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金牙看了看天色,发现乌云在天边越聚越浓,便知今夜必然会有一场大风暴,下令开船,绕过这场风暴再说。
将近傍晚,风越来越大,乌云笼罩着天空,几乎浓黑一片。李金牙皱眉,正在这时,又有人禀报,原处似乎有几艘大船往此处而来,似乎正是鱼大当家的船。
冯金牙又惊又怒:「奶奶的又想黑吃黑?这姓鱼的怎么就盯着我不放?」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忍痛放弃人质。若是杀了人质,尸体浮在海面上,便有可能被鱼大当家知道是自己动手,绑架和杀人到底有些不同,他只是勒索赎金的话,蔚王碍于面子,还不会和他作对,甚至千方百计地要为他掩饰,但若是他杀了蔚王,怕是立时就将官府激怒,倒不怕官府能做些什么,海上从来不是官府能管的地方,怕是怕悬赏之下,众多海盗头子纷纷都要取他项上人头,到时连自己手下恐怕也会生出异心,犯不着,人要知足常乐。
李金牙当下做了决定,弃了人质,两艘大船全速向北而行。
李文思等三人不明白为何大船上的人忽然传令,让小船上的海盗跳水离开,但看到大船离他们越来越远,李文思松了一口气,让蔡仲青和他背靠着背,给他解了绳索。
他发现蔡仲青也就是一开始差点死在海盗手上的时候惊慌了一下,后来就一直很安静,反倒是连海潮一直苍白着脸。在这一点上,李文思还是挺佩服蔡仲青的,连他都应对得不够男子气概。不过这人本来就野心勃勃,若是定力不够,怕是早就暴露了。
李文思帮二人解了绳索。他们的小船地势低些,此时才见到有船只在追前面那艘海盗船,那船上悬挂的旗子图案是条食人鲨,一看便知并非良善,李文思心下打了个突:「好像是海盗在黑吃黑,我们得快走。」
这艘小船就是一艘普通的小渔船改造成的,李文思不由庆幸自己以前出海的时候曾经学过划船,他力气在三人中最大,主动做了船夫。
从天津出海以后,由于龙宫岛的方向依稀是东海往东南一些,船一直往南而行,李文思也渐渐觉得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在海上不辨方向,李文思也就只能朝着远离海盗的方向划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浪越来越大,李文思让蔡仲青和连海潮到乌蓬里躲雨,蔡仲青却走到他的身边:「王爷,我来划船吧,换换手,待会儿风浪更急,到时再换回来。」
李文思知道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养精蓄锐,他颇有深意地看了蔡仲青一眼:「你的晕船症好了吗?」
蔡仲青愣了一下,便知自己前几日萎靡不振被李文思知道,不知被谁传成了自己晕船,可这事根本没法解释,于是小声道:「已经大好了,多谢王爷关心。」
雨水大颗大颗地落到两人身上,李文思便点了点头,把船桨交给了蔡仲青,示意他该如何划船。随后,李文思便进了只有一个乌蓬的船舱,里面还留着渔民的用具,一口铁锅,一张渔网,几个豁口的破碗,一支鱼叉,还有一小袋米。渔民在海上捕鱼,未能及时赶回去,可以刚捕捞的东西煮熟,暂时果腹。
也不知这船怎地落入了这群海盗的手里,只怕原来的主人也已遭遇不测。
李文思脱了自己的衣裳,给连海潮披上,连海潮正要拒绝,李文思已道:「我还要去划船,这衣裳若不脱下,也是要湿的。」
此时风浪已越来越大,船身随时有倾覆的危险,李文思忙又回到船头接手,他练过的武艺里有千斤顶的蛮力,这船本身不大,要让船不翻还是足够,但雨水和浪若是打到船上,仍然会沉船。还没等他吩咐,蔡仲青便拿了船舱里舀水的竹筒,把进船的水倒出去。
幸运的是,这场风暴终于在两个时辰之后停了下来,或许是卷向了别处,雨水也小了。
李文思的手臂又酸又疼,他放下了浆,任由小船在海面上漂流。蔡仲青仍然在不知疲倦地舀着雨水。
几乎是他划了多久的船,他就舀了多久的水。
李文思忍不住道:「风浪停啦,你也歇歇吧。」
「是。」蔡仲青答应了一声,却仍然舀了几次。
李文思苦笑了一声:「在船上最重要的就是淡水,你还倒掉?」
蔡仲青停了一停,说道:「连公子在船尾用锅接了雨水,王爷若是口渴,可以喝锅里的。」
「还是连世弟想得周到。」
「……是。」
「我们要等到有船经过才有救,眼下就是我们三人相依为命,你不必如此拘谨。」
「是,王爷。」
李文思见他冥顽不灵,也没有再劝。
雨完全停的时候,已到了子夜时分。这场暴风雨浇得极透,在船舱里的连海潮身上也被风吹湿了不少。
李文思又累又饿,好在现在是在南方,天气炎热,即使身上湿透,也没有感觉到冷。
