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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献给敌国疯批太子后 (禾小星)


  燕泽玉吓了一跳,下意识朝辛钤望去,却见男人面无表情地径直走来,从他手中抢过了擦头发的绸巾。
  燕泽玉:“……?”
  下一秒,少年眼前一暗,头顶一沉,视线被绸巾遮挡大半。继而,头顶传来略显粗鲁的揉搓感。
  男人的动作绝对算不上轻柔,像是随意打发什么被淋湿的脏乱小狗,享受惯了婢女服侍的燕泽玉哪儿受过这种罪。
  “嘶——你!”
  他还是怕辛钤。忽然反应过来的少年,一句骂声噎在唇边,不上不下的。少年往后躲了躲,但没什么用,最后软下声音,不自在地问了句:“你干嘛?”
  辛钤明显不想搭理他,手上揉捻的动作重了半分,差点扯到头皮。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非亲密之人不可触碰、不可损断。
  燕泽玉自然不愿意被辛钤如此随意蹂躏,却又不敢发作,沉寂了半晌,勾手指轻轻扯了下男人的黑袍。
  辛钤手中动作停了。
  “你弄疼我了。要不我自己来……”燕泽玉语气没敢带上抱怨。
  他不免想起上次沐浴后自己擦拭烘干头发的过程,劳累又繁琐,还差点把自己头发点着。
  少年顿了顿,迟疑道:“要不、让金戈帮我擦头发也可以的。”
  换来辛钤一声轻嗤,男人曲起手指,隔着绸巾敲了敲少年光洁的额头。
  辛钤大抵是拒绝了他的提议。
  燕泽玉也不敢在辛钤在场的时候随意使唤金戈做事。他以为绸巾挡住半张脸,辛钤瞧不见自己表情,怂兮兮的撇了撇嘴。
  殊不知自己一举一动全被男人看在眼里。
  耳边一声轻哼,辛钤从他身边短暂离开,留下一句‘别乱动’。
  男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却并未将搭在他脑袋上的绸巾取下来,燕泽玉敛着眼帘,只能瞧见自己脚底下这一小块地方。
  半盏茶的功夫,脚步声回来了,熟悉的黑袍撞入眼帘。
  男人停在面前,敛眸打量他。
  一声短促的笑。
  燕泽玉一时间听不出是戏谑多半分还是单纯的愉悦多半分。
  “倒是缺了柄喜秤。”
  喜秤?是他想的那个东西吗?
  没让少年久等,燕泽玉眼前遮挡的绸巾被男人用一柄玉如意挑开,视野晃晃荡荡后明亮起来。
  燕泽玉抬眼朝辛钤望去,那双漆黑狭长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烛光晃动其中,像日光洒在被风吹皱的湖面,波光粼粼。
  辛钤也定定看了他半晌,忽而道:
  “像个小媳妇儿似的。”
  此话一出,燕泽玉愣了半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惊悸疑惑道:“我?”难怪辛钤说什么喜秤……
  “寝帐中还有别人吗?”辛钤反问,边问边将一个小白瓷瓶贴了贴少年的侧脸。
  燕泽玉脸颊被冰了下,冻得一机灵。
  他本想后仰着脑袋躲开,待看到辛钤似有不愉的眼神后,强迫自己抑制住后仰的动作,就这么僵硬着身体,任由辛钤将小瓶子放到他手中。
  小瓶子有些眼熟,是辛钤之前送他,他又拿给叶涟哥哥的玉脂膏。
  辛钤拿这个来干什么?不会是叶涟所说的……
  燕泽玉惊得浑身打了个寒战,喉结紧张滚动不停,方才因为一句‘小媳妇儿’而面浮粉霞的脸色逐渐苍白。
  辛钤将小家伙的表情尽收眼底,想不都用想就能猜到燕泽玉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不轻不重地瞥了少年一眼,“瞎想什么呢?让你擦擦膝盖的。”
  这下轮到燕泽玉尴尬,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似的僵硬得不行,热气逐渐从耳根一直往上蔓延。恨不得找到一条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尴尬之余,心中不免也有些异样的情绪。
  他本就不耐寒,更没有在雪地里给谁跪过。
  大抵是想给他个下马威,那狗贼让他跪了很久,直至雪水融化,渗透进布料、贴黏上皮肤,体温让这些水汽不会凝结,却也不会被暖热,反倒涔凉刺骨,像一根根细长尖锐的银针,扎进膝盖骨又快速抽出、再狠狠刺入。
  后来走回太子帐时,雪下得很大,鹅毛似的漫天浮白,辛钤让金戈送他回来,大块头为他撑了一把结实宽阔的油纸伞,保证没有丝毫雪花侵染。
  但寒风呜咽,呼啸着席卷,透过大氅刺痛着原本已经麻木的膝盖,水渍结冰,冻得生疼。
  只是……燕泽玉没想到辛钤注意到了,还拿了玉脂膏来。
  头顶传来轻柔的擦拭,不似先前的粗鲁。
  燕泽玉怔怔仰头。
  辛钤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去了,正轻轻给他擦头发。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阴影,燕泽玉恰好被笼罩其中。
  辛钤真的很高,侧身坐在软榻的少年只到男人腰际,稍稍仰头就会仰进男人怀里,像是枕靠在对方身上似的。
  辛钤也看他,眉眼垂着,大抵是烛光太暖,男人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有些柔和的意味。
  那双淡薄的唇轻启,“愣着干嘛?膝盖不疼了?”说罢,手上动作继续。
  发丝与绸巾相互摩擦的细微声响传到少年耳中,沙沙的。
  燕泽玉后知后觉——
  原来辛钤也会这么轻柔地给人擦头发,妥帖安恰,无风也无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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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杖责二十(加更)
  苏舞姬如今风头无两,可汗连着三日宿在王帐中宠幸美娇娘,就连青天白日也能听见帐房里传来宣。淫之音。
  直到年猎推迟的第四日傍晚,可汗才从美人床榻下来。
  奇怪的是,接连三四日的荒淫生活,却不见男人疲劳,反倒是红光满面,精气神极佳。
  “年猎之事有所疏忽,寡人甚遗,广发请柬,陈寡人之言,后日乃黄道吉日,复新隆重举行年猎!”
