴罗,自己找了个角落蹲着去了。
…………大狗给的定情信物不见了QAQ。
………………嘤嘤嘤,干你祖宗十八代的死海盗QAQ。
牢房中,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内心的少女在哭泣。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冷艳高贵状的麦加尔,一个汉子口中叼着的稻草从他唇边无力滑落,他双眼发直,愣愣地说——
“操,老子这辈子第一次对着一个男人,硬了。”
有的人,他就是长得一张大众脸。但是当他一不小心把小二.逼本性掩饰起来,形成冷艳高贵的假象时,那一瞬间,在某些品味猎奇的人眼里,他可以变得风华绝代。
片刻的沉默后,不知道谁先起得头,牢房中,海盗们嗷嗷提着裤子冲向麦加尔。
在黑发年轻人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他被四个人结结实实地摁在了地上。
麦加尔:“………………干什么?”
海盗一号:“我先来!”
海盗二号:“你资历不够!老子在这关了俩年了!我先来!”
海盗三号:“直男统统散开!让专业的来!”
自动开启自问自答模式的麦加尔:“请问……这是要,干我?”
海盗三号嘿嘿笑着一把撕开他的衣服作为最好的回答解决了他的问题。
当那几只粗糙的手乱七八糟争先恐后地摸上黑发年轻人的皮肤时,麦加尔动了动手指,正准备再一次开启外挂小宇宙时,意外它……又发生了。
一颗硕大的、做工精细的、价值连城的蓝宝石戒指,叮叮当当地从被撕裂的衣服口袋中跳了出来。
海盗是什么?
为钱活,为钱死的奇葩生物。
追寻着叮叮当当的声音,简直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本能。
所有人都将自己的视线从麦加尔的身上移开,牢房里陷入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寂静,这样的宝物让牢房里所有人的人都看直了眼——他们盯着它,看着它在船身的摇晃中,一路滑向了牢房的角落。
“………………”
“……我、我的!”
“放你娘的西屁!我先看到的!”
“衣服是我撕开的!我的我的我的!”
牢房中,海盗们嗷嗷提着裤子冲向蓝宝石戒指。
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麦加尔无语地看着一群海盗为了那一颗曾经差点被扔进海里的戒指抢得你死我活。
我家船长说,那上面可能有黑死病毒哦亲。
唇边勾起一抹微笑,麦加尔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靠在栏杆上。
在海盗们的哄抢声中,谁也没注意到,船舱的大门被人呯地一脚踹开,那沉重的皮靴踩在木板上的声音至少说明了来人是个身份不一般的人,麦加尔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回头。
“凯撒要求交换奴隶。”爱德华粗声粗气地说,“你们这群狗,谁来自黑色海狼船上的,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