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湛宸给他想好的退路全部斩断,湛宸清楚地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了。
这时,乐竹进来,他跪在地上请求湛宸允许他进一趟宫。
湛宸问他要做什么。
乐竹:“殿下有一样信物埋在冷宫的树下。”
湛宸带着乐竹一道进了皇宫,再穿过许多宫道到了一处废弃的宫殿前。
这处宫殿不大,中间有一道墙分出了东西两处宫殿。
西殿湛宸很熟悉,贵妃曾在这里住过三年,乐竹穿过西殿和那面墙,来到了东殿的柚子树下。
柚子树长着绿油油的叶子,上面结着几个青涩的果子。
乐竹走到树下,开始挖土,似乎要挖出什么东西来。
湛宸看着东殿,忽然问:“令弈在宫里时,住的是这里?”
这北宫里废弃的宫殿又何止这一处?
他只知道萧令弈住过冷宫,并不清楚具体哪一个冷宫,今日才知原来是这里,和当年母妃的住处只有一墙之隔。
东殿里收拾得很干净,里面住着个老嬷嬷,听到院子里的动静颤颤巍巍地走出来,看到乐竹时一眼认出了他,摸摸他的头,问他过得好不好。
乐竹想到萧令弈如今的处境,哽咽了一下,继续挖土。
老嬷嬷眼神犀利,一下就认出了湛宸来。
湛宸猜她从前侍候过萧令弈,便问起当年的事,他想知道萧令弈在宫里的三年是怎么过的。
老嬷嬷坐在树下道:“公子是个可怜孩子,当年被送进来时,瘦弱的像只可怜的小猫,后来宫里不知为何起了疫病,老奴不忍看他病死在异国他乡,求了一位公公去宫外请了太医来。”
湛宸看了一眼乐竹,老嬷嬷道,“乐竹是后面一年才送进宫陪公子的,他不知道这些事。”
“当年殿下的母妃贵妃娘娘就住在对面,贵妃那时也得了疫病,可张皇后那时在位,苛待娘娘,让太医来瞧了,却不给药,就想看贵妃病死在冷宫。”
湛宸脸色凝重,这件事他永生难忘,母妃病得最重的那一年,他被外放到外州,连皇宫都进不来。
“后来呢?”
老嬷嬷娓娓道来:“太医身边带了个药童,跟公子年龄一般大,长得也白净,是个有心眼的,也不知他跟公子有什么仇怨,背着老奴,偷偷把公子的药倒了好几回。”
“被老奴发现了后,他才有所收敛,那时贵妃也病倒了,他就偷偷把公子的药拿去给了贵妃喝。”
“公子因为没有药高烧数日不退,老奴发现的时候,他气息都弱了,幸而救得及时,那时皇后独大,太医不敢真去接济贵妃,所以留下的药也只有一份,被那药童拿去给了贵妃,公子就没有药了。”
“后来公子意识渐渐清醒,也知道药童拿他的药去救别人,他没有说什么,还纵着药童这样做。”
“老奴那时才知,他根本没想活下来,他愿意把生机让给另一个人。”
“那药童借花献佛一年多,贵妃的病终于好了,人人都称赞那药童善良,只有老奴清楚,他不过是不想让那药来救公子的命,他把药拿给贵妃喝,老奴和太医都不能说他有不对的地方。”
“后来殿下您也回宫了,贵妃复宠之后,那位药童也跟着飞黄腾达了,现在他还在你身边吗?”
湛宸:“……”
原来当年救母妃的药,不是虞白月拼死带进宫里的,他只是借着药童的身份之便,怀着害人的心,无意中做了这样的好事,又恰巧这件好事落在了贵妃这样的贵人身上,他真是运气好。
母妃当年能从疫病中活下来,是萧令弈主动让出了生机。
湛宸心口隐隐作痛,他当年来冷宫接走虞白月时,萧令弈还因为没有药被疫病折磨,哪怕他往东殿这里看一眼,哪怕他问一句这里住的是什么人,他和萧令弈之间,也插不进虞白月这个人。
一只苍老的兔子跳到老嬷嬷脚边,老嬷嬷将兔子抱起,放在怀里抚摸:“这只兔子活了十年了,公子当年把它养得很好。”
湛宸眼眶一酸,他跟年幼的令弈并非没有交集。
他跪在西殿外求见母妃一面时,这只兔子曾跳到他身边,往他怀里蹭。
后来再来西殿,湛宸便会带些兔子喜欢的吃食喂给它。
这只兔子两头吃,那时吃得可胖了。
虞白月说,这兔子是他养的,那时的湛宸就信了。
老嬷嬷关切地问:“听说公子成了殿下的太子妃,他如今还好吗?”
