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笑着拍了拍李观镜,道:“一见到你林姑姑就双眼发直,从小到大就没半点长进。但凡你这般多看别人几眼,我还用得着天天忧心你的终身大事?”
李观镜被戳中心事,庆幸她们未曾多想,轻咳了一声,面不改色地对林忱忆说道:“姑姑回来得正是时候,劳烦你带我阿娘多找些乐趣,省得她天天只盯着我。”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若叫旁人听见了,还以为你在忤逆尊长,好在我知道你一贯孝顺,你阿娘也不会同你计较。”林忱忆说罢,一碗水端平,又向郡王妃道,“阿镜是我看着长大的,并非我这个做姑姑的偏自家孩子,但论起相貌、人品、家世,阿镜当得起样样拔尖,方才听你的意思,他又得了工部侍郎的垂青,前途自是不可限量,还怕他找不到好娘子么?你便不要操心他的婚事了,他如今没有,只是因为缘分没到呢。”
林忱忆夸李观镜,郡王妃听着也觉得心中熨帖,便不再计较李观镜方才的混账话,听着外面雨声颇大,便向林忱忆道:“今日就安生歇在这里,明日天好了再去,到时候我陪你,让阿镜送我们去。”
李观镜连声道:“好好好,我送你们!”
郡王妃嗔怪道:“你知道我们去哪里?管闲事倒是积极得很。”
李观镜笑道:“阿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郡王妃被逗笑,看向林忱忆,林忱忆方才心中有些沉重,此时听了李观镜的话,感觉轻松了不少,正如她自己所言,此事已经过去太多年了,已是放下的时候了,她便回答道:“去独孤府。”
李观镜怔住,迟疑道:“是去见赵……静姑姑么?”
郡王妃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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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心写文,小笔记里出不去o(╥﹏╥)o
第6章
这场雨一直下了大半夜,次日清晨,天气转晴,丝丝凉意还未成气候,便被朝阳晒得不见踪影。李观镜今日逢休沐,一早便陪着郡王妃和林忱忆往独孤家行去,待行到目的地时,背后已出了薄汗。
自从独孤彦身死,独孤家这些年已经没落了不少,李观镜有时路过,也能看出独孤家门庭甚是冷清,不料今日进了前院,却见那里停着几匹马,一时倒有些诧异。
阍者向李观镜道:“表少爷来拜访阿郎,早已去了书房,夫人在前院等几位贵人,不用担心冲撞。”
李观镜点了点头,护着郡王妃和林忱忆下了马车,几人一同入前院,独孤家主母迎了出来,略作寒暄后,便由独孤静的侍女引着往后院去。
一行人走了很久,才来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前。李观镜见院落甚小,不由皱起眉头,一时难以将眼前这座小院和记忆中一贯光鲜亮丽的赵王妃联系起来,林忱忆亦是锁紧眉头,侍女见状,忙解释道:“贵人莫要误解,是我家娘子执意要住在这里,并非独孤家有心苛待。”
李观镜细细想来,觉得独孤家确实没有虐待独孤静的必要,这个时代对于女子还是有些保护的,如独孤静这般和离回家的人,原来的夫家不仅要归还嫁妆,还要出钱奉养三年,除非是回家的娘子重新嫁人,否则其娘家的父兄子侄皆有义务给她一个好的生活。
那么独孤静做此选择,莫非是因为生无可恋么?
院落实在是小,郡王妃的仆从便留在了外面,只带着林忱忆和李观镜进了院子,甫一进屋,李观镜便觉察到一股腐败之气扑面而来,转而他又觉得这是幻觉,因为满屋都是药味,因为门窗紧闭着,因此还十分昏暗闷热,郡王妃不由道:“大热天的,为何紧闭门窗?”
侍女道:“娘子卧病在床,不愿见风。”
郡王妃叹了一声,向李观镜道:“既如此,你便留在外间罢。”
李观镜点头应承。
郡王妃和林忱忆进了卧房,里内很快传出轻声说话的声音,他听不清吐字,也无心去探究谈话内容,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难受,起身待要出去透口气,里面忽然传来郡王妃的声音:“镜儿,快进来。”
李观镜推门进去,只见独孤静靠在窗边榻上,面色枯黄,神色倦怠,与上次所见判若两人。
郡王妃冲愣在门口的李观镜招了招手,李观镜忙走到近前,唤道:“静姑姑。”
独孤静转过头来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了笑,道:“好孩子,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郡王妃站起身,柔声道:“我们俩出去逛一逛。”
独孤静点了点头,示意侍女引二人出去。
一时屋内只有李观镜和独孤静,李观镜不明所以,指望着郡王妃或林忱忆能给自己一些提示,却不想两人执手离去,并不曾给他任何眼色,他无奈地坐到榻边,寻话题道:“姑姑热么?”
