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行止想要拒绝,温长陵却难得强势,直接诉说起自己的心意。
“我是家中独子,没有兄弟,第一次见你,虽然你听祖父的课在走神,却神情灵动,玉雪可爱,着实讨喜,让人看着便忍不住对你多疼爱几分,时间久了,也就真的拿你当弟弟看待了。”
“后来离京,在外面看到不少好吃的、好玩的,便总想着给你带回来,玩物堆了好几箱,吃食也写了好几本食谱,全都想着即便你未曾离京,也能见识你没有见识过的风土人情,拥有不同地方的玩物,吃过不同地方的美食。”
“你别说了……”宁行止听得心慌,从未有人同他说过这样的话,亦未有过这样的用心,他承受不起,亦无以为报。
“阿止,让我说完,便是你拒绝,我也无憾了。”温长陵语气温柔,眼神却格外坚定。
宁行止抿抿嘴,别开了眼睛。
温长陵莞尔,他接着道:“我一直以为我是拿你当弟弟的,直到回京,直到再见你,我才发现不是的,阿止……”温长陵握住宁行止的手,深深看着他,“我心悦你,我祖父、父母俱知我心意,只要你点头,我祖父会亲自上门与宁将军宁夫人说的。”
宁行止诧异地看向温长陵,他没想到温长陵竟然敢将此事告知温太傅他们。
“你……”宁行止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温长陵微笑看着他:“阿止,选择权在你的手上,你愿意随我一道去岭南吗?”
作者有话说:
再不行动老婆就被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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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宁行止刚准备拒绝,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宁行止!”
宁行止猛地把手抽回来,有些慌张的看向来人。
聂玄阴沉着脸站在那里,宁行止不知道聂玄来了多久,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多少,但从聂玄那声怒吼,足以听出他的愤怒。
聂玄深吸了口气,平缓了下语气,冷声道:“过来。”
宁行止不由朝聂玄走去,又被温长陵拉住。
温长陵面上笑容不变,依旧让人如沐春风,仿佛丝毫没有发现聂玄的愤怒,他说:“阿止,你还没回答我。”
“对不起。”宁行止推开温长陵的手,转身朝聂玄走去,没走几步,似又想到什么,他朝温长陵抱拳作长揖,“温大人,好自珍重。”
聂玄等着宁行止过来,冷冷看了温长陵一眼,拉过宁行止转身就走。
温长陵深深看着宁行止远去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红,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你也……珍重。”
聂玄一路把宁行止拉回他之前住的偏殿,把宁行止丢到床上,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宁行止被聂玄看得发憷,他端正了下坐姿,想着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多余,聂玄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手无权势的太子了。
聂玄等了半晌不见宁行止说话,彻底失了耐心:“你就没有什么要同朕解释的吗?”
宁行止手指微微蜷起,蓄积了莫大的勇气,这才看向聂玄:“陛下不是都知道吗?”
“朕要你自己说。”外面的事情,聂玄自然都知道,可昨晚那一晚,宁行止和温长陵二人同处一室,发生了什么,二人做了什么,聂玄一概不知。
一想到二人昨晚同处一室,聂玄就觉得抓心挠肝,整个人都暴躁不已。
宁行止苦涩的扯了下嘴角:“陛下是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吧?”
宁行止站起身,解开衣带,把上衣脱下,背身对着聂玄,他背后隐隐有血渗出,可见伤口之深。
宁行止说:“我这样能做什么?”说完,回身看着聂玄,“倒是忘了恭喜陛下,此次大煞东夷威风,只是不知卫奉裕居功几何?”
为了大亓国威,宁行止愿意把功劳让出去,可一想到功劳是让给卫翀,宁行止心里就难受。
卫翀那点儿能耐,宁行止不信聂玄不知道,可聂玄还是让卫翀去了,那聂玄的目的又是什么?是不是想要给卫翀攒功劳,好一步步送卫翀上位,然后替代他?
宁行止不在乎官位,可他在乎聂玄对卫翀的用心和维护。
想到当时聂玄把卫翀护在身后的场景,宁行止就觉心口如针扎一样。
聂玄皱眉:“宁行止,跟朕说话别阴阳怪气。”
“不敢。”
宁行止是真的不敢,若可以,他想问问聂玄为何对卫翀那么好,更想问问聂玄,在那样危险的时候,为何不是先顾己身,而是把卫翀护在身后,可他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你!”聂玄被宁行止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素来知道宁行止的倔强,却不想便是他疼得额上满是冷汗,也不肯说一句软话撒一个娇。
聂玄狠狠拂袖,从偏殿离开。
宁行止坐倒在床上,看着这空空的大殿,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明明才入秋,怎么突然就这么冷了呢?
