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失为新思路,竟说得周围几人不知是诧异于此话出自他口,还是后知后觉有一定道理,意外的鸦雀无声。
“至于我,”而强压下喉间微有艰难,江恶剑又无所谓道,“我与司韶令并不是你们误以为的关系,我倒去哪儿都一样,你们尽管把我当作罪魁祸首交出去,我也未必寻不到机会逃出——”
谁知话音未落,江恶剑忽觉颈上蓦地泛冷,他低头看去,只看到眼前虚影一闪,原本绕在颈后的最后一圈赤黑细带也被司韶令收了回去。
下一刻,耳边传来一声冻入骨髓的冷语。
“既然你那么想滚,就滚吧。”
第32章 王妃
司韶令的话像冬日里嶙峋枝杈猝然被大雪压垮,扑簇坠落在地,又刹那封冻,冻在江恶剑一瞬皲裂的心间,迫使他反反复复地体会,每一寸呼吸皆是冰冷。
奈何他明知自己本意并非如司韶令所想,却张了张嘴,无从反驳。
只能任由原本热络不已的重逢如堕冰窟,连同四周照来的视线也一时僵硬停住。
“滚什么滚?”
谁知就在一众人皆是无言之际,不合时宜的一声呵斥突兀响起。
江恶剑木讷转头,原是自从方才与司恬尔对峙时便躲回屋内的祁九坤,此刻花白胡子乱舞,正气呼呼地瞪着他们。
他伸手一指院内刚被几人折腾的满地狼藉:“我这是医馆,可不是擂台,不赔钱谁都不能滚!”
“……”
而像是没有看到司韶令周身散发的冷鸷气息,他率先凑过来朝他一伸手,指尖都快杵到司韶令的鼻子:“我看属你最不消停,赶紧赔钱!”
半晌,不待司韶令动作,倒是旁边尉迟骁忽地护犊子般上前,高大身躯挡在司韶令的前方。
给祁九坤吓得另一手叉腰:“咋的?你们五派还想赖我一个老头儿的账不成——”
却话音未落,只见随着尉迟骁气势汹汹抬袖,他掌心已落下一枚沉甸甸的灿金。
“……”他猛地住了嘴,双手捧着那一刻也移不开眼的金疙瘩,忙不迭后退几步回屋了,仿佛生怕对方后悔再要回去。
只不过关门之前,他像忽地又想到什么,朝仍有些怔然的江恶剑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再问你个事。”
眼看江恶剑仅是目光照向他,双脚似黏在了地上,寸步也不离的继续杵在司韶令身旁,他干脆大声问道。
“你以前可有服用过刚才那金菩提?且不止一颗?”
江恶剑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又何出此言。
“我见你身上的伤虽重,不过愈合力倒是惊人——”
“钱也赔了,”却就在众人皆下意识倾听之际,司韶令突然打断他,视线并未在江恶剑身上有丝毫停留地掠过去,冲着其他几人冷道,“若觉得他说的可行,你们便交他出去。”
而见司韶令说完袖袍忽动,江恶剑这回急忙拉扯住他。
“司韶令……”
可惜无心听他不知所云的解释,司韶令甚至仍不看他一眼,不客气地拂袖自他掌心抽离。
结果冻成冰挂的人还未离开,蹲在屋外与江子温翻绳许久未语的厉云埃突然起身。
“我说了,不会再让你吃了亏去,”他竟缓缓与司韶令擦肩,径直走到江恶剑跟前,淡声道,“你没有做过的事,谁都不能强加于你,包括你自己。”
“……”自是没想到厉云埃此刻音量不高偏却力道十足的一番话,江恶剑难免愣了愣。
“而且,”尤其厉云埃说着,视线微一扫向脚步顿住的司韶令,伸手替江恶剑将领口拉高一些,挡住此时没了细带缠绕悉数暴露于颈上的几道紫红齿痕,“他不要你,你日后跟着我便罢——”
“也可以考虑考虑我。”谁知司恬尔也见缝插针地高举起纤长一臂。
“……”司韶令的脸色便更阴沉下去。
却与此同时,除了打着哈欠好奇看过来的江子温,所有人皆是神情一变。
倒不全由于厉云埃的话让人又浮想联翩,而是空气中若有似无飘来的诡异香气如蛰伏在角落嘶嘶吞吐的蛇信,被骤卷的霜风吹入五脏六腑,搅起密集的颤栗。
那香气的味道像是北地枯木逢春的挣扎,风雪凛冽中熠熠盛开,包揽世间疾苦与彻骨芳甜,烈焰与冰锥,交替着在脑内绽出独一无二的烙痕。
并非什么人的信香,那是北州人独有的鹰印刺青。
对这味道最熟悉的人,自是厉云埃。
尽管他肩后印记多年来被几番遮挡,得以堪堪掩住他人的注意,他自己却始终无法躲避,只能浸在这自幼时起不断侵略他尊严的气味里,在漫长岁月中越来越刻骨。
