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自嘲笑道:“哥哥,我也想继续做坤华,可是不能了。”
坤华双手护头,惶恐得似是要哭出来:“你、你快去和那些大爷说清楚,我不是坤华,他们抓错人了,放、放了我吧,不要、不要打我……”
到底还是想起了这三个月来所受的皮肉之苦,坤华说完,便似受了委屈的孩童般啜泣起来。
小凡见他果然失了心智,回想昔日坤华何等清高儒雅,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可他却下了狠心,猛然扳起坤华下颌,迫使他看着自己,冷冷道:“你给我看清楚!我是小凡,不是你!我俩长得像,命数却差了千里!”
坤华不停地摇头,他不敢反抗,想借着摇头摆脱掐在他下颌上的手,却反而令小凡加大了手力。
“不……不不……我不是坤华……我不是妖郎……凌那姐姐说、说我不是……”
小凡见坤华楚楚可怜地流泪,凄惨的样子都是绝美,他心中妒火顿起,猛一甩手,坤华的头便撞在了墙上。
坤华一声呻吟后,便掩着嘴压抑地哭,抽泣得直打哭嗝。
小凡咬牙切齿道:“当初我假扮成你,你识相点儿逃回楼月,不就什么事都没了?非要在京畿龙脉山上隐居,说什么要监视我,怕我给你楼月惹麻烦,其实你就是舍不得白朗!你这个贱人!”
坤华怯怯道:“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还有……这事和我的小白有什么关系?”
小凡怔愣,早就听说坤华在胡夏现身时,有头雪狼寸步不离。坤华将雪狼唤作小白,白狼,白朗,一字之差,旁人听不出端的,小凡却能想出关联。
遂叹道:“还说自己不是坤华,即使傻了,痴了,忘了自己是谁,心里还是不自觉想着他呢。”
坤华更是听不懂,只得怯生生地偷瞄小凡。
小凡收起情绪,继续冷静说道:“我告诉你,时局动荡,这个坤华由谁来当,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凌那说你不是坤华,是因为彼时,他们都以为邪罗还惦记着杀进中原,将那个做质子的坤华抢回来,他们用我这个假坤华做诱饵,诱骗邪罗出兵。
“可直到柳仕芳这个小人游说不成,他们才知邪罗有了你,竟将素有天下第一美男之誉的楼月王子都不放在心上,须知你在他面前的身份,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男奴啊。哥哥,论美貌我不得不服你,美到这个份儿上,身份头衔都成了虚名,谁见了你,都不会再去想人间其他美物了。”
坤华越听越糊涂,皱着眉思索良久,也没搞清楚人家为什么要抓他,困惑久了,不禁脱口而出:“我……我想回家……”
小凡气笑:“家?哪里是你家啊?邪罗的王宫么?”
坤华抬头,迷茫地看了小凡一眼,又把头低了回去。
小凡揶揄道:“长得美就是命好,才忘了白朗,又有西域霸主要你,邪罗王的活儿好不好?他是不是天天晚上都睡你?”
坤华不悦皱眉,忍不住提高音调:“住口!哥哥他从未逼我,他还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豪夺美人!”
小凡笑道:“是么?那他现在又在做什么?”
坤华凝眉不解,小凡继续说道:“你给我听好了,你就是坤华,是邪罗王一直想要的坤华,他们绑架你,就是为了拿你的命来要挟,令邪罗不得不出兵打仗,打仗懂么?就是一群人打另一群人,会死很多人,令很多人失去亲人、无家可归。”
坤华惊道:“哥哥他为了我,令一群人打另一群人?令很多人死?令很多人失去亲人、无家可归?”
小凡重重点头。
坤华瞬间泪水决堤,大叫着道:“我不!我不许他这样!我才不会害人!我、我又不是坤华那个的祸国妖郎!”
小凡气得直翻白眼,怒道:“我再说一遍!你就是坤华!不信你等着,待他们将你押到圣京城外,打城里就会跑出一个人来,他就是白朗!”
坤华喜道:“白狼?”
“白朗!天朝太子白朗!你的老相好儿!”小凡越说越急,不禁攥住坤华衣领,用力摇晃。
“你真是没用!你给我想起来!你怎么能将他也忘了?他可是把你放在心尖儿上的啊!你知不知道,待王缜将你押至圣京城下,他就会逼邪罗攻城,再逼白朗缴械投降!一箭双雕啊!你这个害人的妖郎!”