问了连海潮和蔡仲青,两人都不会用渔网捕鱼,蔡仲青倒是会钓鱼,但却没有鱼钩。晚上黑漆漆的,三个人的声音显得十分清晰。李文思决定明天早上用缆绳绑住鱼叉试试。
侥幸地从海盗手里逃生,又避开了暴风雨,照理说应该庆幸才是,然而大海茫茫,他们就这么漂流着,很可能渴死饿死,甚至绝望自杀,都没能获救,说不定还不如被海盗抓走,至少还会好酒好菜地伺候着。
李文思苦闷地躺在船上,想着睡一觉第二天早上早些起来捕鱼。半夜隐约听到了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李文思不由有些好笑,但很快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毕竟劳累了许久,李文思很快就睡了过去。第二天迷迷糊糊地,隐约听到了连海潮的欢呼声。
他睁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他直觉地用手捂住了,半晌才适应过来。原来天已经亮了很久了。
他坐起身,看向连海潮,连海潮的笑容灿烂,对他道:「王爷,你醒了?我们忙了一个早上,蔡师傅叉到了一尾鱼。」
这就有鱼了?果然带上一个厨子是对的!李文思喜形于色,走到了船的中部,那条鱼只有一条手臂来长,在鱼叉上使劲扑腾。
蔡仲青将鱼取下,反手将刀背在鱼头上一敲,把鱼敲晕,随后熟练地杀鱼放血。
李文思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杀鱼有兴趣,蹲在旁边看了半晌,道:「你这刀这么快,是哪里来的?」
「回王爷,这是小人的家传厨刀,已经传了好几代了,一直用木盒子盛着。遇到海盗时我怕丢失,就把盒子扔了,用布包好贴身放着。」
第9章
「你倒是有先见之明。」
蔡仲青没回答,蔚王离他太近,让他有些紧张,不得不停下手里的事才能与他说话,说完后才继续。
整条船前前后后他都找过了,这条鱼注定是熟不了的,虽然有几块火石,可是没有多余的木头可以烧。
他剔出鱼骨,将鱼肉片成了雪白的一片片,盛放在洗干净的陶碗里,这道鱼脍本应放在雪白的瓷盘,并且蘸上山葵末或者酱油来吃,但现在饥肠辘辘,也能吃下几大碗。
李文思咽了咽唾沫,看着蔡仲青将鱼肉分成三份,一份大的,两份小的。蔡仲青将那份大的恭恭敬敬地递给他:「王爷请用。」
李文思接过后,蔡仲青再把小的那两份其中一份递给了连海潮:「连公子请用。」
连海潮「嗯」了一声,取了一双筷子。那筷子不知道是什么人用过的,他又用海水洗了几遍,这才夹了一片来吃。
李文思见他如此,感慨地道:「没想到连世弟这般金贵的人,居然也能吃得了苦头,本王实在感佩万分。」
连海潮道:「在这船上,谁还能有王爷金贵?大家同舟共济,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他吃了一片鱼肉,虽然十分鲜甜,可是多吃了几片便停了下来,心道:这什么鬼东西?生的也就罢了,居然没有酱!
蔡仲青倒没觉得有什么,比这难吃的都吃过,能叉到一条鱼已是大幸了,他不敢保证今天还有这种好运气。那鱼游在水里,眼睛看到的深浅和实际的深浅是有距离的,他叉了半天都没叉到。
之所以给王爷最大份的鱼肉,是因为王爷昨日划船辛苦,他又是习武之人,想必比寻常人多能吃些。自己消耗的体力也是极大,若不补充,一病下来,怕是要成为他们的累赘。
蔡仲青自认是下人,又不愿听他们互相称赞,于是端了碗跑到船头去吃,吃完再回来收拾碗筷。
此时蔚王和连海潮站在船尾,正眺望着远处风景,他们倒是把鱼肉都吃了,碗干干净净的。蔡仲青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还挺担心这两个主子倔脾气犯了嫌难吃,不肯吃。他是曾经听过这两人品评的,可以对着一桌饭菜说个半天,然后叫人撤下去。
他把碗筷洗干净后,太阳越来越大了,还没到午时,就热浪逼人。
李文思招呼蔡仲青到船舱里遮阳,蔡仲青略一犹豫,谢过了李文思,进了船舱。
逼仄的船舱在装下三个大男人后已经非常拥挤,不得不把鱼叉和碗筷这些东西放到外面去。
连海潮对于蔡仲青这个下人进船舱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事不支持也不反对,蔡仲青稍稍安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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