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加尔缩在一旁看傻了眼。
要不是此时此刻手头上正忙着保命,他非常想提醒雷克注意真爱女神正在降临(……)。
此时的甲板上,回过神来的海盗们将这群海妖们杀的七零八落——人们很快了解到当失去了魅惑的能力之后这群玩意不过是长相比较可怕,所有的人仿佛又穿越回了那一夜在人鱼港湾,厮杀和愤怒的咆哮,大炮也被架了起来,黑夜,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甲板上寒冷的冰霜!
麦加尔手中握着刀刃都卷起来的鬼杀(上传第一件事就是从凯撒抽屉里偷出来的鬼杀),虎口被震得生疼,加上气温过低,麦加尔只觉得自己都手整个儿都失去了知觉,他只是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和匕首,杀着看起来永远也杀不完的塞壬——
此时此刻他正被一只脸上描绘了重色图腾的塞壬一路拖着来到了船舷边,眼看着就要被扔进海里——这下去了还能有个活?
黑发年轻人整个一激灵就激发了潜能,现学现卖学雷欧萨抓着它的鸟爪子甩地上骑上去对准鸟脖子伸手就是一通乱拧,不得要领折腾了半天,好容易听见了悦耳的咔嚓脖子错位声,当那只强壮的塞壬终于咽了气,麦加尔从它身上爬起来的时候,呸出了一嘴的鸟.毛。
他伸头往海底下看,这一看不要紧,当他发现靠着怒风号的船舷边上,扶着一只浑身湿透的塞壬正仰头幽幽地盯着他时,麦加尔整个人差点儿被吓得一头栽进海里。
麦加尔认识它,这家伙就是刚才假装成凯撒的样子想把他骗海里去那位。
可奇怪的是,这一次,这只奇怪的生物却又不进攻了,相比起它那些仿佛疯了一样的同伴,它显得非常安静,似乎仰着头在那儿等了很久了,当麦加尔趴在船舷边低头看它的时候,那只生物举起了手,像人类一模一样的修长指尖安安静静地指向了某个方向——黑发年轻人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指尖的方向那是一条天然形成的巨大冰川裂缝,裂口不大,一次只能通过一艘船只,如果不是用心去看,在这没有月光只有云层漫天冰雪的黑夜里,没有人能发现这条巨大裂缝的存在。
麦加尔收回视线,盯着这只塞壬的眼睛。
这只塞壬也仰着头,完全不回避地回视着麦加尔。
“……”
于是黑发年轻人挠挠头,明白了。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枝枝一把抓住麦加尔的手臂,趴在船舷边上,冲着那只海妖做了个比鬼还丑的鬼脸,那只海妖先是一愣,随即面无表情地甩甩人鱼似的尾巴,特不屑地转身潜回海底。
麦加尔:“……妹纸,商量个事儿,在人家的地盘上呢,咱们暂时别那么嚣张,行么?”
枝枝:“好的亲,没问题亲,不过它已经跑了,要我去把它追回来道个歉吗?”
麦加尔:“……”
枝枝:“要吗?”
麦加尔:“不用了,您辛苦了。”
麦加尔重新回到了指挥台上,他指挥着怒风号的舵手带领怒风号驶向那只塞壬所指引的裂缝时,他意外地发现,那些塞壬一发现他们的航行方向,立刻展开更为疯狂的攻击——有那么一会儿,麦加尔还以为自己被坑了,直到怒风号吱吱呀呀艰难地把自己庞大的船身塞进了那条冰川裂缝当中,那群塞壬居然没有再跟过来——
它们拍打着翅膀停在裂缝之外,张牙舞爪,呲着口中尖尖的獠牙,优美的歌声不再,它们的喉嗓中发出像是从声带中发出的那样原始的震动,从这些震动声中,人们几乎是轻而易举地能感染到里面所饱含的愤怒和恐惧!
怒风号甲板上幸存的水手们却欢呼起来,彼此击掌庆祝自己又可以多苟延残喘的一天。
作为这群糙汉子的头头,红毛雷克干脆一屁股坐在肮脏的甲板上:“……得救了——埃,那边那位壮士请留步,请问在我们厮杀忙碌得像狗似的时候,您是怎么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条那么大的冰川裂缝?”
