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音鼻尖一酸,热泪盈眶:“爹……”
苏高章也被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我膝下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若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对得起曼娘的托付。”
曼娘是苏长音原身的生母,多年前就因病去世,苏高章与妻子鹣鲽情深,此后并未再娶妻妾;偌大的苏府,一直是他们父子两人相依为命。
苏长音闻言感动不已,并顺势摸走了盘子上最后一根鸡腿儿。
就着故事最为下饭,苏高章刚才一边说一边吃,不知不觉间,盘里鸡腿就剩下最后一根。
苏高章还盖在儿子头上的手掌一僵,脸色瞬间一黑,瞪目怒道:“臭小子,你干嘛呢!”
苏长音吓得缩了缩脖子,旋即鼓足勇气反驳道:“爹啊,您可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都快三高了!”
苏高章:“……”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大型父子恩爱现场瞬间变质,苏高章瞪着自家儿子——
“放下!”
“就不!”
苏长音说完,还用力啃了一口,油花花的鸡腿儿瞬间多了个齿印。
“臭小子!”苏高章气急,一边说一边团团乱转,最后抄起鞋子做势要打,“反了天了!”
苏长音吓得一蹦三尺高,举着鸡腿儿一路窜回屋子里,关上房门,隔着门板含糊不清和他爹叫板:“千金难买老来瘦,我这是为您着想,爹您该减肥啦!”
“你出来!”
“不要!”
“出来!”
“不要!”
长吉守在院门,看着自家圆滚滚的老爷掐着腰气势汹汹的骂人,忍不住望天……这个抄鞋子打人的动作怎么那么眼熟呢?
作者有话说:
发现我之前忘了在文案注明更新时间,各位读者也不太清楚,这里ps一下,本文更新时间为晚9点或者晚12点,大家9点看不更新可以先睡觉,第二天起来再看。
谢谢大家的支持,祝大家喜乐平安。
第15章
父子间的插浑打科冲淡了凝重的氛围。
苏高章透露的信息量过大,苏长音没想到卫家父子看似德高望重的外表下,竟是如此肮脏不堪。
现在苏长音已经妥妥拉了卫春明的仇恨,虽然自家父亲说会护他周全,但苏长音私心里并不想让自己父亲掺和进来,要知道这两人本就恶交了,如果苏高章再插一手,事情随时都会变质。
更何况……苏长音回忆起今日与叶庄同行时,叶庄提及卫家时种种或不屑或嫌恶的神情,心中隐隐觉得,这件事恐怕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苏高章骂了一阵,见儿子这是铁了心不打算开门,这才穿上鞋子悻悻然地离开了院子,长吉竖着耳朵听自家老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连忙跑回来通风报信给,敲着门说道:“少爷,开门罢,老爷已经走了。”
‘滋啦’一声,雕花梨木门应声而开,露出苏长音一张白皙俊秀的脸庞,嘴上还沾着油花,只见他左右张望一会儿,确认苏高章真的不在,顿时松了口气,把手里的信封塞到长吉怀里:“去,帮少爷我跑个腿,帮我把这个送到令无芳府上。”
苏长音可没忘记自家师兄的事情,方才躲在屋里抓紧时间修书一封。
长吉接过信封,小心放到袖袋收好,却没有立刻出发,反而苦着一张脸看着苏长音,有些欲言又止。
苏长音有些莫名其妙:“看什么看。”
长吉忍不住问道:“少爷,您真的惹上官非了?”
方才他们父子谈话时,长吉做为下人守在一旁从头听到尾,虽然不清楚来龙去脉,但也听出来自家少爷这是得罪了了不得的人物,心中有些担忧。
长吉自七岁开始就跟在苏长音身边做了书童,自家少爷从小脾气就好,根本不把他当成低贱奴才,长吉打心眼里感激自己主子,一点都不希望他出事。
苏长音见他一脸愁容,心知他多半是被吓到了,连忙摆出一副正经样子面容安慰道:“没有的事,不过小事一桩,少爷我清者自清,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长吉吸了吸鼻子,艾艾期期道:“少爷您可不要骗我,小人还在想您这里干一辈子活儿,小人的终生大事、娶妻生子就靠您了!”
“……”苏长音抽了抽嘴角,忍无可忍地踹了他一脚,“……少爷我自己都还没媳妇呢,你想得倒是远,快去给少爷送信去!”
