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到林白梧腋下,将人抱到了自己腿面上。
渊啸的下颌自后、轻轻压在林白梧的小肩膀,大手缓缓摸上了他平坦的肚子:“饿不饿?家里还有饭。”
“难受,不想吃。”林白梧向后靠,后背贴着渊啸宽厚而紧实的胸膛,他的手轻压到男人的大手上,“感觉做梦似的,有娃儿了。”
渊啸勾着唇笑,凑头来蹭蹭他的小脸儿:“得偿所愿了。”
林白梧心里头欢喜,仰起头,瞧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骨:“希望咱俩的娃儿能平安降生。”
“会的,小老虎皮实。”
他们虎族身强体健,母虎怀胎,时至生产前五六日,都还能捕猎,奔于山林旷野,将体型硕大的牛羊扑于身/下,利齿割断其脆弱的喉管。
他是神虎族,他的娃儿,要比那普通老虎还要壮实,一定会平安降生。
两人靠在一起,手指交缠,温柔而恬淡,如潺潺水流绕过青石,缓缓清风拂过云端。
林白梧的小手摸着渊啸的粗手指头,轻声问:“阿啸想要个儿子还是小哥儿呀?”
男人的下颌蹭了蹭林白梧的肩,声音都柔软起来:“我想要个小闺女。”
小闺女……林白梧有些诧异。
村子里的汉子、婆姨们全催逼着家里的媳妇儿生儿子,若是哪家没个儿子,便是不孝,说出去都要遭人笑话,他却想要个小闺女?
“为啥想要个小闺女呢?”
渊啸一想到那情形,心里头就暖乎乎的:“啊……小闺女乖乖巧巧的,会甜甜叫我阿爹。小哥儿也好,和梧宝儿一样的最好,软绵绵的。”
林白梧却想要个儿子,他阿爹就是因为捡了他这个双儿,才这么挨人欺负的。
要是能有个儿子,林家就有了根、有了底气,他垂下眼睫:“可我觉得儿子好。”
渊啸半晌没说出话,他们虎族性子独,为争夺领地,父子相杀的事儿也屡见不鲜。
所以他对儿子,本能的排斥。
可若梧宝儿喜欢,又是流着他和梧宝儿血的儿子,他认真的想了想,其实他也欢喜。
若这臭小子长大了,非要那峪途山东坡,不必和他争个你死我活,他肯给。
到时候他就只守着他的梧宝儿,老也好、病也好、死也好,一辈子。
想通了,渊啸倒也释然了。
他凑过去亲林白梧的脸蛋儿,轻声道:“你生的,我都喜欢。”
林白梧鼓起小脸儿,娇嗔着:“娃儿身上也流着你的血呢,你是得都喜欢。”
“是是。”渊啸笑起来,“我都喜欢。”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老鸭嘎嘎嘎的叫声,该是阿爹回来了。
还不等两人下地出去,林大川已经将鸭子拎去灶堂,起步进了堂屋。
渊啸趿上鞋,打开门,就见林大川正过来。
渊啸道:“阿爹,我来打下手。”
“不用不用,老鸭汤我一人能做。”林大川站到门边,“我过来是想同你俩说,今儿个是你那兄弟来提亲吧?村口子满是人,敲锣打鼓的,好生热闹。”
渊啸一听,忙伸手拍了下大腿。
可不嘛!今儿个熊熊过来提亲,早和他说过的,还叫他过去撑场子。
他光顾着梧宝儿,将这事儿给忘了。
渊啸反身进屋子,到炕边上,柔声道:“梧宝儿,我得出趟门。”
林白梧歪着头瞧他:“是去村头,给你那兄弟撑场面吧。”
渊啸点点头:“我很快就回。”
“我也得去呢。”林白梧浅浅笑,“我可是芷哥儿的娘家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正副CP拆个章~不喜欢的可跳哦~
第75章
“那咋行!”渊啸急起来, 沉下脸,“你难受的厉害,不好出去。”
渊啸长得俊朗,可眉眼间清冷, 尤其不说话、不笑时, 周身一股子冰冷寒气, 更别提沉下脸。
这要是在峪途山, 非吓得方圆十里地的野物大气都不敢喘。
可林白梧却不怕他, 他仰着小脸儿:“我这才一个月,都不显怀,没事儿的。别家的娘子, 大着肚子还下地干农活儿呢, 就显得我娇气了。”
“不娇气。”渊啸伸手摸他的小脸儿, “家里地都包出去了,不要你干农活。”
林白梧抿着唇笑,挪到炕边上,他正要躬身穿鞋, 却被渊啸扶住了腰。
高大汉子蹲下/身去,气哼哼的道:“坐着、我来!”