湛宸失声道:“我辜负了他。”
“找到了!”
乐竹才柚子树下面挖出了一个小匣子,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枚碧色的玉玺。
“这是真的烨玺。殿下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湛宸接过烨玺,这枚玺印在东烨形同皇玺,是东烨皇帝给萧令弈的护身符,在东烨境内,这是实权的象征。
萧令弈是东烨皇帝看中的皇位继承人,如果不是被束缚在质子的身份中,他本该有另一种光芒万丈的人生。
树上的柚子掉了一个下来,砸在湛宸头上。
湛宸清醒过来,他早该把属于萧令弈的天地还给他。
第62章 从头到尾,都是利用(1万5海星
昨夜下了一场雨,大牢里更加潮湿阴冷。
萧令弈衣裳单薄地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手脚冰凉,他闭着眼,熬着这阵刺骨的寒冷。
私自来天牢的虞白月一览无余的将他此刻的落魄与虚弱看在眼里。
他眼中闪着报复性的快意:“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萧令弈睁开眼,见只有他来,又把眼睛闭上了——他现在的精力有限,不想花在小人身上。
虞白月被他无视,心中生怒,但这座牢房,既困着萧令弈,也变相保护着他。
“我听说东烨皇帝病得很重,快死了。”
“你在北微,连你父皇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这种国破人亡的滋味,你也该尝尝!”
他的话里带着萧令弈不能理解的恨意。
这种恨不像是因为湛宸而生发的。
萧令弈睁眼看着虞白月,天牢里的阳光正好照射在虞白月右半边脸上,耳垂上那颗红色的朱砂痣格外显眼。
虞白月察觉到他的视线,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冷声道:“别想着湛宸会来救你,当日齐州旧案重翻时,是你写了话本诋毁贵妃和宁氏,这件事我已经查得很清楚,湛宸要是知道了,你猜他会怎么对你?”
湛宸到的时候,正好听见了虞白月这句话。
他眸中波动,笃定是虞白月在信口胡言。
虞白月察觉到他来,双眼一亮,也知自己如今在湛宸眼里是个犯错之人,想重获信任,必然艰辛,他从怀中取出一本被翻烂了的话本。
“殿下,我没有胡说,当日齐州之事事隔多年一夜之间传得满城风雨,就是因为这本话本,这里面的每个字都是萧令弈亲手所写,那些针对贵妃和宁氏的毁谤全出自他手。”
湛宸看向萧令弈,萧令弈没有为此辩驳一句。
湛宸半信半疑地接过话本,只翻看两眼,心就沉了下来,这上面的字迹确实出自萧令弈之手。
里面不仅详写了当年齐州旧案和宁氏的风波,措词更是刺目,何止是对宁氏的羞辱,连贵妃都被贬损得毫无体面。
虞白月义愤填膺地道:“他明知宁氏有冤,却还写得出这样的话本,刻意让城中的说书人散播,其心可诛!”
当日正是因为这场民间的诋毁,齐州旧案才重新被翻查出来。
湛宸大抵能窥得见萧令弈这么做的用心,但他更希望萧令弈能亲口跟他解释。
“你出去吧。”
他对虞白月说。
虞白月道:“殿下,这几日我还帮你查了许多事,他刻意接近你,只是想借你的势力杀了湛宇,他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你!他当着皇上的面杀了湛宇,根本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他就是个自私自……”
“够了!”
湛宸呵止了他的话:“你先出去!”虞白月见他动怒,这才离开了牢房。
湛宸没有赶他走,也没有不想听他说话,对虞白月而言,这就很值得高兴。
他相信,等萧令弈一走,他和湛宸之间的关系就能修复到从前,哪怕不能更近一步,至少不会再被他忽视。
等虞白月走后,湛宸让狱卒开了牢房的重锁。
他踏入湿冷的牢房中,即使没有亲生抚摸萧令弈的手,也猜得到他此刻一定手心发凉——他的身体受不了寒气,平时金尊玉贵的养着,如今在大牢里,连件厚实的外袍都没有。
湛宸给他带了药,还有一件白色狐裘。
他执起萧令弈的手,问他:“冷不冷?”
萧令弈不解地看向他:“你不问我为什么那么做?”
湛宸把毛茸茸的狐裘披在他身上,垂着眼帘道:“你想把齐州旧案闹大,之后才好翻案,我能明白你这么做的苦衷。”
萧令弈:“……”
事情牵连到贵妃和外祖一家,他居然问也不问,就替萧令弈找好了开脱的借口。
尽管事实的确如此,但萧令弈不能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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