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镜连忙将剑尖避开,蹲下去扶住云落,急道:“你先别动!我去叫医工!”
“别……别声张……”云落痛得额上直冒汗,但手上仍旧死死抓着李观镜。
李观镜忙道:“好,你别激动,我不声张。”
“别声张……别……别让人……知道……”许是因为终于松下了那口气,云落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头无力地垂下,手也松了开来。
李观镜抽出衣服,将云落拦腰抱起,放置在书房角落的竹榻上,然后拖出薄被往云落身上盖,不经意间却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李观镜一愣,心中不由猛跳,只是他没有迟疑太久,面前的人还等着他救命。李观镜安置好云落,加快脚步走到门口,刚要唤人,便见尹望泉出现在院门口,李观镜心念电转,扬声道:“望泉,我正有事寻你!”
尹望泉见李观镜面色急切,微不可查地怔了怔,不过他的停顿只是一瞬,在李观镜看来,他是立刻便抬步往书房来了。此时细雨未停,李观镜说完话后,自己忍不住往台阶下迎去,低声问尹望泉:“你可识得擅长治外伤的医工?”
尹望泉点头。
“劳你去请一位过来。” 李观镜说罢,想到云落的嘱托,又道,“你蒙上他的眼睛,莫让他知晓去了哪里,也别吐露我的事,然后带他从后门进来,我会让陈珂去接应你,如果有人问起……”
尹望泉接道:“我就说是手下兄弟受了伤,我经常给他们寻医工的。”
李观镜松了口气,道:“好,你快去罢!”
尹望泉离开之后,李观镜叫来入画,让她去叮嘱陈珂,又将侍墨带入书房,命她为云落止血。等忙完这一切,李观镜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他站在书房门口,脑中回想着方才的情形,心里仍旧是止不住的担心与猜测,若他所想无误,云落恐怕是有了身孕,且如今既已显怀,孕期定然是三个月以上了,也就是说,云落还在他身边做影卫时,就已经有了孩子。
怪道她那段时间常常魂不守舍!可是云落并未嫁人,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侍墨出来时,看李观镜的眼神都变了,她问道:“公子,云娘她,她……是不是公子?!”
李观镜愣了一瞬,才明白了侍墨的意思,他一阵无言,皱眉道:“胡说什么?快去净手罢!”
侍墨跺了跺脚,气鼓鼓地离开了。李观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连侍墨这么想,其他人若是知晓此事,难免也要将这顶帽子安到他的头上,毕竟云落怀上孩子的时间,正是日夜与李观镜形影不离的时候。只有李观镜自己清楚,他从未对云落起过任何心思,且因为长年服药,他也从来不喝酒,所以不存在酒后失德。
一炷香的功夫后,尹望泉带着一个瞎眼的老者进了院子,老者本就看不见,李观镜就更不用担心他在望闻问切时记住什么。李观镜招手示意侍墨带医工进屋问诊,自己与尹望泉留在外间。
尹望泉不知书房内发生了什么事,此时见李观镜胸前有血迹,问道:“公子没事罢?”
李观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道:“没事,不是我的血。今日真是多亏你了,难为你想得周到,竟然能找来这样的医工。”
尹望泉赧然一笑,道:“我们平日里探听消息,最好不暴露面貌,这位盲医也是前辈推荐来的,不是我的功劳。”
李观镜知他谦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这次可是解我燃眉之急了,不然我一时半会儿也不知去哪里找信得过的医工。”
尹望泉回头看了一眼书房,问道:“是公子院中的人受伤了么?”
李观镜摇头,道:“是一位故友。不是我有意瞒你,只是她来得突然,我到现在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等我问明白了,或许还要麻烦你去安置,到时一定向你解释清楚。”
尹望泉笑得两眼弯弯,道:“这是公子私事,我不用知晓的,只要公子信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当下话题向着交好的方向去,李观镜心道打铁还需趁热,正欲多说几句好话,侍墨却适时走了出来,她向尹望泉点了点头,然后将李观镜拉到一边,小声道:“云落肩上的外伤倒是不重,但她左腿摔折了,医工说若是治腿伤,孩子八成保不住,若是不治,以后恐落下瘸症。云落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好,这次就算落了胎,也不大会影响以后生育,所以还请公子做个决断。”
“这……”李观镜有些迟疑,如侍墨所言,云落少时开始辛苦学武,好不容易练得一身好本领,若是因为腿伤而功亏一篑,未免太过可惜,但他现在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也不知云落对这孩子是什么态度,纵然他觉得打掉最好,却也无法替云落做下这个决定。
“公子!”侍墨急道,“孩子还能再有,要是落下腿病,可没有后悔药吃!”
