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阮蓁蓁见到了几天不见的吴晓青,她想起之前好朋友的举动,心里有些别扭,就没有主动打招呼。吴晓青看着她面露犹豫,最终也还是没有说话。
不过课间的时候,吴晓青主动凑了过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和往常一样邀请她一起去厕所。阮蓁蓁抬头看了看她的笑脸,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两个人就这样无声胜有声地和好了,很快就心无芥蒂地再次形影不离。
时间飞逝,升学考试很快就如约而至。
阮蓁蓁不知道自己想去哪所中学,妈妈说她不懂,让她自己做决定。正好吴晓青已经决定了要考他们县一中,问阮蓁蓁要不要也一起报考,阮蓁蓁愉快地答应下来。
要离开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自然还是有熟悉的朋友在身边比较好。而且听说县里的初中里就数一中和三中教学质量好,市里的学校因为消费太高,她们基本上没有纳入考虑范围,因此这个选择做得其实并不算纠结。
即便如此,为了防止录取失败,她们还是在老师的带领下,把一中三中和其他能错开时间的几所中学的入学考试全都参加了一个遍,不过是在一中考试的时候更用心了一些而已。
升学考试结束,他们直接就进入了假期。
这个暑假格外得长,又没有暑假作业,阮蓁蓁于是决定在姥姥家里多住几天,和吴晓青一起多玩一段时间,等到最终录取结果出来了再回自己家。对于这个决定,吴晓青自然是高兴的,阮蓁蓁也一改往日的羞涩,和她东跑西跑地和一群对她来说是陌生人的、吴晓青的朋友们一起玩了好几天。
录取的通知不是一次性下达的,也没什么具体的录取通知书,只是那些中学招生处给他们小学的校长打了电话告知名单,然后再由校长通知学生。
不过毫不意外地,阮蓁蓁入围了所有的中学新生名单,接下来她想去哪所中学,在学校开学日期自行前去报道就行了。
一中据说是最难考的,他们全班五十多个同学,几乎全都参加了一中的考试,但最终能去的也就是十个人左右,就这样的比例,相对本乡和临乡其他小学而言,他们学校已经非常厉害了。
一中招生处负责人甚至主动和他们校长聊起了阮蓁蓁,说这个学生可以免除第一年全部的学杂费,只需要交住宿费就可以了,之后的费用要看她以后的表现决定。
一中是私立中学,但升学率一直很高,因而他们学杂费其实是非常高的。
阮蓁蓁是他们这所小学唯一一个可以免除第一年学杂费就读的学生,招生处的负责人甚至还和他们小学校长提了她的考试分数,说是两门考试满分两百分,她考了一百九十八。
被一中的招生人员这样夸奖自己学校的学生,校长自然与有荣焉,亲自去通知了阮蓁蓁不说,还高兴地和她姥爷姥姥说了许久。
两位老人听得稀里糊涂的,只知道自己外孙女好像是考试考得非常好,但一旁乖乖坐着的阮蓁蓁却听得十分清楚明白,心里高兴得扑通乱跳。
校长前脚出了姥姥家门,阮蓁蓁后脚急忙和姥爷姥姥打了招呼,就匆匆地出门去和吴晓青分享喜讯了。
☆、宽胶带
幸运的是,一向成绩不错的吴晓青同样收到了学校通知,也可以去一中读书。
阮蓁蓁心情十分美好,拉着吴晓青就开始幻想她们以后的中学生活,丝毫没有发现一旁的吴晓青脸色似乎有些不对。
吴晓青妈妈倒是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是啊,我们晓青学习成绩就是不如蓁蓁,虽然说考上了吧,还要交好几千学杂费呢。哪像蓁蓁,人家学校一共也没几个免学费的名额,蓁蓁就赶巧碰上了一个。”
阮蓁蓁迟疑了一下,终于发觉出情况似乎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只能慢慢收起了脸上灿烂的笑容,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吴晓青。
吴晓青假装没看见,转头认真看起了电视。
房间里一阵诡异的沉默,电视机哇啦哇啦的声音吵得人心烦,阮蓁蓁坐立不安地张望了一会儿,最后只能借口说自己要回家吃饭了。吴晓青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她立刻匆匆出了堂屋门。
吴晓青妈妈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阮蓁蓁出来,笑着打招呼:“蓁蓁,这么快就回家啦?不再玩会儿?”
“不了。”阮蓁蓁轻声回答。
吴晓青妈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说话怎么一直都这样啊,跟没吃饭一样。电视里说这叫什么来着,娘娘腔是吧?”