独孤静道:“近来许是大限将至,总有小鬼在耳边私语,烦人得很,门窗紧闭才好些。”
李观镜不信鬼神,略想了想,便有些明白过来,暗道独孤静定然是知道外面流言纷起,她一贯心高气傲,怎愿忍受他人口舌?恐怕搬来这般偏僻的院落,也是因为这个道理。
独孤静见李观镜面露怜悯,好似那些小鬼又开始胡说,忍不住抬手按住额角,勉强稳住心绪,问道:“你可好奇我为何要单独见你?”
李观镜点了点头。
独孤静道:“许多年前,你曾经和朗家小娘子说过一个故事,我那时路过,偶然听见,只觉得新奇,也以为听过即忘,但不知为何,我这两年却时常想起这段故事,也是因为它,我才最终鼓起勇气自请和离。”
李观镜一愣,努力在记忆深处找到这位“朗家小娘子”,也就是朗思源的妹妹朗思语,她儿时身体不好,小小的一只,却总喜欢跟在李观镜后面,后来李观镜去药王谷养伤期间,朗思语被送去了五台山休养,这些年都没有回来,因此论起交集,都是在李观镜七岁之前。
那时他说过什么呢?
李观镜没能想起来,只能试探地问道:“那这和离……你后悔么?”
“若论后悔,我后悔的是二十年前的选择。”
李观镜静待后话。
独孤静面露苦笑,道:“当初一念之差,由着性子来,合该今日沦为满长安人的笑柄。”
“没有。”李观镜说罢,自己也觉得有些无力,因为独孤静和赵王一事,确实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便是李观镜有心逃避,听到的几句风言风语里,也多是贬低独孤静的。
独孤静听出李观镜的心虚,摇了摇头,道:“往事休提,今日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说的那个世界,真的存在过么?”
李观镜心中一跳,忽然想起独孤静在说什么,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温声道:“存在的。”
独孤静轻轻点了点头,道:“可惜我年纪大了,即便是在那个时代,也是个老人了罢。”
“不会。”李观镜道,“在那个世界里,男女平等,都是一样上学考取功名,若是功名有成,待到成家时,大多二十八九,到事业有成,少不得需要十年八载,因此算起来,姑姑正当盛年才对。”
独孤静看向李观镜,过了片刻,开口道:“你既有心宽慰我,想来是不知道二十年前我做了什么。”
李观镜看着眼前这个即将枯萎的生命,即便他今日已经萌发了探寻真相的念头,也不会在这里寻求答案,但为了宽慰独孤静,他还是温和地笑了笑,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既然林姑姑能原谅你,我们这些局外人就更没有资格置喙什么。”
独孤静复杂地看着李观镜,柔声道:“你是个好孩子。”
李观镜笑道:“姑姑过奖。”
独孤静看着轻松了一些,李观镜却觉得不大好受,他怀疑自己再在这里闷下去,非得晕过去不可,他这厢正努力克服着,忽然又听独孤静问道:“你那时说,你有关于那个世界的话本,可否借给我打发时间?”
李观镜轻咳一声,暗道自己只是胡诌一通,哪里有什么异世界的话本,不过面对独孤静期待的目光,他一时也说不出浇灭希望的话来,便点了点头,道:“时日有些久远,容我回去找一找。”
独孤静露出些许笑意,道:“好,我等你送来。”
“不过在我找到之前,还望姑姑珍重身体。你瞧,即便是怕风,也该有透气的时候,何况窗外并没有寒风,只有阳光和绿景。”李观镜说罢,快速起身绕过竹榻,来到了窗边,也不等独孤静反对,便推开了窗户,一阵清新空气袭来,吹散了满屋死气,他觉得自己如同溺水的人蓦然将头露出水面一般,瞬间活了过来,不由闭目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姑姑,窗外天色正好,你该去看看。”
说罢,李观镜欣喜地睁开眼,却见窗下有如玉公子静立,此时正抬着头,默然盯着自己。
李观镜轻咳一声,有些尴尬道:“杜学士来多久了?”
杜浮筠嘴唇动了动,面上淡漠散去,恢复了一贯温润的样子,笑道:“刚来。”
李观镜看他身后未带仆从,亦无侍女,正疑惑间,杜浮筠已经绕进了屋,向独孤静行礼道:“拜见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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