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猎这个技能他是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学来的。
山下的小山坡上有许多野鸡,肉质比家鸡还要鲜嫩,如果今天运气好能抓到一只的话,这几天就没有忧虑了。严景倾想好以后,拿上自己的用具,身手矫健的下了山坡,往里头走去。
当然山上其实还是很危险的,如果是夜里还有可能碰见狼群。
他不能耽误太多时间,如果待在此地太久没有收获的话,便只能先回家。朝言人生地不熟,而且无法行走还看不见,到时候出什么事也不好。
不过到底是上天眷顾他,远处有余光看见几根鲜艳的羽毛掠了过去,严景倾立刻拿起弓箭轻声靠了过去。山里的野鸡甚至可以媲美凤凰,很早以前便有这个寓意。
严景倾看准目标,离弦之箭顺势发出,对面的野鸡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瞬间一命呜呼。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严景倾走过去将野鸡拎了起来,直接往背后的竹篓一丢,终是满载而归。
路边有不少蘑菇,但他向来不敢吃这玩意,甚至连脚步都没停留径直而去。因为是山村,大家住的地方都与县城很远,基本上都是自己种菜自己吃。
村口的大爷家里有石磨,他做的豆腐也就成了唯一一个供给。
严景倾兜里带了几文钱,豆腐也不贵,不过还是只要了两块。
他自己不太爱吃,虽说他如今也才快到二十,但身体还在长,能吃肉自然也是最好的。将钱给了张老头,那老家伙看见背上野鸡,眼睛都要直了:“你逮到野鸡啦?那我不收你的钱,你看能不能……”
但这次严景倾有些为难,他还是很实诚的回了句:“我昨个救了个年轻人,我将他认作弟弟,他受伤太严重……需要养身体,若是张爷你想要,我下次帮你看看。”
严景倾说话时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淡然和冷静,使得就算是老人也佩服这种气质。张老头摆摆手,嘿了一声:“害,老头我也就是说着玩玩。不过你家也是什么缘分呐,你当初也是,如今还捡了个人。赶明我过去看一眼,看看能不能帮衬点。”
“那就多谢了。”他道谢,回头一看太阳已经快到下山的点了,出来赶路耗费了不少时间。害怕朝言提前醒过来,严景倾又赶紧往家里去。
好在他回去的时候,朝言正从睡梦里惊醒,猛烈的咳嗽了几下。
严景倾马上过去帮忙顺了顺背,问道:“做噩梦了?”
朝言马上点头,然后唇角又扯着笑,整个人的态度放的很柔和:“你回来啦?”
他一惊:“你知道我走了?”
“嗯……”朝言这一声有些闷,不过他又很快换了个语调,“我是醒了一次,喊你的名字没有人回答。不过,还是睡着了。”
“我出去打猎了,给你弄了只野鸡来。你先等一等,我去把鸡杀了。”严景倾也没领会到朝言后半句有些委屈的声音,他就是心里更加高兴,想着马上有营养的东西吃朝言也能好得快。
对方来去匆匆,朝言动作迟缓的试图看着四周,不过当然感受不到。他慢慢坐起身来,动作幅度扯到了伤口,顿时嘶了一声。
他慢慢靠着床头,静下心来去倾听外边的动静。
野鸡这时好像刚被杀,声音很惨。严景倾动手的时候没有话讲,毕竟他也不是会自言自语的人。很快,周围有水声、磨刀声、最后就是切菜以及煮汤的声音。
时间过了很久,等到完全做好饭时月亮早就挂上了枝头。
饭菜被端进了房间,严景倾没有第一时间自己吃,而是先将一碗豆腐汤吹了吹,他的意思是先把朝言喂饱。但朝言摇了摇头,示意他:“你出去应该有好久了,又是打猎又是奔波的,你先吃吧……”
顿了顿,他将手伸了出来:“有勺子的话,放我手上我自己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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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双儿
见他执意要自己吃,严景倾不再勉强,便端了个碗在一旁盯着。他吃的不敢太急,但是朝言还是有些逞强了,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吃饭,起先喝两口还顺当,后边难免没注意一个不小心碗就倾斜了出来。
热汤洒了一点落在他手上,严景倾眼疾手快的去接,才没有造成被单的大面积溅湿。