林白梧低头瞧他,就见渊啸伸手将他的鞋子提过来, 轻轻柔柔的往他脚上套。
穿好鞋, 林白梧还没下地,渊啸就两手穿过他腋下, 将人抱进了怀里。
他的手臂又粗又结实, 怀抱稳稳当当。
“我不多难受了, 自己走吧。”
“抱着。”渊啸不容他辩解, 伸手拍了拍他的圆屁股, “听话。”
林白梧垂下眼睫,浅声应:“好嘛。”
林白梧只晨起时候吃了饭,这都过晌午了,再出门儿去,回来还不知道要啥时辰。
林大川不放心,到灶堂里给蒸了大碗的蛋羹——三只新鲜的土鸡蛋,打碎加盐加水,上锅屉蒸熟。
他怕娃儿害口、闻不得腻,只淋了少许生抽,加两片嫩绿的小葱碎段。
蛋羹蒸熟出锅,他瞧着娃儿吃净了,才放人出门去。
林白梧吃了个饱,满口蒸蛋的香,他一手搂着渊啸的粗颈子,一手摸着微鼓的圆肚皮:“阿爹和你都把我当小猪养。”
渊啸高挺的鼻梁蹭蹭林白梧的细白颈子:“当宝贝儿养。”
村口郑家,熊熊来提亲。
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熊熊正站在郑家大门口,他特意精心拾掇了一番,穿起了冯婶子给做的新衣裳。
这衣裳没比着身量做,到底是小些,将熊熊鼓鼓囊囊的胸腹肌肉显露无疑,更显的整个人威武壮硕。
熊熊提亲,不比渊啸排场大,聘礼自村东头排到村西头去,沟沟垄垄里都飘着红。
他只拉了满满一车的聘礼,可凡是有眼力见的都知道,里头的东西个顶个的金贵,光是寻常人家瞧都没瞧过的玛瑙珠子,他就塞了满满一木匣子;更别提那面膏、头油,成箱成箱的。
瞧热闹的村人凑在一块儿,眼睛瞪得溜圆,七嘴八舌说啥的都有——
“这郑家小哥儿不是才被退亲吗?这就寻摸到汉子了?”
“我瞧着这汉子比那个范浔好,一个假清高的穷酸秀才,我呸!”
有人眼尖,认出了人:“他是渊汉子的兄弟吧,啧啧啧这也忒有钱了,咋就瞧上郑芷了啊。”
“这一车的聘礼……可是金贵。”
大门口子,媒婆王香月手里捏着个缎面绣帕,她躬起个身,朝门里头喊道:“郑家人可在呢?我们是过来下聘的。”
不多时,郑家堂屋的门便打开了,冯秋花和郑宏走了出来。熊熊来下聘,是提前打过招呼的,为此郑宏还特意早早同东家告了假。
冯秋花一眼瞧见了门口的熊熊,这汉子正穿着她缝的新衣裳,她瞧了一会儿,不由得皱起眉头。
当初她做衣裳时,可是特意比着渊汉子的身形、大了两个码子,这咋还是小啊,就显得他这一身肌肉,山石头似的。
瞧人出来,王香月忙走上前去,帕子掩面、笑起来:“是郑家长辈吧,哎呀我们是打镇子上来的,来下聘的。”
这几日,熊熊来得可勤,回回大包小包的带东西,给郑家不大的灶堂子塞了个满满当当。
其实他不用这么殷勤,郑芷既然点了头,冯秋花和郑宏为了娃儿,咋也会应。
可两家门不当户不对,郑家家底儿不厚实,到了下聘,不敢要多少聘礼,生怕还不起。
可啥事都说“好”的熊熊,在这件事儿上却极其坚持,那五百两银票子郑家说什么也不肯要,若聘礼还不大操大办,那像什么样儿。
最要紧的,郑芷因着挨人退亲,已经被村里碎嘴子的冷嘲热讽了。
他若还随随便便登了门,那郑芷日后定要被人说三道四,他的小芷儿,谁都说不得。
熊熊见人走近前儿,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郑重道——
“叔婶,小人熊熊,是特来下聘的。我倾慕芷哥儿已久,愿以身家性命做聘,迎芷哥儿过门。”
“小人对天作誓,他嫁我虽不能荣华富贵,但绝对吃穿不愁,我定当他作稀世珍宝,此一生唯他一人,绝不纳小。”
“这是聘礼单子、我镇子的宅院地契,都愿托付他保管。”
他话音一落,周遭的全闹腾起来:“哦哟镇上的宅院?这是要娶芷哥儿到镇子住了?”
“要我说镇子还不比咱村子舒坦,房子挨挨挤挤的难受。”
“就是说,你家那屋子多大啊?够住下芷哥儿和他爹娘吗?”
熊熊瞥一眼七嘴八舌的村人,唇边勾出个淡漠的笑:“小人不才,院子不大,五进户的,想来住个一家人,该是绰绰有余。”
一霎间,人群热锅一样喧沸起来:“嗷吼!五进户啊!”
“比咱村长的房子都大!”
“村长家才多大,人家那可是在镇子上,比不了、比不了呦!”
再去瞧刚刚问话儿的人,这会儿已然不出声了,他红这个脸窝在层层叠叠的人群里,直觉的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