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关山和金銮殿去维多利亚餐厅吃了八成饱,然后走进了额尔金大楼旁一家十分不起眼的银行。
岳关山名下的保险柜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熠熠生辉的大金条,金銮殿显然有些吃惊:“你哪儿来这么多金条?”
岳关山取出一根沉甸甸的金条放在他手里,笑道:“有抢的、有劫的、有军饷、有别人孝敬的。钞票银元说不值钱就不值钱,金子什么时候都值钱,跟你一个样。”
金銮殿道:“没看出来你还挺财大气粗,那你当初怎么还要绑票?”
“钱多了又不烫手。”岳关山没完没了道:“这都是我自己的私房钱,轻易不开箱,今晚给你买个白俄女人做老婆你乐不乐意?”
金銮殿向上翻眼:“我不要。”
岳关山揽住他的肩膀笑道:“我以前就想着仗打一天是一天,趁乱能捞一笔是一笔,最后管他打成什么样,手里有钱就远走高飞,后半辈子找个地方踏踏实实做寓公,坐吃山空。再娶两个小娘们给我生三五个胖娃娃,这辈子就算过完了。”
他伸出手指勾了勾金銮殿的鼻梁:“现在我不这么想了,老子只想让你断子绝孙!”
岳关山说什么话都轻飘飘的,金銮殿比他看得开,从龙门覆灭那日起,他就知道生离死别说来就来,天下大乱的时候没心思做周详的打算,一切都是为了活命,活命之余偷点乐子已经了不得了!
第25章 25.纵使相逢应不识
一根大黄鱼兑换了一厚沓钞票,金銮殿和岳关山并肩走进利顺德饭店,名流们夜夜笙歌,大厅中央形成一个天然舞池。他二人不是来跳舞的,岳关山新购了一批军火,前来和军火商会面。
岳关山拍拍金銮殿的肩膀,朝舞池中央一抬下巴:“你先自己玩去罢,等我一会儿。”
金銮殿眼瞅着岳关山两腿一迈上了电梯,自己在雕花隔窗里忽地分不清东南西北,已然被裹挟进了花花世界的洪流里。
金銮殿躲开一个个扭出花的洋屁股,走到浅色砌石的餐桌旁停下来,桌子上铺着白蕾丝桌布,上面摆放着精美可爱的点心、香槟红白葡萄酒、清茶香烟和栀子花,花瓣浸出古龙香水的味道。
金銮殿捏起一块酥软的樱花色点心,才发现花朵里浸出的香气是人身上的味道。一根咖啡色的司的克落在金銮殿脚边,抬眼往上看,风流往上涌,沈怀璋两指随意捏起一根槟榔牌纸烟衔进嘴里。
金銮殿看到一双湿润明亮的慧黠眼睛,顿时被呛住,口中的糕点渣滓喷薄而出,他咳嗽的急促,来不及面露惶色。
沈怀璋用雪白牙齿咬着烟嘴儿,笑微微戏谑道:“臭小狗,好久不见。”
金銮殿掘地三尺都挖不出长着狗皮膏药的耗子,登时拔腿就跑,横冲直撞跑出大厅,电梯的铁栅栏一打开,就蹿了进去。
沈怀璋慢条斯理摸出打火机,点燃了烟卷,面前飘起一缕烟雾,很快被虹一样的灯光染成红的、绿的、紫的、蓝的。目光所及是一双双裙裾下裸露着的大腿,金銮殿的腿像是小脚女人的腿,还偷偷穿上玻丝袜,被男人看两眼,便忙不迭羞答答的跑走了,小脚女人可没他跑的快!野狗一样。
香烟令沈怀璋惬意的眯起眼,砍断他的腿,去染一束栀子花,去染一藤紫罗兰。
金銮殿的心脏嘭嘭直跳,他并不知道岳关山去了几楼,他不肯出电梯,妄图上下几个来回之后,岳关山就出现在他面前。
一手交钱一手验货,岳关山让军火商今晚把货送到绿林岭山脚下,他在考虑要不要回去,龙彧麟总是让人败兴。
岳关山沿着楼梯下楼,他悠然自得到了一楼大厅,穿过木质长廊,回到原地寻找金銮殿的身影。他没有看见金銮殿,反而看见了坐在意式长椅上的沈怀璋。
岳关山并不打算和沈寡妇攀谈,可对方也看见了自己,十步之遥,双方皆是一笑。沈怀璋用拐杖遥遥向他一指:“少帅,好久不见。”
岳关山走上前,沈怀璋伸出一只手,得亏岳关山是不拘小节的人,否则要被他的傲慢无礼气到。岳关山和他握了手:“哦,好巧哟。沈师长怎么有闲情逸致到天津来。”
沈怀璋道:“没什么,之前我在上海,落下一个小玩意儿,闲来无事,就出来找找。”
岳关山没看见金銮殿,只好和沈怀璋消磨:“是么?沈师长在这里等人?”
