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也回身瞪了王曲一眼,道:“本神童现在要严刑逼供了,王菩萨快避开去罢!”
王曲笑了笑,没有说话。
元也将药瓶递到神秘人鼻下,片刻之后,那人悠悠醒转过来,待看清自身处境,此人竟不慌不恼,反而向元也投来欣慰而又自豪的目光,元也被看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凶巴巴地问道:“你叫什么?从哪里来?”
“鄙人姓阮,名、字均为归趣,趣味的趣。陈留郡汴州人士。”
元也与王曲对视一眼,眼前的人交代得太过干脆,若他有意说谎,恐怕已经编好了前因后果,元也再审问下去也没多大意义了。
“公子还有疑惑么?”阮归趣问道。
“当然有。”元也扬起下巴,心道一个谎言若叫人不产生怀疑,那定然是真假掺半,届时就有迹可循,因此继续道,“你既是汴州人,为何要来这里?山阴离汴州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的距离。”
“我是个游侠,故乡是汴州,从加冠之后,便一直四处游历。”
“漫无目的?”
阮归趣垂头一笑,道:“先前是没有目的,不过这次来兰渚山,我却发现人生还有一件大事要完成。”
元也道:“那你去完成便是,倒不必跟我们说。”
阮归趣被噎住,但还是坚强地继续了这个话题:“这件大事就是——传承衣钵!”
元也眉头一挑:“你可别说要收我为徒。”
阮归趣顺杆爬:“看来你不但骨骼惊奇,还天资聪颖,我终于后继有人了!”
元也无语到失笑,他指着绑住阮归趣的绳子,道:“你搞搞清楚,今日是我制服了你,你还想来做我师父?”
“你能制服我,我真的很欣慰。”
“我五岁。”元也指完自己,又指向阮归趣,强调道,“尊驾几岁?”
“为师今年三十有四。”
“我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了,尊驾当真称得上厚颜无耻。”元也甩袖准备上楼,路过王曲时,吩咐道:“将他扔下山罢。”
一阵绳索崩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传来阮归趣的话:“你就不想知道我能教你什么?”
元也回过头,不由瞪大了眼睛——方才被五花大绑的阮归趣,此时竟一派悠闲地站在台阶下看着他。
王曲醒过神,一拳直接打向阮归趣,不料后者灵活躲过,就在元也眨眼的间隙,阮归趣不知怎么走了几步,就越到了王曲身后,一个手刀将王曲击倒。
“娘额冬菜!”元也直接滑跪,“大侠饶命!”
阮归趣捞起他,好声道:“我只想收你为徒,又怎么会害你性命?”
元也崩溃道:“为什么?!”
王曲既已晕倒,阮归趣便不再胡说八道,而是正色道:“受好友所托。”
元也一怔,忙问道:“谁?”
“此事说来话长,你还太小,肯定想不明白的。”阮归趣轻叹一声,将元也放在台阶上,尔后坐到旁边,偏头看着他,问道,“你现在叫什么?”
元也觉得阮归趣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什么叫“现在”?难道他还有“以前”的名字?想到此处,元也心中一惊,蓦然反应过来:阮归趣的到来恐怕与他出生的李家有关!若阮归趣的好友是太妃,元也此时早就死了,那么剩下的那个可能就只有余杭郡王李缘!怪道先前阮归趣见到自己的时候,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他!思及至此,元也忍不住问道:“你的好友不会是……”
阮归趣也是一惊:“你难道知晓?!”
“哦,不知道,我诈你呢,没想到你不上当。”元也打了个哈欠,掩饰住心中惊涛骇浪,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我姓元,单名也,没见过我爹,我娘出门了,不过算算也快回来了。”
“你娘是?”
“我怎么知道我娘名字呢?反正大家都叫她溪娘。”
说曹操,曹操到。一人踏上竹舍木地板,扬声问道:“阿也,你不在屋里么?”
元也自从猜到阮归趣是受郡王所托,心里便安定了不少,因此听到元溪的声音后,不慌不忙地向阮归趣解释道:“我娘回来了。”
元溪也听到了元也的声音,一边走来一边问道:“你在后院和谁说话呢?是王曲么?”