  床榻之事格外顺心,可汗颇有种大展雄风后的意气风发,挥挥手,便赐了苏舞姬贵妾的身份,另加帐房三顶,一大堆赏赐如流水般被送进新赐下的帐房中。
  葛望看着可汗比以往都精气神高的模样,贴身服侍可汗多年他也纳了闷,但毕竟是这种事情,他也不敢询问建言。
  一日后,年猎虽迟但到。
  此次年猎举办的格外宏大,不仅有王亲贵族,战功武将,就连一些不太擅长骑射的高官显贵也在参与之列。
  辛钤原不想带燕泽玉去。
  这种场合,拜见行礼无法避免,娇生惯养的小东西不免要受一番磋磨。但耐不住燕泽玉主动提起,男人犹豫一瞬,还是同意了。
  年猎当天是近日来难得的好天气,雪雨骤停,暖日当空。火红旌旗排排列列随风摇曳,连成一片,气势浩荡。
  年猎分为上下两场,上半场至晌午截止,下半场则由午膳后起始截止到日落前。
  参与年猎的大多是男子,除去几位草原长大的公主,坐于马背之上几乎看不到女子身影。
  侍妾女眷被安排在围猎场外的矮桌旁,燕泽玉并不在列,辛钤似乎有意带他一起去狩猎领着燕泽玉一路走到马厩外,抚了抚汗血宝马的马鬃,示意小家伙踩着马镫上去。
  燕泽玉扶着男人的手臂,略显迟疑道:“这不是你的……呃……曦曦吗?”
  辛钤不置可否,面色如常,继而扬了扬下巴,示意少年快上马。
  周围若有似无的视线扫视过来,仿佛带着股看笑话的狎昵。
  燕泽玉望了望男人毫无波澜的俊脸,却如何也平复不了心情,扣扣手指,结巴道:“那、你……你骑哪匹马?”
  “你说呢?”辛钤斜眼看他的表情像是在看个小傻子。
  周围都是已经整装待发的骑装男子,高头大马,一两个不拘小节的武将没掩饰笑声,燕泽玉偷偷环视扫了周围众人一眼。
  没有谁是共乘一匹马去狩猎的。
  燕泽玉沉疑片刻,内心仿佛天人交战似的,他的确像体验下围猎的感觉,但……共乘一匹马,未免太……
  “呃……你去吧,我骑射也不太精通。”少年最后还是拒绝了,担心辛钤不愉,结结巴巴补了句,“我、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辛钤撩起眼皮定定看了燕泽玉一眼,喉咙里似乎压着一声轻哼,但也没多说什么。跨步翻身上马,甚至连马镫都不用踩,衣玦翻飞,在少年身侧卷起一阵凉风。
  燕泽玉愣神着微微退后半步,仰头抬眼注视着马背上的辛钤。
  玄黑骑装勾勒出男人宽肩窄腰的完美身形,双腿夹于马腹,隐约显露出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利落。身后金乌弓箭折射阳光,熠熠生辉。
  端得是俊明落拓、朗目星眉的英气儿郎。
  等所有参与围猎者准备齐全后,可汗领头在最前,大手一挥,紧接着,红漆白面的大鼓被鼓夫奋力敲响,磅礴厚重的鼓声传得辽远。
  骏马扬蹄嘶鸣,继而鞭声齐响,铁蹄踩踏前行,溅起无数积雪。
  无数模糊不清的面孔中,唯有辛钤独树一帜,清晰地映在燕泽玉眼中。
  像水墨晕染的画卷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前方是树木丛生的针叶林,辛钤的身影隐没其间之前,忽而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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