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很快意识到现在并不是发愣的时刻,立即从兜里掏出那个林祁临走时交给他的信封。由于揣得太久,信封已经有些磨损,看着信封上的褶皱,左允辉心中不免感概。其实这个信封他早该在拿到的时候就应该暗自处理掉,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这东西会不会给靳安之带来危险,但出于对林祁做法的好奇才暂时将它留下。后来由于林祁的自我牺牲让他产生了一丝愧疚,才会在林祁明确告诉他那张纸有着某种目的后依然没有丢弃,甚至为此连靳安之也隐瞒了。左允辉一直思索着林祁曾经的话,终是无法猜到寓意。而今裴宇的一系列疑问,终于让他意识到虽然信上并没有收信人的姓名,但林祁不惜算计他想要转交的人毋庸置疑一定是裴宇。
或许就像林祁说的一样,有的事人算不如天算,天公作美时事情自然水到渠成。然而其中虽有运气的成分,但林祁的算计也不能或缺。左允辉突然很佩服林祁,在那样恶劣条件下,居然还能孤注一掷选择最为恰当的人埋下复兴的种子,他自叹不如。而今,在靳安之如此匆忙召唤的情况下,他仍旧鬼使神差的还把信带在身上,足以证明这一次所谓的神明应该是站在林祁这边的吧。尽管从靳安之那里得到不容乐观的消息,但现在总有了一点希望不是?
信刚拿出来就被裴宇一手夺了过去,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地址,裴宇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拆封的时候可以清楚的看到裴宇的手指在颤抖。打开那张让左允辉百思不得其解的纸,裴宇的表情渐渐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蓝浩,你要看吗?”裴宇一边说,一边把写着小纂的那一面递过去。
蓝浩默默的接过来,看着纸上熟悉的字体。片刻后毅然抬起头,“我相信是他。”其实他早该认出的,除了浔没有人会留意到那个只属于他们相遇的地点,也再不会有人能带给他那种安心的气息。可惜当初他太拘泥于常识,以至于在不经意和他错过。现在他不想重蹈覆辙。
“是啊,他已经最大限度证明了自己。如果我们还在犹豫,那是不是太不识抬举了。”裴宇笑了起来,妩媚的眼中更多的是一种坚持。如果错了,他并不介意就这么错下去。
“你打算怎么做?现在的情形不容乐观。”蓝浩问道,对方可是修·费迪尔,原本他们的实力就差了一大截,何况异地作战限制过多,最要命的是现在他们在乎的那个人很可能会成为他们的敌人。果然想要将曾经犯下的过错抹杀,势必要经过长久的考验。
“你怕了?”裴宇眯着眼睛问道。
“我有什么可怕的,倒是你可别被什么人拖了后腿。”蓝浩冷冷的说道。从裴宇和靳安之的对话中可以看出最先见到浔的显然是裴宇,但他却没有不顾一切把浔带回来,显然是顾忌着什么。
“放心,我一切已经安排好了,在这边我不会有任何顾忌。”裴宇说道,接到靳安之的电话他的心里隐隐就有了这种想法,这里没有他的爱人,所以不必担心爱人的安危,只要小心不暴露身份,相信裴家是不会被费迪尔迁怒到的。
“那最好,走吧,我们需要一个周全的计划。”蓝浩站起身,看了一眼那个盒子,最终没有留恋和有着同样动作的裴宇走出去。既然确定了浔还活着,那还要那种不吉利的东西干什么。
“等等。”一直默不作声的靳安之开口了,缓缓抬起头,显然比起蓝浩和裴宇,要接受这个所谓的真相,他承受的痛苦最大,靳安之哑着声不难看出他此时的隐忍和挣扎,“你们还欠我一个解释。”
“靳安之,你欠浔的我们有的是时间算账。”裴宇说道,由于这件事的特殊性,也许真不能算他的错。但造成今天这一局面,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然而无论如何,怎么处置他,浔才有最终的发言权。
“靳安之,选择权就在你手上,自己看着办吧。”蓝浩说道。靳安之的心情他完全理解,亲手将最爱的人推入火坑是什么样的感受,这种痛他当初尝过一次,想来靳安之比起那时他只会变本加厉。看着对手痛苦不堪样子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一种享受。
靳安之又一次沉默了,也许真的在斟酌着什么,另外两人也不没有共处的意思,直接离开,左允辉也不便阻拦。
“打击完对手心里舒服了不少吧。”离开房间后,裴宇先口开了口,“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没有靳安之的参与,我们的胜算为零。”