麦加尔:“……有条塞壬告诉我的。”
雷克:“你又勾搭不明生物……等看到老大我要告状。”
麦加尔冷笑:“我要是不勾搭不明生物你这辈子也别想看见你的老大——你准备怎么告状?放漂流瓶么,够浪漫的呀。”
“……好吧,姑且认为你找到了一条正确的路,”雷克一边心不在焉地往自己手上缠绕绷带一边心不在焉地用肩去推了推麦加尔,“不过从那些海妖的面部解读,除了心有不甘之外好像写满了‘恭喜你们去死’之类的情绪文字……”
“你脑补得太多了。”麦加尔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中的木盒子放到雷克眼皮底下,“看见没,这条鱼游得可欢了,从它的面部解读,明显是写满了‘恭喜你们找对路’之类的情绪文字……”
“透明的小鱼哪来的面部情绪。”
“你都能解读塞壬了,我为什么不能解读小鱼?”麦加尔在雷克旁边蹲下来,顿了顿,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勾住了怒风号临时船长的肩,露出一个猥.琐又八卦的表情,“埃,说到这个,刚才我可是看见了你和雷欧萨亲密无间合作愉快的面部情绪——”
雷克一愣,随即推开麦加尔的手,轻描淡写地送了俩个字给他,那就是“放屁”。
麦加尔:“那一刻我好想看见爱神漂浮在了你们的头上……”
雷克:“海上只有波塞冬,哪来的爱神?”
麦加尔:“那我不管,反正我就是看见了——在一起!在一起!”
雷克:“除非我死。”
雷欧萨:“除非我死。”
雷克:“……”
雷欧萨:“……”
麦加尔:“……你看,还是在一起吧,性别相同,正好恋爱。”
当天晚上的晚餐时间,为了避嫌,雷欧萨坐在桌子的这边,雷克坐在桌子的那边——俩人保持了最远最安全的距离,却架不住心里是春天看什么都是春天的怒风号前任海象员,他一走进餐厅,就吹了声口哨:“吆呵,这位置好,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二位有心了。”
俩红毛一愣,不约而同抬起头对着瞅了对方脸上一眼。
果然还是那么面目可憎。
餐桌两端的二人同时放下心来。
面对麦加尔的拉郎配行为,雷克想死的心都有了。
雷欧萨同上。
……
麦加尔这么春其实是有道理的。
大概是因为他等待了那么久的时刻终于就要到来了——其实也不算久,也就二十来天吧,可是对于他来说,却漫长得仿佛已经过了二十年。
有些东西,没有的时候,也就罢了。
可是,一旦拥有,别无所求。
……
这绝对又是一个不眠夜,极寒之夜似乎永远也不会结束,当怒风号坚硬的船头破开海面薄薄的冰层前进,船挤压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呀木头伸缩的声音,整整一个夜晚,怒风号的前任海象员同志都披着一张从船长船上顺下来的兽皮地毯,手里提着一盏煤油灯站在船头,就像是一座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直到这座雕像看见了另一座雕像。
那个时候,天际的尽头正缓缓地翻起鱼肚白。
还是没有阳光,隐隐约约的光透过冰层的折射,照耀在冰川夹缝之中,怒风号缓缓地前行着,终于,站在船头的黑发年轻人手中的煤油灯晃了晃,燃烧了一夜之后终于熄灭了。
麦加尔弯下腰,将那盏煤油灯放在了地上——这是他长达五个小时以来的第一个动作。
将煤油灯摆好,他重新直起腰——这是他长达五个小时以来的第二个动作。
奇迹在这一刻发生了——
怒风号居然真的走出了仿佛永远漫无边际的冰川夹缝,此时此刻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视野开阔的海域,周围虽然还是被高高的冰山包围着,阳光透过冰层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甲板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座巨大的海神波塞冬雕像。
那是一座高达几十层楼房高度的巨大雕像。
宏伟的程度甚至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否属于人类的文明!
雕像坐在铜蹄金髦马驾的战车上,手握三叉戟,仿佛随时能呼风唤雨,当他愤怒时,可以掀起滔天巨浪,粉碎船只,震撼山河,地动山摇,当他温柔时,则可以带来风调雨顺的气候。五光十色的光芒洒在雕像的右肩,仿佛为他披上了五彩的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