所以当周遭几人仍选择警惕观望来人是何用意之际,厉云埃轻拂在江恶剑领口的几指已猝然攥紧。
不过就在他指间寒光一触即发的同时,先一步翻涌起凌然气力的,却是与他之间姿势过于暧昧的江恶剑。
“铮”地一声,头皮发麻地一刹躲过与自己脖颈仅差毫厘的乌黑毒牙,来不及惊诧那同样一瞬出鞘替他抵挡的荆棘剑,江恶剑不敢有一丝怠慢地就地翻滚,使得那一击不成再次来袭的如墨长影只一口叼下了他翻卷的袍角。
却也时机恰好地,让他未曾防备便滚进仿若从天而降的来人脚下。
下一瞬,伴随厉云埃七道紫微针一根不落地接连落下,那条通体黰漆的乌蛇在紧随其后的满地雪沫中飞快游走,眨眼便只留下几道灰仆仆的虚影,一跃蹿回来人肌肉虬实的臂间,几乎与那纠缠满身的鹰印融为一体。
来人身躯威凛颀长,在这寒冬腊月里上身仅着霜白貂皮云肩,下袍佩金带紫,露出窄挺笔直的赤裸腰身,腹肌紧绷,与自手臂延续满身的凶鹰缠出鼓鼓魄力,凶悍而泼野。
尤其金翅鹰冠下发丝飞涌,托起一双深邃碧眸,挑眉撑于这略显寒碜的院内,平添盛尊。
毫无疑问,他就是当今令整个北州心惊胆寒的暴君——萧临危。
曾在厉云埃幼年遭掳北州时,强行在他肩后刺下自己名字的“北州王八”。
眼下他由数名魁梧部下簇拥,手中一柄雕金重刃抵在江恶剑拼力仰起才不至于被锋利割喉的颈前,面上充斥粗犷的挑衅。
仿若看不见眼前众多高手以及司韶令凶险至极的长剑,他目光直照向指间紫微针再次蓄势待发的厉云埃。
“王妃,”一开口,嗓音森沉而裹挟戏谑,“趁本王来迟,是想要诱媚这身上还沾染着令弟气味的贱民么?”
且说话间,他金刀蓦地翻转,惊险擦过江恶剑颈上一道道齿痕:“还是说,你喜欢的其实是这些撑不了几日的印子?”
“这哪里比得上本王曾送给王妃的印记更情深意切?”
“……”
便迎着厉云埃愈发峭冷的眸子,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似也不急于一时,只一脚故意踏碾在江恶剑重伤的背上,扫视一周,不忘又道。
“既是人都到齐了,本王不妨直说。”
“此次前来,一为迎娶我北州王妃,二来——”
“本王近日才知,长姐萧夙心原来在五年前惨死于你们五派围剿,更听闻你们现今还要对本王这唯一的侄儿赶尽杀绝。”
“敢问一句,本王这侄儿江恶剑现今在何处?还请交出来,好随王妃一并带回北州。”
“……”
于是司韶令本已出手的荆棘剑霎时又被他强按下。
其他人也在这接踵而来的意外状况中,一时不知先震惊于这北州王对厉云埃一声声突兀又窒息的称呼,还是先告诉他,他脚底下这下一刻怕要被他割喉的贱民,就是他要找的大侄子。
第33章 王八
等江恶剑再恢复了意识,已是他昏迷过后的第三日。
他睁眼看到满目缥缈冰绡与镶金柱绌,身下触手可及的褥料细密柔软,缎面刺绣邃美,周身被雕琢虎豹奔走的熏炉烘得暖融,整个屋内温暾如春,以至于他脑内僵硬着,环视这悉数是他有生之年从未见过的奢绮,许久才回想起来。
三日前,北州王萧临危突然抵达,不仅待厉云埃态度诡异,欲强迫他为北州王妃,更是莫名其妙地声称自己是他唯一的侄儿。
最可笑的是,经他那一番恶劣碾踏,伤上加伤,剧痛之下他还来不及破口骂他几声,便再忍受不住地失去了知觉。
眉头紧蹙间,江恶剑微动了动昏迷过久而发麻的手脚,再朝四周望去,稍微稳定思绪。
窗缝外依旧是北地熟悉的皑皑白雪,房间中情景虽陌生,却也不似北州粗犷营帐,想来他仍旧在南隗。
而此处大抵便是南隗在各地设置的专用来接待邻国王室亦或使臣下榻的“金羽驿”,也难怪会如此奢华。
所以……其他人呢?
不知这北州王究竟有何目的,但从厉云埃几次提及他时的神情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并不像他口中的“情深意切”,厉云埃岂会真的愿意委身做他的王妃?
司韶令也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兄长受此侮辱,那么在他昏过去之后,他们可有再交手?眼下又是怎样一番情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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