阮归趣冲着房门站好,待元溪打开门,不等她反应过来,先行笑道:“阿也在和我说话,我是他的师父。”
元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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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太上隐者《答人》
第65章
元溪从上到下扫了阮归趣一眼,自然顺势看见了地上躺着的王曲,她丝毫没有迟疑,立即举起了右手。
元也方才一直在观察元溪的反应,见她目光落在王曲身上,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因此在元溪动手之前,他张起手臂挡在阮归趣身前,急道:“自己人,别动手!”
阮归趣先前不曾对元也设防,因此才被他麻倒在地,此时元溪动作虽快,但他要想避开,却也不难。元也的举动大大超乎了阮归趣的意料,先前他觉得元也这孩子虽然聪明,却有些狡猾,还有些无赖,现在他见到了这副幼小单薄的身躯里迸发出另一种难得的品质,足以掩盖他的缺点,那便是“情义”!
元溪皱起眉头,见阮归趣并无动作,便放下了手,问道:“你当真认他做了师父?”
“是啊。”元也暂时编不出什么话,便学着阮归趣说道,“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我们改天再说罢。”
元溪抬步往台阶下走。
阮归趣俯身将王曲扶起,往他人中一掐,王曲被疼得一激灵,登时清醒过来。
元溪拉起王曲的手,为他诊起脉来。
阮归趣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这……应当没伤到罢?我也没太用力。”
王曲正摸着后颈,听闻这话,脸色一黑,他狠狠瞪了阮归趣一眼,道:“我不碍事!不过阮郎君是不是该做些解释?”
元也心累地叹了口气,半靠在台阶上,等着阮归趣编鬼话。
阮归趣看了元溪一眼,说顺口的谎话这次却被堵在了嘴边,他叹了口气,四顾看去,心中有了主意,于是起身捡起一根落在院中的竹条,行云流水般施展出一道剑法,几个攀爬纵跃便到了参天毛竹的顶端。
“哇——”元也先前维护阮归趣是看在生父的情面,此时倒是真心实意起了拜师的心思了。
惊叹声未落,阮归趣旋身落地,将竹子顶端刚出的尖芽儿递到了元溪的面前。
元溪和王曲亦是目瞪口呆,两人面面相觑,尔后元溪问道:“你方才说已经收了阿也为徒?你要教他护身的功夫?”
阮归趣点头:“不错。”
“阮师傅这般厉害,若愿对我儿倾囊相授,那当真是我母子前世修来的福分。”元溪说罢,向王曲道,“你明日下山去买几条肉干回来。”
阮归趣忙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不求束脩,不过在教阿也的时日,有个借住的地方便好。”
元溪并非是没有戒心的人,但眼前之人的实力太过强悍,若果真要侵人内宅,大可不必如此费神,因此元溪选择信任他,当日便让王曲为阮归趣腾出一间房休息。
晚间休息的时候,元也看着为自己打扇的养母,问道:“溪娘,这次去会稽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元溪正在发愣,听闻此言,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元也的意思,她奇道:“怎么这么问?”
“你眼下有乌青,看上去也不大高兴,前几年回来的时候不是这样。”
元溪笑了笑,道:“你这孩子,前几年你还不记事,又如何知道我是何模样?”
元也摊手:“反正我就是知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元溪笑容渐渐淡去,她出神了片刻,摇了摇头,道:“你太小了,怎么能懂大人的事呢?”
元也翻了个白眼,转动脑筋想了想,决定换个角度问话:“王翊之呢?他长势如何?”
元溪用扇面轻轻敲了敲元也的脑袋,责备道:“他又不是庄稼,怎么说长势。”
“我是孩子嘛,你懂我意思就行了,何必跟我抠字眼。”
“说你是个孩子,你有时候还真不像。”元溪想到王翊之,不由轻叹一声,道,“可是说起翊儿,他恐怕更不像个孩子了。”
“怎么说?”
“他……”元溪斟酌了片刻,也没想好该如何形容,沉思之间,扇子跟着停了下来。
元也拨了拨元溪的手,催促道:“怎么啦?你这次不高兴是因为王翊之?”
“哦,不是,不是因为翊儿。”
“那就是崔娘了,她怎么啦?”
“都说了你听不懂,等你再大些,到时候再看罢。”元溪想到此处,有些烦躁地加速摇扇子,催道,“你怎么还不睡啊?可别忘了明日要起来练功呢!还有药典,我临走前给的章节都背熟了么?”
“嗯?忽然好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元也翻了个身,背对着元溪装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不曾午睡,又经过了好一场闹腾,他刚闭眼没多久,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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