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侍墨见李观镜神色复杂,好奇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李观镜醒神,温声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照顾好自己。”
“啊?”侍墨没打听明白,只是没等她问出口,人已经果断离开了。
李观镜刚到前厅,便听一声怪叫,紧接着一个黑影扑了过来,他连忙躲过,顺势抬手挡住下一波攻势,道:“时辰有限,抓紧。”
秦子裕立即控诉:“明明是你约我去延寿坊,现在倒嫌我碍事了!哼!为了你,我一夜没睡好觉,更鼓响第一声就跑出来了——负心人!你就这么对我?”
李观镜满脸真诚:“今晚要赶回来,真的不能耽误了。”
“好罢。”秦子裕撇撇嘴,与李观镜一同往外走,两人上马后,秦子裕忍不住道,“你和徐孺子何时变得这么熟?我三个月前定马鞍,他到现在还没开始做,倒是你要的马鞍,一天就给我找出来了。”
“你是定做,我买现成的,自然快了。”
秦子裕高深莫测地摇了摇手指:“才不是,他开始听我说送人,并不愿卖给我,但是等我说你要买,他立马答应了,要不是你早和我说了要亲自去拿,他还要送上门来呢!”
李观镜注意着陈珂安排侍卫,便没有那么多心思分给秦子裕,直到听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奇怪,问道:“送到我家来?”
“对啊。”秦子裕摊手,“这不是很明显么?他想见你。”
李观镜沉吟片刻,了然道:“我明白了。”
“我不明白。”
李观镜没有多说,直接驱马向前:“出发。”
延寿坊虽与西市毗邻,但因距离皇城很近,且地租比起东城要便宜许多 ,所以这里住了不少官人,大大小小的宅子可谓将坊间挤得满满当当。
徐孺子的住处距离坊门尚有些距离,为避免引起骚动,李观镜令陈珂带着一半人先去谢府接人,剩下一半侍卫则等在坊门处,他单独与秦子裕进坊。
秦子裕听到这个安排,登时感觉到压力,一路行去,看谁都像刺客,就在他全神贯注之时,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惊得秦子裕差点从马背上跳起,他回头看去,却是李观镜,不由抱怨道:“你要吓死我啊!人在旁边,有事直接说不成么?”
“我叫你了,是你没听见。”李观镜好奇地往四周看了看,问道,“你在找什么?”
秦子裕一阵心塞,十分哀怨地盯着李观镜:“我在找刺客。”
李观镜愕然,面对忽然捧上的真心,他忽然感觉有些愧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开春之后便要科考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是兄弟就别谈这个!我好不容易松散两天!”
李观镜笑道:“你们家要求也太高了,以门荫入仕又如何?”
“考科举是我大哥的执念,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不提了,前面就到了。”秦子裕眼睛开始发亮,他忍不住搓了搓手,期待道,“虽然我的马鞍还没进炉,但看图解解馋也是好的!”
马蹄哒哒向前,经过一户户人家,很快到了小巷的尽头。李观镜在徐孺子家门前下马,草草扫过一眼,看到破旧的灯笼已经换成崭新的两盏,便收回目光,与秦子裕一道站到门前。
“徐大家!我们来了!”秦子裕一边敲一边喊。
门很快被打开,不同以往,这次却是徐孺子亲自来开门。秦子裕有些惊讶,问道:“徐大家,你的徒弟呢?”
“在后面做工呢。”
徐孺子是个好脾性,从不自恃身份,活得豁达随意,想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心态性格对于相貌的影响就越大,李观镜看着眼前的人,完全无法将他与徐不明联系到一起。徐孺子相貌与十三年前变化不大,院里的摆设也没多大区别,或许那棵大树长高了些,可是李观镜看不出来,他站在院中,一时有些恍然,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
可能唯一的不同是现在并非槐树开花的季节。
徐孺子取出马鞍,放到树下的石桌上,道:“李世子来看看是否合心意。”
李观镜回神,上前略看了看,问道:“多少钱?”
“承蒙不弃,徐某想赠送此鞍给世子。”
秦子裕惊道:“为何赠予他?明明我更爱马鞍!”
