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总觉得……”他斟酌着开口,“此事蹊跷,曹大人是真疯了么?”
宋知砚本来还在闭目养神,闻言猝然睁眼瞪他:“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曹大人忠良举世无双,难不成还要诈我们?”
“朕不是这个意思!”封赫也有些烦躁。
宋知砚平素里冷静聪慧天下无双,世人皆说他一张脸看着乖巧好相与,确实骨子里又傲又冷,跟谁都不亲近。
但只有封赫知道,他一旦跟人亲近了,便会想尽办法对人好,大概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
看顺眼的,和看不顺眼的。
这么说他又显得宋知砚很是情绪化,但他又冷静理智地可怕,仿佛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一个让他凭感觉行事,喜怒哀乐皆来之汹涌,另一个又让他理智冷静,不要冲动。
他防心太重了。
连自己都在提防着。
宋知砚累的不行,现在也不想跟他吵,闻言也只是叹了口气站起来说道:“曹大人对我有恩,我自然知道他的为人,夫人骤然离世,自然是一时接受不了,可要说他假疯……我倒觉得不会。”
封赫看他是钻进死胡同里不出来了,一时也不想劝了,只能想办法自己去确定一番。
宋知砚揉揉眉心,走到屏风后的一张小榻旁,说道:“我头疼,睡会儿,半个时辰后叫我。”
封赫正要点头说好,旁边的来喜抢在他前面应下了。
封赫尴尬地摸摸鼻子,所幸隔着个屏风,也看不到。
半个时辰后,宋知砚呼吸平稳,已然睡得正好。
来喜正要上去叫醒他,宋知砚挥手拦住了他的动作,自己小心上前,摸了摸宋知砚的额头。
温热的,没发烧。
他小声叫了他两声:“知砚……起来了,吃点东西再睡。”
宋知砚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哼唧了两声不愿起来。
封赫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忍俊不禁,把手抵在唇边努力憋笑。
毯子被搭到了一旁,封赫小心地把人抱起来,弯着嘴角往寝殿大床上挪。
太傅大人睡得熟,丝毫无察觉。
来喜看他满脸春风地把人抱到自己床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晚膳……”
“小点声。”他微微皱眉训道,“不用传了,都下去罢!”
来喜瞳孔一缩,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陛下该不会是要……是要……虽然宋大人确实很好看但是人确实也是凶啊啊啊啊还是摄政王您这是疯了么?!!!
他心里波涛汹涌,封赫看他这样子心下了然,也不愿解释,只挥挥手让人快走。
来喜含泪合上门,蹲坐在寝殿门口的台阶上望着阴沉沉的夜空叹气。
来福:“???”
这是在干什么?
封赫把人放到床上后,自己也脱了外袍小心挪了上去。
宋知砚蜷着身子,看起来好像是很冷。
封赫一躺上来,他便寻到了热源,直往人怀里扎。
封赫身体僵了下,很快恢复正常,伸手在被子里捂住了他的,无声地传递着热量。
“朕会守护好这江山的。”他借着灯光看向宋知砚熟睡的侧脸,满眼的坚定。
一弹指,灯火熄灭,室内漆黑一片,只能听到火炉发出的噼啪声响。
第十章 为难
元宵节前几天,众位封地的异姓王和其他外派官员要进京觐见天朝帝王,但不会过多逗留,一般只在京城待两天。
封赫从初十便开始陆陆续续接受各位官员的觐见,每天坐不了一个时辰便被通报有人来了,苦不堪言。
宋知砚作为摄政王,自然是要跟着出席,几天下来,也烦得不行。
“启禀陛下,几位王爷求见!”
“不见不见,让他们晚上再来,就说朕身体抱恙,晚上摆好席再来!”封赫“啪”地折断了手中的朱红笔,就快要暴走了。
宋知砚拍拍他的手,示意不可冲动。
小太监进来通报详细情况,今天不是其他述职的普通官员,是一位封地上的异姓王,五位异姓王之一的弘王宰左。
要说这宰左,也是个传奇人物。
当初是江湖中人,号称“天下第一”的顶尖高手,后来被封赫的父亲招到麾下,为其卖命,虽说打仗指挥不是很在行,但挡不住武功实在是高,说以一当千绝不为过。
于是后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建功立业封了王。
听到这个名字,封赫明显更不愿意见了,霍然起身一摔断笔:“不见!让他滚回去!”
宋知砚心下奇怪,难不成这家伙对宰左的气还没消?
