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小德子来的时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晁忱亦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且人心惶惶,可他们租的后院毕竟不算太大,封里和林天骄又有内家功夫在身, 自然听到了他们的所有动静。
然巫老的功夫更是深不可测,直到后院的院门重新关上, 林天骄这才敢开口说话,“阿封,你说晁教官他们这般急匆匆的, 是不是那位出岔子了?”
“应该是!要不然晁教官也不会去寻巫老!”封里侧头看向躺在身边的林天骄,好似置若罔闻陷入了沉思,“是不是阳哥他......”
“不是!!”林天骄陡然打断封里,又觉得声音似乎太大,便压低声音继续道,“我三哥不是那种随意迁怒他人的人,他要对付的是操纵这一切的幕后之人!”
“可是他帮着那幕后之人做了多少事?单单是寒居关就死伤了上千的无辜人, 现在还祸及到晁教官一家,你还能说他不是随意迁怒复罔顾他人性命?”
封里的心里明明不想这般说的, 可每当林天骄趁他熟睡时去找林天阳, 他就会睁开眼惶恐不安地躺在床上, 直到林天骄再偷偷摸摸地回来。
他不是没想过偷偷地跟踪林天骄, 甚至想将这件事告诉晁忱, 可心中的愧疚感让他不得不歇下所有的心思, 若林天骄愿意同他说那他就静静地听,若林天骄想瞒着那他就装作不知。
林天骄睁大着双眼似是不可置信,向来宠着他顺着他的封里竟然会凶他,然而不知为何他竟能从封里的话语里听出丝丝不安,“阿封?你怎么了?”
“我......”突如其来的关系让封里哑口无言,他不敢面对林天骄便翻过身闭上了眼,“对不起小天,我不该这么说你哥!夜色深了,你早点睡吧!”
林天骄见封里这副拒绝交谈的模样,心脏好似被揪了下有些疼,他不是没发现封里这几日总是愣愣地出神,可每次他走上前想询问关心的时候,封里就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
好像自从那晚见过林天阳后,封里就变得奇奇怪怪魂不守舍的。
见封里背对着他林天骄亦翻了个身侧着睡,他知道此刻封里并没有睡着是因为习惯,当初林家发生惨案后他总是会在夜里做噩梦,封里便夜夜守在他的旁边直到天亮,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封里养成了他先睡着自个儿再睡的习惯。
林天骄试探着喊了声,“阿封?”
“......”
封里下意识地睁开了眼,张了张口正要回答,又听到林天骄在他身后询问道,“你睡了吗?”
“......”封里闻言又再次闭上眼睛,让呼吸放的愈发平缓好似真的睡着了般。
林天骄见封里故意不回答他心里愈发觉得难过,便轻轻地掀开自个儿被窝钻进封里的被子里,委委屈屈道,“阿封我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
封里骤然睁开双眼,握紧了放在胸口的拳头,他究竟知不知道大半夜钻男人被窝是什么意思?
林天骄见封里依然不搭理他,便又动了动身子贴了上去,右手不安分地绕过对方的腰间来到胸口,“你在不安什么?能和我说说吗?”
封里猛地抓住林天骄的手,眉眼闪过一丝痛苦,低声道,“我没有不安,你不要担心。”
“那你是在气恼我三哥累及无辜、祸及佟爹爹?”
“......”封里沉默了下,翻身看着林天骄,“我没资格谈论你三哥复仇的事情,刚才是我口不择言你别放在心里。”
林天骄看不清封里此刻脸上的表情,倒是能看见那双黑如曜石的眸子,好似承载了许多无法言说的重担,“其实我问过三哥佟爹爹中箭的事,他亲口告诉我那不是他策划的,他亦不知道是谁趁机想要那位的命。”
“既然阳哥只是想为林家复仇,为何还要为虎作伥策划这么多事来?”
林天骄闻言半敛眼睑,心中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毕竟他答应过林天阳不要对其他人说的,可若只是告诉封里的话应该不会泄露计划,因为这个世上他最信任的人便是封里,“三哥说那人藏得太深又苦无证据,他也是暗中调查了许久才找到那人,因此为了取得那人的信任才故意自毁容貌和嗓子。”
“......”封里顿时心慌了,连气息都有些不稳,“那阳哥有没有告诉你凶手是谁?”
林天骄轻轻‘嗯’了一声继续道,“不过三哥说灭林家满门的凶手早就死了,而他现在就是想扳倒那个指使凶手的幕后之人。”
此刻,封里的心顿时沉入谷底,好似在悬崖边站久了,终是抵受不住煎熬跳了下去。他不知道林天阳为何没有告诉林天骄真相,而他亦不会乐观地觉得林天阳会轻易放过。
“阿封很冷吗?怎么身子在发抖?”