徐孺子忽然正色,冲李观镜深深一揖,道:“多谢世子救命之恩。”
李观镜先前听秦子裕的话,便猜到徐孺子是谢自己在颍州救阎惜,因此并不惊讶,只伸手扶起他,温声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今日我来是诚心买鞍,不为挟恩图报,所以还请徐大家如实报价便好。”
“我谢世子并不止为此,还因为世子担起了不属于你的责任,履行了当初许下的承诺。”
秦子裕不解:“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李观镜也是片刻茫然,何谓不属于他的责任?他又许下了什么承诺?徐孺子与李观镜之间的交集唯有阎惜而已,李观镜想到阎家,难免想到除夕夜的另一件事,不由惊住:“你如何知晓?”
“市井小民,道听途说。”
当得知圣人要连坐后,李观镜立刻派人送信去颍州,此事十分隐秘,没想到却被徐孺子知晓,李观镜看着马鞍,心知不能让徐孺子与自己两清,便道:“既如此,不如徐大家允我一诺。”
徐孺子知晓给一个承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本心不愿与权贵牵扯太深,迟疑片刻后,问道:“所为何事?”
“当这个世间没有李观镜此人存在。”
徐孺子一愣,转而明白李观镜的意思——为他保守所有的秘密。这并不是难事,徐孺子道:“理该如此。”
李观镜笑道:“这便够了,若徐大家还要报恩,不如帮我将马鞍换了罢,我没带随从进来,自己实在换不好。”
秦子裕附和道:“这个主意好,虽然不知道阿镜如何救了你的命,但你该收钱还是收钱!郡王府不差这点银两,倒是阿镜如今是朝廷官员,你这鞍太贵重了,贸然收下,恐怕会落人以口舌。”
“这……”徐孺子还想再争取一二。
“就这样!”秦子裕与徐孺子熟悉,一手夹起马鞍,一手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李观镜没有跟出去,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缓步来到了榕树下,抬头看去,树枝上那道引元也去朗家的红布条还挂着,不过这会儿浸了雪水,无法再迎风飘拂。
秦子裕回头要叫李观镜,却见他呆呆地看着槐树顶,猜测李观镜这是触景生情,想起橘络了,便冲徐孺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换马鞍的活最终还是落在秦子裕身上,不管怎么说,这匹马属于他最好的朋友,秦子裕要自己亲手勒好所有的绑带才能放心。徐孺子插不上手,只能在一边指点几句,两人搭配起来,很快便换好了。
秦子裕不知该不该在这时候去打扰李观镜,他正犹豫间,院门却从里面被打开,李观镜沉着脸走出,看上去心情不算太好,接过缰绳,淡淡道:“多谢了。”
徐孺子问道:“两位要走?”
李观镜看向秦子裕,道:“他不走。”
秦子裕有些不放心,但李观镜已经轻快地翻身上马,冲两人略一点头,便调转马头往外行去。
徐孺子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迟疑道:“李世子好像与方才有些不同……”
“一定是想到橘络,心情不好,等他办完差事回来,我再去他家劝劝罢。”
徐孺子心有所感,感叹道:“都这么多年了……他是个重情义的人。”
“我也很重情义啊!”秦子裕强调。
徐孺子失笑:“不错不错。”
两人闲话间,那一人一马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内。李观镜出坊后,带着侍卫很快便与陈珂会合,此时谢韫书已经坐到了马车里,众人向东出发,经春明门出城,一路往骊山而去。
今日亦是晴空万里,过了午后,外间竟然能感觉到到一丝暖意。侍墨在晒架里转了一圈,猛然想起还有一件冬衣没拿出来,便又进了卧房,不期然看见入画正坐在桌边发呆,不由埋怨起来:“公子不在,你倒偷起懒来了!”
“啊?需要做什么?”入画慌乱地站了起来。
侍墨抱着冬衣,没好气道:“我且问你,为何一上午都在发呆?”
入画抿了抿唇,靠近侍墨小声道:“你说……公子离开时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侍墨回忆片刻,理所当然道:“就是让我们照顾好自己啊,这有什么?”
“可是这次不是出远门,为何要这么说呢?”
“也难说,昨晚我听公子说过,最近有不少皇亲去骊山,指不定碰到哪个熟人,便被留下了。”
入画惊道:“你是说公子可能会在骊山别院过夜?”
侍墨点了点头,有些莫名:“别院常年有人打理,过去住一晚多正常?”
入画想了半天,总算想出理由,“可是公子明日要上值!”
“这事就不用你我担心啦,阿郎会安排好的。”侍墨抱得手酸,见入画说来说去也不来帮忙,气鼓鼓地往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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