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带他上去。”费迪尔皱着眉头吩咐道。虽说他指派的任务可以保证浔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但受伤绝对是免不了的。新伤旧伤日积月累,对身体的负担很大。这次刺杀的目标人物并不强,浔却意外的受了这么重的伤,可见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看来浔不能再出任务了,毕竟费迪尔只是想让浔证明自己,而非将他作为真正的杀手下属。如今浔做的很好,至少刚才他进门的时候,在场人的脸上再无轻蔑之色。既然初衷已达到,何必继续下去,他现在这种状态,稍不留神恐怕自己就要追悔莫及。就是此时看到浔身上的伤,即使知道并不致命,但有了一丝心惊肉跳的后怕,因为刚才他居然闻到浔身上有一丝火药味。这一次的目标是他看走眼了吗?万幸的是浔平安回来了。
唐纳德会意,立即起身拉着浔上楼。他注意到浔的伤口颇深,需要及时处理才行。
“我们继续吧。”费迪尔沉着脸说道。在场的人都有所察觉,经过方才的插曲,首领的心情变坏了。于是个个都不敢怠慢,继续讨论未完的话题。
浔和唐纳德踏上楼梯,穿过走廊,刚到门口大厅里传来一声暴喝,“首领,要是找到那个内鬼,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听到这个粗俗的声音,浔搭在门把手上的手颤动了一下。
“没事吧。”唐纳德时刻关注着浔,一点应激反应显然瞒不住他。见浔没有反应又说道,“你先去进去洗洗,我再给你处理伤口。”
唐纳德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他的医疗工具还在自己的房间需要去取,而浔此时一身血污,显然也不适合包扎。
浔点点头,开门进屋直奔浴室。脱下破烂的血衣,拧开花洒置身其下。温热的水流顺着身体流下,浴室瓷砖上很快出现红色的波纹。伤口接触到热水,有些轻微的刺痛,浔似乎毫无感觉一般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任凭水流冲击着全身。打湿的刘海垂下遮住他的眼眸,浔的嘴角却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内鬼么?费迪尔本家可以破坏费迪尔的多次策划,明显不是偶然。临时的家主不过是个傀儡,怎么可能突然如此聪明,否则也轮不到费迪尔这个混血坐上家主的位子。费迪尔本家的长老虽然迂腐,但自己仅仅是通过裴宇传递了一些零星情报,他们就能推测到这一地步并且从中决断,可见能力不差。既然上一次裴宇可以让本·费迪尔出来当出头鸟,说明裴宇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且和费迪尔本家搭上了线,至于何种地步他不知晓,不过他的要求也不高,只是需要一个传递消息的途径罢了。浔将自己从费迪尔那边得到情报稍微整理一番,然后发给裴宇,由他转达给那边的接头人。费迪尔的小心谨慎是出了名的,所以浔不能将信息完全传递,即使他知道费迪尔的意图,他也只会将较为重要的词汇给挑出来传出去。由于消息的不完整,对方得到的便是模棱两可的含义,全靠主导者的决断。于是推断出费迪尔的计划并成功破坏的几率成了二比一,看起来更为自然合理。费迪尔本家在浔传递出的情报的指引下,这才慢慢将转变了局势。总的说来目前局势是双方平分秋色,暂时谁也奈何不了谁,当然这也是浔最希望看到的。
只不过浔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费迪尔的本事,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还是让他察觉到了这一不寻常的情况。但现在调查的话似乎晚了些,浔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搞垮费迪尔,毕竟费迪尔虽然囚禁了他但并没想过要他的命,可一旦费迪尔失势,谁知道费迪尔本家会如何处理他身边的人,尤其是他这个挑起他们争端的“祸水”。浔不会指望他们会看在自己有提供情报的份上高抬贵手,因为从中周旋的一直是裴宇,那些老东西不会承认。所以他只需要让费迪尔和那些老东西进入僵持的局面就行。从现在起,他会停止提供任何情报,相信怎么回复那边裴宇有着充分的准备。只要他不露出端倪,费迪尔无论如何也查不到他身上。
浔的动作有些吃力,大量的失血使得身体体力消耗严重,或许就连费迪尔自己都不曾想到,他以为很容易的目标居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硬茬子,而且最后居然会想到同归于尽。好在自己终究技高一筹,得以脱身,背上的伤看着吓人,但已是最好的结果,否则粉身碎骨也大有可能。不过自己也从中因祸得福,相信唐纳德检查后一定会让自己静养一段时间。趁着来之不易的喘息机会,他需要再思考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如今双方开始了僵持,想要重新开辟有利局面定然不会那么容易,费迪尔被本家牵制住,即使想要追捕他也无法全力而为,有着靳安之和蓝浩作后盾他根本不用畏惧,所以他脱身的大好时机来了。至于费迪尔和本家分出胜负什么的,那将会是一段漫长的时间,谁知道这期间还会发生什么事?何况若是本家胜利他还有什么担心的,就算胜者最终是费迪尔,经历这一场内战,费迪尔家族想要达到昔日的巅峰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且欧洲诸多势力也不会放任费迪尔修生养息的。如此漫长的时间足够他挥霍的了。