朝言嘶了一声,还没说出口,严景倾就说道:“这种事情还是慢慢来,我知道你不想麻烦我,但是为了安全等你以后可以下床走动的时候再尝试一下吧。”
这样的意思就是说到那时他便可以在桌面上吃饭,有个支撑点,不至于握不住碗。
一旁的严景倾为他考虑太周到了,朝言有些失落:“嗯……”
严景倾低头为他夹了一块鸡腿,特意给他留的,他给朝言递了过去,让他的手抓着鸡腿后头的骨头,几乎全是肉。看见朝言有些懵的表情他也想笑,满意说道:“抱着啃肯定没事了,快吃吧,把这些肉吃完还有汤,没过几天你身体就能养回来了。”
这只野鸡个头大还挺肥,严景倾今个只煮了半只,剩下半只让他放在厨房里了。如今天冷没那么快坏,明个还能吃一顿。到底是两个男人,也能将半只鸡啃的七七八八。
朝言会心说了句好,不过他其实食欲不太好,但是为了严景倾的好意便慢吞吞将鸡腿吃完了。
中途严景倾怕他噎着,还时不时喂了点汤。
解决了晚饭这个问题,夜里朝言的伤还需要再次上一次药。他的伤口大多都在背上,其实严景倾现在已经能确定应该不是什么土匪干的了,那群亡命之徒基本不会留下活口。
这种伤看着重,但都不是致命伤,应该是殴打所致。
那么就只有另一个可能,他是遭受了认识的人欺凌。
但那些人,并不敢要他的命。
至于为什么摔落到这个地方,大约也是为了逃跑才来到这里,阴差阳错的忘记了许多。严景倾对这一切初步有了个解释,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朝言自己想的,也是怕对方会觉得自己怀疑他。
将药草全部捣好,严景倾扶着他反身往床上躺下,安抚道:“我给你敷一会儿草药,你的上衣……”
朝言自己摸索着解开了腰间的带子,那些脏衣服甚至都还没有换掉。他趴在床上,背后的严景倾第二次掀开他的衣物,心无旁骛的给他全部敷上。
药草敷完,严景倾拿了毛巾和水,为他擦拭当时来不及弄干净的血痕。
行至脖颈处时,随着血迹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红色的刺眼痕迹。
那个形状似花朵,但又不完全是,但这种东西的出现既直愣愣震惊了严景倾一下。因为先前养父告诉过他,脖颈里有痕迹的叫双儿,男性中的一种另类,拥有生育的能力。
最早一批双儿出现的时候社会地位低下,被许多穷人当做女性的替代品。但后来随着王权贵族也会出现双儿的概率,除了可以生育其他与任何男性都没有不同,于是社会地位又上升,到了这个朝代时,自然平起平坐。
而且如果是双儿皇子,同样拥有继承皇位的能力,而双儿的丈夫会封为皇夫,取代了皇后的位置。
朝言的身量,还有他俊秀的一种少年气,都让严景倾误以为是跟自己一样的男性。
如今看到后他才惊觉,自己好像做了流氓一样的事。毕竟是双儿,正常的男性和对方交流都要遵守礼数,也不能逾距。
严景倾登时将被子盖了过来,转身道歉:“对……对不起。”
朝言有些莫名其妙:“对不起……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严景倾有些后知后觉,一张俊脸通红,头一次失了面子。
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事,不过朝言觉得都到这个地步了,没必要想着那些,于是很大方的说道:“那没什么,不是你说当我的哥哥吗,如果你因为这个不能帮我的话,那些道德的束缚算的了什么。”
古往今来的男女有别,从来都是君子才会遵守。
但情况特殊,行得正坐得端,即使是君子那么破例也未尝不可。
朝言还安慰了他一句:“没有人知道我是双儿,你就当……我是你的弟弟,那么许多事就是理所应当了。”
听他说完,严景倾也知道了对方不介意。既是如此,他也不再纠结于此,拿起药碗道:“我……给你弄一弄眼睛。”
这事到此便算是翻篇的意思,严景倾缓缓擦拭朝言的眼睛,将药水涂抹在每一处。朝言闭着眼睛,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症状有所缓解,可能很快就可以睁开了。
但是就算能睁开眼睛,却依然没有光明。
心里有苦说不出,但眼前的人就是他唯一的依靠。
夜里严景倾去收拾了东西,思考了一会儿直接在地上打了地铺,以免朝言说害怕见不到人。从昨个捡他回来到今天不过是第二天,这么短的时间,朝言已经完全不害怕他了,反而真的将他当做亲人。
不知为什么,面对他的托付,严景倾由内而外产生了一种责任感。
先前是无论怎么做只有自己一个人,现在饱暖都要考虑另一个人,严景倾深呼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