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烨城道:“他所犯何罪?”
去通报司法参军得有些功夫,这会儿巴结巴结上头的人物,没有坏处。捕快狠狠一脚踹在晋海川的膝盖上,迫使他跪在众人面前,其他捕快依然死死的压着,使得他整个人几乎像狗一样趴在尘埃中。
俞家随从们差点要拍手叫好。
晋海川闭上眼,一动不动。
俞烨城觉得刺眼的很,温润如玉又坚毅更强的人不该得到这样的对待。
他目光阴沉了三分,“不必让他如此,站起来问话。”
郁麟嘴角抽搐几下,听见阿贵说道:“少爷,他是杀人嫌犯,您要是起了怜悯之心,那可是……”要被人笑话的,他想这样说,但是看见少爷锋锐冰冷的目光,顿时收口。
捕快谄媚的“嘿嘿”两声,“这位老爷,这人是个重犯,别脏了您的眼睛。”
俞烨城道:“让他起来。”
他的声音和气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力,捕快愣了愣,回过头向地上的人啐了口痰,“拉他起来。”
捕快听令,揪着后领就要把人拎起来,却发觉瘦弱的身子沉了几分,再仔细一看居然昏了过去。
他抬手就是两个响亮的巴掌,“装什么死?!”
被捕快拎着的人毫无反应。
捕快骂了句“废物”,对俞烨城拱拱手,“此人在七日前于滑州城外的破庙中,因口舌之争,伤了两个乞丐,差点要了人家的性命……”
晋海川静静的听着,他只是装作昏迷罢了。
他现在人微言轻,谁会信他?
俞烨城则不同。
反正俞烨城知道他伤势有多严重,昨晚他还从他的眼里看到钦佩之意,知道俞烨城一定会帮他摆平。
七日前,死去的他再次睁开眼,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谁想两个笑嘻嘻的乞丐凑到眼前,听他们交谈,方知自己在一个连乞丐也鄙夷唾弃的秀才身上,借尸还魂了。
那时候浑身重伤疼痛,手脚也动弹不得。
两个乞丐唾骂一顿之后,竟对着他那副血淋淋的残破身子起了邪念。
污言秽语何其刺耳,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拿起手边的石块,狠狠地砸在正低头解裤腰带的两人头上。
到底是重伤虚弱,只将乞丐打晕过去。
他不愿、也不能像死了一样躺在地上,什么都做不了,拼尽全力拿了乞丐的手杖,去溪边简单的清理了伤口,敷上顺路摘的药草。
原主应该是受尽折磨后活活疼死的,他却撑下去了,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在荒郊的树林里躺了三天,靠啃食身边的野草活命,攒了些力气便凭着原主的记忆,去问霍家要伤药费,只为了活下去,也为了心中所愿。
俞烨城问他心中执念是什么。
他的执念,就是杀了俞烨城和那些人啊。
第12章 过河拆桥
晋海川闭着眼,无悲无怒。
卑贱的身份,低于尘埃的活法,在执念面前不值一提。
为了达成目的,他会用尽一切手段。
以前是这样,现在做为晋海川还会是这样。
这时,晋海川觉察到有人向自己走来,然后衣领被扯开。
“你认为重伤成他这样,会有力气杀人吗?”
捕快一瞧那重重叠叠的纱布,刚才推搡之间,伤口又撕裂了,一大片红晕在布上,已经染红了中衣。
俞烨城蹙眉,晋海川的伤势恐怕……
“这……”捕快瞪着俞烨城,“难道霍夫人毒打晋海川的事是真的?”
那日他不在场,事后听人说起也不觉得有什么,但今日亲眼所见,吓得连脸色都变了。
“被你们推几下就晕过去了,可见身体之虚弱,这还是养了几日的结果。”俞烨城背对着随从们,摸出一锭银子,塞到捕快手中,“想必你已有定论。”
捕快急忙收了钱,冷喝道:“定然是那两个乞丐想讹钱,所以找人做伪证来诬告!看老子怎么打死他们,小的们走了!”
“大哥,晋海川怎么办?”