林天骄感觉到封里身体微微在颤抖,误以为是两人挤一床被子不够保暖,便抬手将自己原来盖的那床扯到面上,又将自个儿暖融融的身体塞进对方怀中,“这样有没有觉得好点儿?”
封里觉得嘴里满是苦涩,微微张了张唇‘嗯’了一声。
......
晁忱跟着小德子来到江暮遥房卧房前,只见江大好似门神般守在门口,“你主子怎么样?”
江大看了眼晁忱又将视线落在巫老身上,同时将房门打开道,“劳烦巫老看看我家主子为何突然高烧不退还口吐鲜血?”
巫老闻言皱了皱眉,赶紧走进房间看病。
晁忱知道此刻还用不上他,便跟在最后进到房间里,“我没来的这两天他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晁参将!请注意你的言辞!”
“......”晁忱见江大将手扶在了剑柄上,顿时紧闭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然小德子此刻可顾不上这些繁文缛节,他只知道这些日江暮遥明明瞧着是要恢复的,偏偏夜里突然吐血后昏迷不醒,便赶紧对晁忱如实道,“奴才不知道这件事跟主子吐血有没有关系,可主子是在白日里收到一张字条后就变得不太对劲。”
“字条?什么字条?”晁忱闻言皱起眉头继续问道,“能否将那字条拿来我看看?”
小德子摇了摇头,“主子看完那张字条就烧掉了!”
“......”晁忱顿时无语了。
他扭头看向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江暮遥,若不是江大在旁边守着他真地特想将人挖起来问问,你们古人是不是特别喜欢烧纸?
倘若当真那般喜欢的话,那他干脆让巫老不要救人,天一亮他就去买个两沓回来烧!!
晁忱心里默默吐槽江暮遥就是被派来人间来故意折磨人的,可他亦不能真的对这个为祸人间的事儿精不管不顾,只好将目光放在了手握剑柄的江大身上,“你贴身保护他,总知道那纸条写的内容吧?”
江大收回落在江暮遥身上的视线看向晁忱,“不知道。”
“......”晁忱嘴角抽了抽不死心地继续问道,“他不会又偷偷出门去见人了吧?”
江大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拒绝回答。
小德子见状顿时急了,“眼下这都什么时候了?江首领就别藏着掖着了!!”
江大双手抱臂置若罔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榻方向,吝啬得连个眼神儿都不肯给小德子。
可江大的这副拒绝回答的态度,不说与说已经没什么两样,晁忱愈发好奇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而江暮遥出门又看到了什么?
“背后那支箭本就伤了肺腑动了元气,现在又邪气入体气急攻心,简直是造孽啊造孽!”
晁忱见巫老作势捋了捋压根就不存在的胡子,又看了眼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江暮遥问道,“那他可还有救?”
“有救亦没救!”
“说人话!!”晁忱可不惯着这个老顽童,他都快要火烧眉毛了,竟然还有兴致同他打哑谜,“赶紧说救他的法子!”
巫老亦看不惯晁忱总是对他这般没大没小,便瞪起眼睛冷哼道,“只要你能找来二月麝,老夫就能将他从阎王殿里拉回来!!”
江大和小德子闻言皆是一脸沮丧如丧考妣,尤其是小德子那微微发红的眼眶,好似已经准备开始哭丧了!
晁忱不禁疑惑地问道,“二月麝是什么?”
巫老挺着胸脯再次捋了捋那不存在地胡子解惑道,“二月麝就是麝在二月初春时自愿踢腹取香,现在刚过十一月,等你们取到二月麝只怕他已经是具白骨了!”
晁忱蓦地挑了挑眉继续追问道,“若是去草药铺子买亦或者重金收购总会有吧?”
巫老撇了撇嘴眼神略嫌弃地看着晁忱道,“你以为二月麝是地里的人参吗?它难得的程度无异于大海捞针,既要符合二月初春又要麝自愿取香,少一项都不能算是二月麝!!”
“照你这么说这二月麝岂不是无价之宝!”
巫老轻哼道,“那是自然!!”
作者有话说:
第176章 大闹丞相府
晁忱倒是没想到当初在桃溪村遇到的那只傻狍子还能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他还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那千载难得的极品麝香,准备日后找个得道高僧开光当作传家宝代代相传的。
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他意外得到这二月麝就是为了救江暮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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