“别冲动。”他拍拍封赫的手,满眼揶揄神色,“还在为当初被人家当众打下马生气呢?男子汉大丈夫不要那么小气嘛!宰左就是一莽夫,你跟他比单挑,普天之下怕是没有能比过他的!”
“朕不是为这个生气!”封赫低头看着他,片刻又转回目光,“算了,太傅你去,就说朕身体抱恙,代朕赔个不是。”
宋知砚不乐意了,合着这怎么又成我的差事了?
但封赫这幅气急攻心的样子也确实不方便见他,往年宰左来觐见——封赫还不是皇帝的时候,他都是避着人的。
宋知砚笑着放下笔,拍拍袖子起身:“罢了!陛下不愿去那臣就去帮您解释下,但晚间一定不可再避了。备好宴席,顺便给其他几位还未离京的王爷送个帖子,请他们一块来吃酒罢!”
封赫连声说知道了,一脸不耐烦-
入夜,歌舞升平一派融融。
封赫坐在主位上,一脸黑称,把“朕不开心”四个字简直是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宰左也是个大老粗,仿佛丝毫看不出他的不悦,还一个劲儿问封赫这跳舞的宫女真漂亮能不能让自己带回去云云。
封赫闷头喝酒,不发一言。
宋知砚只能笑着周旋,生怕这俩人反目成仇。
石风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下:“在陛下身边,很不容易吧?”
宋知砚笑着饮了:“那能怎么办,先皇于我有恩,石大哥你也是知道的,现如今呐,除了你也没几个能信得过的,累啊!”
石风轻笑一声,瘦削的脸颊仿佛刀削的一般凌厉。
“你姨夫……罢了!”他摇摇头。
“什么?”石风的声音太轻,宋知砚没听清。
石风摇摇头:“没什么。不过……算了,今年瀚王来了吗?我倒是没见他。”
宋知砚眼里闪过一丝哀伤,转瞬即逝:“姨夫他估计不愿见我,罢了,年年如此。”
石风自知戳到他的伤心处了,于是也不再多说,只闷头喝酒。
宋知砚抬头看向封赫,以为他还在恶狠狠地瞪着宰左,谁知却正好跟他对上眼。
那眼神,比之看宰左的有过而无不及。
宋知砚:“???”
宋知砚看他手里的酒杯都快要被捏爆了,于是只好往他那儿凑了凑,离石风稍远了些。
摄政王和手握二十万兵权的另一位异姓王交谈过密,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愿意看到的。
宰左眼尖地看到他的小动作,借着酒气大声嚷嚷起来:“摄政王!王爷!你离陛下那么近做什么?哎哎哎陛下您别老瞪我啊!本王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得罪您了!”
无人问津的侯凉抿了口酒,不屑地看了眼宰左,在心里骂了声愚蠢至极。
这么没眼力见,天赋都点到武学上去了么?
封赫不愿搭话,宋知砚正想解释,假笑都准备好了,熟料他一拍大腿,朗声大笑起来。
声如洪钟,嘴角的络腮胡都在抖。
宋知砚:“……”
“该不会还在为本王当初把你打下马介怀吧?害!男子汉大丈夫,不要那么小气嘛!陛下也好歹是我大合国第一将军,干嘛对那一场玩笑那么在意?”
封赫闻言终于捏爆了手中的酒杯,额头青筋突跳,风雨欲来。
你他妈才是将军,朕是皇帝!皇帝你懂么!九五至尊紫微星入命!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骂出口,宋知砚伸手在桌子底下抓住他的一只手,无言安慰,嘴上的话确是分毫不饶人:
“弘王这就说笑了。要不是当初您那三万军队打不过陛下的三千,气不过眼看就要吐血了,陛下自然也不会同意您切磋的建议让您发泄。”
宰左:……
“罢了罢了!陛下如此的宅心仁厚,自然是不好拿出来成日显摆,毕竟帝王训第一条便是,戒骄戒躁,多大的本事挑多大的担子罢!”
席间一时鸦雀无声。
坊间素传摄政王蛇心吞象,早就和陛下不和随时准备谋反了,现下看来,传言倒也不可全信。
封赫端起宋知砚的酒杯,遥遥朝他一晃,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往事休要再提,弘王英勇世无双,朕自愧不如。”
宋知砚饱读诗书,对付宰左这种大老粗自然游刃有余,封赫满意地捏捏他的手背,心里的浊气随着一杯酒下肚,烟消云散了。
宰左酒醒了大半,这才意识到自己酒后失言到底犯了多大的错。
忤逆陛下,是要诛九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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