小凡气头上揪起坤华头发,将他的头重重砸向墙壁,一下不够便是两下、三下,无数下。
待小凡消了气,坤华早已是半昏厥,却止不住地流泪,口齿不清地呢喃:“我……不是妖郎……不是坤华……我才没有那么惨的过去……小白……白……朗……”
小凡吃惊,也是确信无疑,坤华心里最深处,连他自己都无意识地,还在想着白朗,只是心中另一个自己不愿忆起曾经的遭际,不愿承认自己就是坤华,是故只有在他那个过于理智的自己失去意识时,心底最本真的自己才会再次想起白朗。
坤华眩晕,双目紧闭,兀自呢喃:“我不要害人……我不做妖郎……白朗……不要管我……朗……快、快跑……”
听到这句,小凡似是被提醒到了什么,他左右找寻,看到近旁有个陶碗,忙拿起向墙上摔去,陶碗破碎,留一块碎片攥在他手里,他忙捧起坤华一只手臂,将锋利的碎片抵在坤华手腕处。
“坤华,你不想害人,我更不想让你害白朗!只有你死了,邪罗才不会受威胁而攻城,白朗也不会为了你去送死!”
话语间,已在坤华手腕上划出一道极深的口子,坤华昏迷中都不禁痛苦呻吟。
“哥哥,对不住了,你也不想让白朗有事对么?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小凡放下坤华手腕,眼见殷虹鲜血在白衫上蜿蜒成条条红蛇,心中想着,待次日天亮,他再假装惊骇大叫,令所有人都以为,坤华不堪忍受虐待殴打而自寻短见。
却在此时狱门大开,小凡看见走进的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第一二二章 神扈
浸染白衫的鲜血触目惊心,王缜一见忙疾走过去,为坤华压穴止血,自衣角扯下一条布,利索地包扎伤处。
自始至终,王缜都未曾看过小凡一眼。
小凡早已慌了神儿,结结巴巴地编谎:“坤、坤华他不堪受虐挨打,自、自寻了短见,奴才想要阻拦却……”
王缜忽而反手一个巴掌,打在小凡脸上,怒喝道:“你当本王是谁?你又以为自己是谁?屡次三番地诓骗,你自作聪明,实则回回都被本王找出破绽!你以为本王看不出,那道伤口是坤华自己划的,还是他人所为么?”
小凡手捂着脸颊,惶然不成言,泪在眼眶里打转,又惊又怕又委屈的样子,是他信手拈来的狐媚手段。
王缜看着促狭地笑,讥讽道:“你想要坤华死,是怕正牌来了令你相形见绌,还是想要坏了本王的大事,保住你心里藏着的那个人?”
小凡大惊,眼睛心虚地游移不定,嘴唇都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王缜切齿怒喝:“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货!”
又想起了什么,随即再次揶揄道:“哼,当真的贱骨头,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却连正眼都不曾瞧过你。也是啊,你以为自己长得美?哼,和正牌的坤华比起来,高低立见啊。”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小凡,而王缜此时的眼神更是令小凡心焦如焚。
王缜品评完坤华与小凡的长相,似是要进一步考证一般,眯着眼睛,饶有兴味地看向意识混沌的坤华,眼神里,是昭然的色欲和嗜虐。
小凡心跳如鼓,那一刻,他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思,竟是不忍坤华被王缜蹂躏,眼见王缜伸出双手,做势要将坤华抱起,他便猛地朝王缜扑去,紧紧抱住王缜的腰。
“将军,奴才就真的比坤华差么?奴才伺候了将军这么久,最了解将军性情和癖好,奴才是狐媚子,奴才是贱人,奴才最大的本事就是讨将军欢心!”
边说边伸出无骨般的玉手,娴熟地撩拨王缜身上的敏感地带,嘴唇如饥似渴地在王缜身上落吻,王缜起初嫌弃地躲避,粗暴地殴打,小凡却似攻城将士般坚韧,死守这个男人不放。
“将军,带奴才离开这里,奴才就算死,也该是死在将军的床上!”
说完,一只手似狡猾的蛇一般,钻进了王缜的裤子,直探入早已起势的男/根,王缜登时低吼般呻吟,隔着裤子按住小凡的手,起身将小凡夹在胳膊底下,将他扛出了大狱。
此后几天,小凡格外卖力,变着花样儿地使出床笫功夫,令王缜在他身上尽兴。
又得着机会便婉言劝说,坤华脾气太倔,性子太清高,非压上床就得来硬的,硬的来完了,他事后定会要死要活,如若他得空寻个短见,或是来个绝食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就不好拿他威胁邪罗王了。
王缜只道是小凡为求自保,怕王缜喜新厌旧便傍住他不放,他绝想不到小凡此举是为了维护情敌。
然则王缜虽贪恋美色,却放不下野心,几日过后,神扈军整顿完毕,他便打着勤王名号,押着坤华,率大军赶赴圣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