捕快意味深长的看眼面无表情的俞烨城。
这晋海川好生了得,没能爬上霍老爷的床,却能以这副破败的身子赢得官老爷的垂怜。
他使了个眼色,没必要为了个富商,得罪官老爷。
手下人心领神会,将晋海川推进俞烨城的怀中,便告辞离开。
俞烨城的身子僵了僵,待捕快们离开,低下头望向怀中的人。
他发丝散乱,半边脸颊和衣服上全是灰土,狼狈不堪。但是睁开的双眼,清湛的像幽深的古井,任窥探者如何看,都看不到底。
也没有一点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迷茫无措感。
显然,他又利用了他。
俞烨城仍没有气恼的感觉,很古怪,但也说得过去。
对于晋海川这般意志力坚强的人,他不佩服,不有点欣赏之意是不可能的,故而才会想救下晋海川,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又耍小把戏了。
何况这个小把戏,让他顺利的出面解决问题。
那两个乞丐现在才来告,想来是一开始觉得自己欺辱重伤者的事传出去不好听,不过后来被霍家找到,想借他们之手,弄死晋海川,平息痛失五百两和好名声的仇怨。
“谢谢。”晋海川自行脱开他的手,没有半点留念的意思。
俞烨城本下意识想给他拉上衣衫的手迅速的落下,“你留在这里养伤,不必跟着我们了。我会交待下去,让你有一处休养的地方,等伤好了,再来东都寻我。”
俞家随从们纷纷松口气,终于可以摆脱这不要脸的东西了!
想用伤痛来博取少爷的可怜?哈哈,弄砸了吧!
到时候,想来须昌侯府找人?
后门的门槛都跨不过去半条腿,就让人拿扫帚赶出去了。
晋海川“啧啧”两声,“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不管你说什么,”俞烨城冷着脸,声音更是寒霜入骨,“我都不会带你上路,还会派人盯着你。”
他才不会相信晋海川会老老实实的待在郓州。
一听少爷要留人在此,俞家随从们齐刷刷的往后退,个个都不愿意。
郁麟道:“少爷,您救他一条狗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何必再如此……”
无微不至。
他说不出口,想到昨夜看的情形,他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四个字。
俞烨城没理会他,抬手指了个叫“阿良”的人,此人比较心软,想来不会刁难晋海川。
众人同情的望着阿良。
阿良作揖,“是,少爷。”
“阿良是须昌侯府的护卫,武功高强,你不要白费气力。”俞烨城注视着晋海川苍白的面容,警告道。
经受了屈辱,可他依然风淡云轻,似乎任何事都放不到心上,除了去东都。
他摸出一块帕子给他,“拿去擦擦脸吧。”说完,转头离去,差不多是时候出发前往码头了。
周围传开嘻笑揶揄,晋海川看看手里的帕子,稍稍一松手,随风飘去。
客院很快恢复平静,俞烨城等人离去,留下一个阿良紧紧的盯着他。
“晋公子重伤在身,还是先回屋休息吧。”阿良还挺善意的提醒道,他看到晋海川身上的那一大片血迹,感到自己身上都痛了。
如果是他受了这样的伤,早陷入昏迷中,怎么可能随着少爷生龙活虎的奔波两三日。
厌恶他的为人归厌恶,却也生出一份敬佩之意。
这伤恐怕得养上很久很久,期间可以看看晋海川到底是不是改邪归正了,若是真的,带他回须昌侯府也不是不可能。
晋海川哪可能听他的,看到门口有衙役经过,叫住他。
衙役一看是他,脸色有些不好。
他听俞将军的随从说了,这就是个下流胚子。
俞将军弃他而去,便立刻将心思转投到刺史身上。
臭不要脸。
他没好气的问道:“什么事?”
晋海川道:“麻烦转告邓刺史,昨日送与他的那副顾定懿的画作,有点问题。”
“晋海川!”阿良失声惊叫。
正是因为顾定懿的画作,让他们没有白费等候的时间,如果有问题的话……后果不敢想象。
“什么?!”衙役也是一惊,“什么问题?”
“容我当面禀告邓刺史吧。”晋海川道:“我主动说,可能没什么。若是等邓刺史自己发现,说俞将军有意欺瞒,雷霆大怒,你们下面的人也不好受……”
他又转头看向阿良。
“你们家少爷会被赶下船,颜面尽失。反正船是郓州刺史的,除了奈何不了圣人,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看谁不爽扔到江里都行。”
阿良怒了,对晋海川的怜悯之心瞬间消失殆尽,“你太不要脸了!”
“你头一天知道我不要脸么?”晋海川微笑道,看起来并不为此感到羞耻。
衙役怒冲冲的喝问道:“你到底有何欺瞒刺史的?!”
晋海川道:“我只会当面说的。”
阿良道:“定是他为了搭上水师的船,耍滑头呢,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了。”
“我胡言乱语么?”晋海川耸耸肩膀,无所谓的摇头,“不让我说就罢了,反正被迁怒的又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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