不知道在殿内坐了多久,大门被打开,有脚步声迅速朝他走来,接着便是王小顺紧张的声音:“公子,我刚刚去取药来迟了,您可还好?”
宁行止眼神有些木然的转向王小顺,轻轻摇了摇头:“你怎么来了?”
王小顺不解的看着宁行止:“我来伺候公子啊,不是一直都是我伺候公子的吗?”
“哦。”宁行止应了一声,又将目光转开。
王小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好久都没见宁行止开心过了,今天尤为的不开心,可他不敢问,只能乖巧的不出声,不给宁行止添堵。
“公子,把上衣脱了,我帮您上药吧。”王小顺说。
宁行止没有说话,由着王小顺动作。
王小顺看着宁行止被鲜血染红的衣裳,眼泪差点就落下来。
他轻手轻脚的帮宁行止拆掉纱布,生怕弄疼宁行止,上药的时候更是时不时的问宁行止有没有弄疼他,可等他上完药,宁行止出了满身冷汗,都没有叫一声疼。
上好药,王小顺服侍着宁行止把新衣裳换好,见宁行止神色一直木木的,便想着说些什么逗他开心。
“公子,刚刚给您上的药是师父让我去拿的,师父说,这药是御用的,肯定是陛下心疼您,专门让去取来给您用的。”
王小顺说完,见宁行止没什么反应,又道:“还有这衣裳,也是司衣司新做的,您看这么合身,陛下一定早就让司衣司准备了。”
“还有,昨晚……”
“小顺,”宁行止只觉脑袋嗡嗡的,他勉强笑了一下,对王小顺道,“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会儿。”
王小顺忙道:“我服侍您躺下,您慢点儿,别扯着伤口了。”
王小顺扶着宁行止躺下,拉过被子给宁行止盖好:“公子,我就在一旁守着您,您有什么事就叫我。”
“好。”
宁行止合起眼,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梦到很多纷杂的事情,有初进宫第一次见聂玄的时候,有和聂玄熟识后,跟聂玄撒娇耍赖的时候,有被先生罚,聂玄护着他的时候,后面就梦到了三年前,皇后娘娘握着他的手不住的对他说苦了你了,好孩子……然后梦就醒了。
宁行止睁开眼,呆呆看着窗外,他好像听到了雨声。
殿内没有人,不知道王小顺去哪里了。
宁行止赤脚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他推开窗户,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宁行止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窗外雨雾蒙蒙,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扰得宁行止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今早回家后,一进门宁飞就把他的行礼丢在他脚下,直接对他说,让他随他去东州。
宁行止还没反应过来,宁飞就要拖着他走。
待宁行止回过神,奋力的挣扎,幼时未能挣脱开的手掌,在他成年后,轻而易举的便挣开了。
宁飞在家中向来说一不二,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忤逆他,宁飞看着宁行止,目光严肃冷厉,他说:“我只问你一句,随不随我去东州?”
宁行止摇头,西京有太多他舍不下的,无论是他娘,还是聂玄,都足以成为他不去东州的理由。
宁飞又问:“去东州和滚出宁家,选一个。”
宁行止迟疑着。
宁飞丝毫不给他考虑的时间,再次道:“东州,宁家,选一个。”
“父亲……”宁行止哀求的看着宁飞,宁飞已然知道他的选择,他指着大门,怒道:“滚!”
宁夫人想要去拦,又哪里拦得住?
将军府陷入一片混乱,父亲的怒吼,母亲的哭泣,就连向来站在他身侧的段逸也是满脸失望,宁行止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来的。
王小顺去给宁行止取饭,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看到宁行止站在窗边吹冷风。
“哎呦!公子,当心着凉了。”王小顺把饭菜放到桌上,忙过来拉开宁行止,把窗户关好。
宁行止看着王小顺紧张他的样子,没忍住乐了,他没想到这秋雨中的一份暖意,竟是来自一个小太监。
宁行止道:“受了那么多伤,我不是还好好活着吗?哪里就那么娇贵,连点风都吹不得了。”
“那也不成的。”王小顺认真道,“公子身上有伤,极易着凉,公子自己不当心,我也得当心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