若是裴宇和蓝浩联手就能抗衡费迪尔,欧阳浔还用得着算计那么多,直接找他们摊牌就可以了。绕了大半圈子,就是想让靳安之加入,那样才会有一点胜利的契机。然而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靳安之虽然很爱欧阳浔,却并不像欧阳浔身边的人那样可以轻易找到契合点。否则在靳安之看来,林祁是欧阳浔的说辞即使有着蓝浩和裴宇的证明,也不过是三个人做的一场戏而已,毕竟欧阳浔的身体还活生生在那里躺着。至于骗他的理由,相信在强烈的自我认知的催化作用下不难找到。想要让靳安之接受灵魂互换这一荒谬的事实,只能引导他自行怀疑,这才能显示的证据更有说服力。
“我知道,不过我相信他会想通的。”蓝浩说道,如果靳安之是真的爱欧阳浔的话,他是不会放任自己活着谎言中。
“没想到冲动的你也会理智一次。”裴宇这话不知道是褒是贬。
“你想多了。”蓝浩言简意赅,裴宇和浔的关系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此时想来到觉得滑稽,他们三个人有一天居然会联手,若是在国内,这将是一个较为轰动的新闻,当然一定会伴随着最为津津乐道的桃色事件。
“裴先生,请等一下。”左允辉从后面追了上来,“请原谅,安之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毕竟当初是他将林祁送走的,所以……”
“左助理,你不需要为他辩护,有些东西不是用一句无知就可以撇得一干二净的。”裴宇冷冷的说道,“如果他连这一关也过不了,那算我看高他了。”
左允辉一时怔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告诉靳安之,如果想通了,就到这个地址来找我们。”裴宇递过一张纸条,似乎早有准备,也算是一种答复。
“好的。”左允辉连忙接过,但似乎还想问什么,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还有什么事?”蓝浩不耐烦的问道,他讨厌靳安之,而左允辉是靳安之的狗腿子,当然更让人厌恶。
“我只是想问问那张纸到底是什么意思?”左允辉有些脸红,原本这算是个人秘密不该贸然相问,但是实在很好奇。
“你知道这几个字的意思吧。”裴宇说道,左允辉保管证据也算有功劳,何况接下来会和靳安之合作,没必要和他的心腹交恶。这种事也不是机密,说出来无伤大雅。
“我查过书,置之死地而后生。”左允辉说道。
“浔有个习惯,一般亲近的人才知道,当遇到棘手的事会用小纂随手写一些心得,时常拿出来看看作为一种警醒的手段。”裴宇说道,这么说浔这也是想透露给他们的自身想法,值得推敲。
“那另一面的图案呢?”这算是一种暗语吧,左允辉有些无奈,涉及到个人习惯他当然想不出来。
“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我需要想想才能给予答案。”裴宇说道,猛然心里产生了一种想法,也许那样可行。不过若是选择这条路,那么自己必定要做出一定牺牲,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见裴宇不愿意说下去,左允辉也不便强求,道了声谢便于他们告别。
进了房间,看靳安之还坐在那里抚摸着盒子,慢慢走过去正想开口劝慰。靳安之却突然开口了。
“我是不是很傻?”靳安之这句话像是在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明明和他近在咫尺,却又将他拱手于人。裴宇和蓝浩的话他不是不信,而是他怕他一旦信了至此就失去了拥有他的资格。前世他欠了他一条命,现今他又让他饱受折磨,他犯下的错可不是一句不明真相就可以烟消云散的。
“安之,林祁曾经说过……”左允辉又想用林祁的话劝说。
“我知道,我不会后悔的,因为我还想要挽回。”靳安之轻轻说道,想起那个旖旎的夜晚,既然他心知肚明还能和自己发生那种关系,他很想问问他,在那一刻他到底有多少是真心的呢?
“把裴宇的地址给我。”靳安之说道,浔说的一点也不错,与其自怨自艾那些不能挽回的错误,不如想方设法的弥补,也许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糟糕呢?
左允辉连忙拿出裴宇给他的纸条,心中充满着对林祁的感激,或许他真是什么都想到了,即使有着自己的打算,但是这句话同时也是给了那个人另一次机会。
与此同时,浔安静的呆在房间里,自从那次和靳安之相遇后,虽然看不出两人发生过什么,但显然已经引起了唐纳德的重视。由于顾忌着怕他回忆起某些事,唐纳德也不敢深问,早早聊了数句便告诉他费迪尔要求他这两天都呆在房间里不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