当浔从浴室中出来时,唐纳德早已等候多时,看着浔一副美人出浴的样子,他居然不可思议的脸红了一下,不过浔更相信是自己的错觉。
浔背上的伤看起来有些骇人,不外乎皮外伤,他的不良反应全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唐纳德很快处理好了伤口。这时费迪尔进来了,浔刚想起身便被制止。和意料中一样,唐纳德如实向费迪尔报告浔的伤情并提出休养的建议,费迪尔沉默着最终点了头。
“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唐纳德顺势问道他们讨论的话题。
“线索太少,没有任何结果。”费迪尔答道,泄露情报这个人做得太隐秘,一时间还真抓不到他。不过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自己早已部署好,一旦他再行动总会现出端倪的。费迪尔没有想到的是无论自身布置的如何周密,他的目标却在这之前就已决定放弃。若是对方不再出手,他也无可奈何。
听了费迪尔的话唐纳德第一反应却是看了浔一眼,然后埋头整理医疗箱。
“核查内鬼是很重要,但我们只能耐心等待,我刚才接到的一通电话到才是我们应该首要重视的事。”费迪尔说道,突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一定想不到是谁?”
“谁?”唐纳德将医疗箱放到一边,问道。
“安德鲁·费迪尔。”费迪尔说道。
“是他,莫不是那群老家伙又准备耍什么花样了吧?”唐纳德非常惊讶,双方目前处于敌对立场,不得不慎重对待。
“说是邀我去喝茶。”费迪尔眯着眼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唐纳德问道。
“当然要赴约,否则怎么对得起这群老家伙处心积虑的安排呢?”费迪尔冷笑着,不去岂不是让他们嘲笑自己怯懦。
“既然要去,那我们必须做好事前准备。”唐纳德沉声道。费迪尔决定的事劝阻是没有可能的,何况有些事一次性解决对他们也有好处。
“当然,既然他们连最后一层遮羞布也要撕掉,我又何必阻拦。”费迪尔的笑容中充满轻蔑和嗜血。安德鲁·费迪尔,那群老家伙扶持的新任家主,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何种惊喜,看来费迪尔本家的压力很大啊,否则不会出此下策,真是把脸都丢尽了。
唐纳德没有说话,暗自同情费迪尔的那些敌人。然而他关注的视线频频落在浔身上。费迪尔由于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并未察觉,至于浔更是恍若未闻。
确定浔的伤并无大碍,费迪尔立即出去部署,毕竟要参加一场鸿门宴,没有准备怎么行。
唐纳德来到浔面前,欲言又止,最终伸手拿起浔脖子上的项链坠,“浔,你的项链很漂亮,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它。”说完抓起医疗箱出了门。
浔一愣,唐纳德怎么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浔这条项链是费迪尔送的,项链坠实际上是一枚戒指,若是他想得没错的话这枚戒指应该是费迪尔想要在教堂为他带上的,因为本的出现被搅了局才没能成行。后来让费迪尔用一条链子串起来挂到他的脖子上。记得费迪尔为他带上项链时,曾经说过这个东西是暂时给他的,以后会在正式的场合名正言顺的送给他。
唐纳德突然提起这个,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浔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应该不能唐纳德是催眠专家,他也是唐纳德一手造成的,或许平时不作为还能瞒过,但随着靳安之的出现为了逃跑他采取行动的同时必然也会出现不合情理的举动。这么说唐纳德是看出他在装了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唐纳德不直接告诉费迪尔而是采取警告自己的方式,但无论如何也动摇不了他逃跑的决心。浔玩着项链坠,脑海中呈现出刚才费迪尔和唐纳德的谈话,这么说他的机会就只有那一次了。
浔拿出很久没用的手机,发出了最后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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