长吉夸张地‘嗷’了一声,一溜烟地滚出了院子。
苏长音望着自家小厮离去的背影,颇有些无语。
但不管如何,这封信送出去,他的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
*
连着奔波了一整天天,苏长音早已身心俱疲,此时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钝重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唤来下人备好汤水洗漱,也不用膳,就这么躺在床上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之后的几天,苏长音都宅在家中。
这日清晨,窗外旭日升起,隐隐约约的鸟鸣声开始扰人清梦,苏长音困顿到不行,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忽然察觉到床边有一道视线正观察着自己,一股温和清香的气息萦绕鼻端,他下意识睁开了眼,一张无限放大的面孔怼在自己面前。
!!!
苏长音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之快还差点和对方撞上,待看清来人,顿时有些黑线:“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没错,眼前的人正是令无芳。
令无芳直起身子,曦光流转在他俊朗的鬓角眉梢,风流若刀裁,只见他挑了挑眉,轻笑道:“自然是来看我师弟是否完好无损,有没有被大理寺的那群人磋磨了去。”
苏长音道:“我好着呢,你是怎么进来的,长吉也不拦着点,我还睡觉呢!”
这么大一张脸怼面前,差点吓死他了。
他刚抱怨完,就听一道温润的声音自令无芳身后响起:“苏贤弟莫气,我与令兄皆担忧你的安危,这才说通了小厮进来,并非有意打扰。”
伴随着话语,一道人影自令无芳身后走出,正是同僚薛贵。
苏长音大吃一惊,“薛兄,你怎么也来了?”
薛贵刚才一直站在令无芳身后,被令无芳高挑的身形挡着,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薛贵相貌虽然平凡,但架不住他一直笑意盈盈,像个亲切的邻家兄长,没有半点架子,语气更是温和如水:“前几日听院判所言,贤弟与卫大人的案子扯上关系,心中颇为担忧,正巧我上值需要路过苏府,便想顺路过来看看,恰巧遇到令兄,便一起进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苏长音,旋即露齿一笑,“如今看苏贤弟安然无恙,为兄便放心了。”
苏长音有些不好意思:“劳烦薛兄担心了。”
“欸,废话别说那么多,快说说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令无芳脱了自己靴子,也跟着挤上塌,“那天你被官差带走,随后院判回来只说圣上令你停职配合调查,还被大理寺少卿带走,旁的再没有别的,教我好一阵担心。”
苏长音被他挤得差点从床上摔下去,连忙挪着屁股给他腾出个位置。
“你慢点儿!”
薛贵没能挤上去,便左右看看,从偏厅搬过来一张圆凳过来坐下,两人期待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他,一个脸上写着‘八卦’,另一个脸上写着‘招供’。
苏长音:“……”他深吸一口气,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薛贵拢着袖子,听得眉头连皱,“仅凭一瓶药就断定你是凶手,卫丞相未免太过于武断?”
令无芳冷笑连连:“那糟老头和我师弟的爹仇大着呢,好不容易抓到把柄,不死咬一口怎么甘心?”
与其他太医不同,令无芳是正经世家大族出身,只是半路弃文从医,约莫是从小耳濡目染的缘故,颇有些朝.政敏锐度。
薛贵沉吟了一会儿,随后眉目舒展:“罢了,陛下既然没有下令捉拿苏贤弟,就是法外开恩,事情总会有斡旋的余地。”
令无芳点了点头:“如今只要找到凶手,就好办了。”
薛贵面上依然带笑,却没有接话。
那双温润的眼眸微微垂下眼帘,敛去一闪而逝的暗芒。
“对了!”令无芳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拍脑袋,扭头问苏长音,“你那天写给我那封信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说我招惹上那尊煞神了?吓得我都不敢上值了,还连夜遣人和院判告了假。”
苏长音面容一僵,干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之前和叶大人一起查案,听闻他与院中一位未曾见面的太医有过纠葛,好似将那人认定成你了。”
令无芳一脸问号:“如歌王此人蛮横凶残,是谁脑子有病,竟然去招惹他?”
苏长音:……
“总而言之,师兄不妨多告假几日,避免与叶大人发生冲突,等这阵风头过去,叶大人淡忘此事,再复职也不迟。”
令无芳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任谁都不想和叶庄扯上关系,更别提忽然一个锅从天而降,不过很快他就看开了:“算了,左右师弟如今也闲赋在家,就当师兄陪你了。”
日头渐升,很快就到了卯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