阮蓁蓁皱眉,她明显地感觉到了吴晓青妈妈的恶意,却有些不明白这恶意突然出现的原因。
发现她不说话,吴晓青妈妈撇嘴:“行了行了,你回家吧,我还要洗衣服呢。”
阮蓁蓁心里发堵,一言不发地出了她们家大门。
之后她一直都有些闷闷不乐,晚饭后姥爷照常出去溜达的时候,特意把她给叫上了:“你明天不是就要回家了吗,以后说不定就见不着那个吴晓青啦。晚上再去跟她玩会儿,到九点的时候我去接你回来。”
阮蓁蓁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点头。吴晓青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们总不能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就疏远了。
吴晓青家里今晚格外得热闹。她妈妈喜欢打麻将,这天晚上照常在家里支起桌子,叫了几个人过来玩,打麻将的和串门来聊天的一群妇女们大多数都带着孩子,阮蓁蓁到的时候,吴晓青正领着这群小屁孩一起玩。
看到阮蓁蓁进门,吴晓青眼睛一亮:“你来得正好,快来和我一起哄哄这群小屁孩,我妈她们打麻将,这群小孩儿就交给我了,真烦人。”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白天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阮蓁蓁心里默默松了口气,不禁嘲笑自己实在太过敏感,总是喜欢多想,吴晓青这不是根本就没怎么样嘛。
两个人带着一群闹腾的孩子,又是玩游戏,又是屋里屋外地一起捉迷藏,总算是没让他们跑去打扰打麻将的大人们。
快到九点钟的时候,有些孩子开始犯困,闹着要回家,大人们的麻将算是彻底打不成了,只能无奈地收了场。阮蓁蓁看看墙上的挂钟,姥爷应该也快来催她回家睡觉了,时间刚刚好。
两人哄着一群孩子玩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挺累的,她们半瘫在吴晓青家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就等着姥爷来喊人了。
毕竟来了那么多人,屋里有些乱,吴晓青妈妈收拾到一半,突然惊讶地问:“橱柜里那卷大胶带怎么不见了?”
阮蓁蓁和吴晓青都没出声,她就拔高嗓门,再次问了一遍:“吴晓青,问你呢!那卷大胶带怎么没了!五块钱一卷买的,还没用过几次呢!”
眼看她妈发火了,吴晓青没出声,沉默地转头看了一眼阮蓁蓁。
阮蓁蓁莫名其妙地回看过去:“你看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呀。”
听到她这样说,吴晓青妈妈突然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语调松缓下来:“原来是蓁蓁拿的呀,那没事儿,你现在拿出来还给我们就行,偷东西可不是好习惯。”
阮蓁蓁惊讶地瞪大了眼:“你说什么呀?我根本就没看见过什么胶带!”
吴晓青妈妈语重心长地说道:“没事,阿姨不跟你计较,你把胶带还回来就行。”
“怎么就变成我拿的了?”莫名奇妙被冤枉成小偷,阮蓁蓁气得眼圈都红了,“晓青,你说话呀,刚刚咱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你看见我拿你家胶带了?”
吴晓青缩了缩脖子:“我不知道,你们别问我,我怎么会知道谁拿了谁没拿呀。”
被背叛的感觉和被冤枉的耻辱感简直让阮蓁蓁崩溃,她噙着泪,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吴晓青妈妈,难得大声质问了一次:“你说我拿了你们家东西,你有证据吗?”
吴晓青妈妈却根本不理会她,只是撇嘴嘟囔:“行了行了,不承认算了,不就是个胶带吗,不还算了。哭什么哭,就会哭。”
阮蓁蓁对她这种油盐不进的中年泼妇做派束手无策,只能气愤又委屈地转身就跑。
出大门的时候,姥爷刚好走了过来:“蓁蓁啊,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阮蓁蓁小声回答:“困了,想睡觉,不想玩了。”
姥爷点点头,点燃一支烟圈,在前面慢慢走,阮蓁蓁低头跟在后面。
“你们今天一块玩了什么啊?”姥爷问。
“没玩什么。”阮蓁蓁擦掉不小心掉出来的眼泪,心不在焉地回答。
姥爷突然停住了脚步:“到底怎么了,蓁蓁?”
阮蓁蓁委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吴晓青她妈非要说我偷了她们家的胶带,我怎么说她都不听……”
姥爷没说话,闷闷地抽了一口烟,然后突然转身,拉起阮蓁蓁的手就往回走。
阮蓁蓁被他拉扯得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她还从来没见过姥爷这么着急,不禁有点害怕:“姥爷,姥爷,你怎么啦?”
“我去问问她,谁敢说我家蓁蓁偷东西!偷他们家什么了!”
“啊?不是,姥爷,你听我说……”阮蓁蓁再也顾不上委屈,被姥爷拖着已经进了吴晓青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