“算是。”沈怀璋拄着拐杖站起来:“少帅也等人吗?不如去喝一杯。”
岳关山不假思索道:“好啊。”
沈怀璋和过往侍者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侍者便撤去餐桌上的温茶点心,换上半瓶透明的琥珀色洋酒。期间沈怀璋借故离开一趟,来了一名新的侍者,端上新开封的白兰地。
沈怀璋再回来的时候,岳关山已经有些醉了,不是醉了,确切的说是晕了。沈怀璋打了一个响指,侍者递上热毛巾,他稍微擦拭手心手背,对侍者说这位先生醉了,请让人把他送到楼上房间,如果有人要找一位名叫岳关山的先生,请到指定房间。
处理好岳关山,沈怀璋拄着拐杖慢慢往前走,他上了电梯,金銮殿当即闪身而出,沈怀璋瞥了一眼之后,视若无睹,摁下按钮。
沈怀璋回到房间,岳关山已经被安放在床上,他将手杖放到衣架旁,对着穿衣镜自我欣赏。不多时,门外传来“笃笃笃”的响声,沈怀璋微跛着前去开门,是金銮殿来自投罗网。
金銮殿和沈怀璋无话可说,面无表情走到床边。沈怀璋单手松了松领带,思绪像是飘了很远:“你大哥要杀我,他把我的腿打瘸了。”
金銮殿捞起岳关山的胳膊架在背颈上,拦腰把他搂起来。沈怀璋解开领带随手搭在衣架上:“不过没有关系,医生说养好伤并不会留下残疾。”
金銮殿置若罔闻,把岳关山扶下床朝门外走。沈怀璋去捻袖口的扣子:“因为我两句歹话,你大哥就沉不住气了。不过他不如你精明,盛公子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办事情要找冯友樵这种天生的杀手才对。”
冯友樵这个名字足够冷血无情,每次提到都会冻僵金銮殿,血腥的冰碴子把他割的支离破碎。他回头看沈怀璋一眼,沈怀璋纯良笑道:“本来,你大哥落在我手里,我没想拿他要挟你,可是你自己偏偏有把柄落进我手里。你既然和他相好……”
沈怀璋微微顿住,又问:“他是你的情人吗?是不是?”
金銮殿毛骨悚然,喉骨哽动,否决道:“不是,是仇家,他把我大哥掳上山,我还得用他去换我大哥。”
沈怀璋凑近了笑道:“当然、当然,想必还有血海深仇。不过他为什么说自己在等人?他在等谁?”
金銮殿冷哼道:“沈怀璋,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别想要挟我,他已经知道了,不用你在这里阴阳怪气。”
沈怀璋无人似的自言自语:“他可是扬言要杀光所有与会的人,既然得知了事实,怎么没去找冯友樵的麻烦,也没有杀了你,还真是奇怪。”
岳关山的气息暖融融的喷在颈窝,生机盎然,就像随时会睁开眼。沈怀璋说出的话太危险,金銮殿又无法反驳,无论口出何章都破绽重重。金銮殿绝望的垂下头:“你不要再拐弯抹角,有什么话就直说。”
沈怀璋终于高高在上发号施令:“把他放回床上去罢宝贝,我们还有我们的事情要做。”
金銮殿把岳关山放回床上,岳关山黏手似的,他松手的极缓,舍不得松开又不得不松开。他准备根沈怀璋走出门,可沈怀璋没有要出门的打算,他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向后倚靠,话语也是精打细算的:“来罢,先向我证明他不是你的情人,然后跟我回奉天,你大哥对我做了什么我既往不咎。还有,我最讨厌打仗了,这家伙让我不得安宁。”
金銮殿想自己当初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心中一清二楚,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可还是为了打消心头恨一意孤行。他忘了沈怀璋多么的老奸巨猾,原不该逞一时之快问他要那五十万英镑。棋差一步满盘皆输,他不知道已经走错了多少步,步步让他如履薄冰。就算龙彧麟在、就算岳关山爱他,他还是孤立无援。给人一个巴掌再给人一个甜枣,常人容易接受,可要是顺序颠倒了,尝到的苦头是甜枣的双倍。自从他和岳关山相爱,甜枣后头就是一个巴掌接连着一个巴掌,早把他打懵了,苦涩滋味也可想而知。他总记得岳关山的好,他们的感情也逐渐纯粹,他也许能接受死生不复相见,无论如何不能让岳关山恨自己。如果死不承认有用,阳间不需要法庭,阴间不需要判官,他也不必惧怕一个小小的沈怀璋。
“我不去奉天,我跟着我大哥。”金銮殿嘴上拒绝,眼中却流露出待宰羔羊的神韵。
沈怀璋道:“你不回?锦佑想你了。”
金銮殿摇摇头:“我和他不熟。”
沈怀璋又道:“可是你三哥也想你了。他记得住你的名字,也记得住你大哥的名字,唯独记不住我是谁……”
突如其来,金銮殿扬手狠狠抽向了沈怀璋的面颊,他攥紧拳头歇斯底里地骂道:“畜生!你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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