李观镜听出侍墨还是在误解自己,一阵气结,郁闷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自己进了书房。云落不知何时醒了,她见到李观镜进来,挣扎着就要起身,医工听到动静,道:“娘子别动,小心伤口!”
云落听不进去,只问道:“我的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
李观镜脚步一顿,知道不用问了,云落的回答显而易见。
医工道:“孩子无事,不过娘子的腿伤……”
云落这才想起腿折的事,她忙问道:“可能接得回来?”
“接是能接的,不过须内服外敷化瘀的药材,娘子如今有了身孕,恐怕不好用这些药。”医工没有再说后面的话。
云落怔住,她呆呆地看着腿,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道:“好,只要留下孩子,什么代价都可以。”
侍墨劝道:“娘子再想想罢!”
云落仰面躺了回去,闭上眼睛,并不愿意听侍墨的话。
医工偏过头,问道:“小娘子可问过当家郎君了?这腿伤还治吗?”
侍墨看了过来,李观镜见云落面容坚定,轻轻摇了摇头。侍墨大失所望,冷声道:“好,那便如娘子所愿罢!”
医工留下了药方,依旧由尹望泉送了回去,入画和陈珂一同去安排抓药的事。李观镜独自回到书房,见云落仍旧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便上前去给她盖好被子,手刚落下,云落忽然开口道:“多谢公子。”
李观镜闻言,坐到一边,道:“不必谢我,回答我几个问题便好。”
云落睁眼看他,沉默了片刻,问道:“公子会保护我的孩子么?”
李观镜“嗯”了一声,道:“我会保护你们母子二人。”
云落咬了咬牙,道:“好,我信!公子请问!”
李观镜开门见山:“孩子的父亲是谁?”
“是少主人。”
李观镜反应了一瞬,惊道:“思源?!”
云落咬着唇,点头承认。
若是在知晓朗詹的经历前,李观镜听到这些,定然会觉得云落在说谎,但是如今他虽然惊讶,心底却信了三分。李观镜略加思考,心道云落此时能干脆利落地供出朗思源,定然是因为两人已经决裂了,他便问道:“你的伤,也是思源的手笔?”
云落再次点头。
李观镜不解:“既是他的孩子,他为何要伤你?”
云落垂眸,淡淡道:“我的孩儿不能成为野孩子,我要名分,但是他却不愿让我见光。”
“他不愿?”李观镜奇道,“那他为何要与你……”
“因为他知道,为了情,我愿意付出生命!更何况是其他违背道义的事!”云落说罢,顿了顿,自嘲地一笑,道,“可是世间唯有女子重情,我竟不知逢场作戏原可以做到这般程度。”
李观镜知道朗思源比秦子裕要深沉许多,但他一直觉得这是因为朗思源比他们年长几岁,且又是朗詹的长子,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好似从来没有认识这个好友一般。李观镜暗自消化了片刻,又问道:“你知道他不值得,为何还要舍了腿去保住孩子?”
“我这一生再不会将自己托付给任何人,从此以后,只有这个孩子能够陪伴我,所以我要留下他,他就是我的希望!”云落越说越坚定,她俨然将活下去的希望都压到了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李观镜不由皱眉,他默然看着云落,知道不能再问她对孩子的安排,只能等她稍微平静了些,问与自己相关的事:“你方才说违背道义……思源让你做我的影卫时,是不是还有其他安排?”
云落承认道:“少主人……不,朗思源,他让我盯住公子,将公子的一言一行都告知给他。”
“还有呢?”李观镜轻声问道,“他让你杀我么?”
云落一愣,摇了摇头,道:“除了我去找他的时候,他都是让我好好保护你的。”
第35章
过往二十年所追寻的疑惑,好像从七夕那天毒发后,就渐渐将答案展现到了李观镜的面前。云落歇下后,李观镜独自来到主院前,上次他问起下毒之人是谁时,郡王所给的“不知”二字后有显而易见的隐瞒,如今他自己有了猜测,前来郡王面前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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