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刺史才四品吧?”晋海川仰躺在褥子上,望着房梁,“我疯了,放下颖王和须昌侯府这两棵大树不要?”
众人一听,顿时不满。
郁麟很高兴看到晋海川又挑起了大家的怒气,便添油加醋道:“啧,嘴上装得人模人样的,还不是藏着龌龊心思?下贱货色就是下贱惯了的,狗改不了吃屎。”
晋海川的视线转向郁麟,惊诧问道:“大树不是用来好乘凉的吗?郁公子脑子里装的居然是和树做那档子事?!您的想法真是天马行空,令人惊叹!”
“晋海川!”郁麟一拳头砸在褥子上,气得面色有些狰狞,“我可不似你那般龌龊,少狗眼看人低。”
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的阿贵忍不下去了,掀开被子就跳起来,一拳头砸向晋海川。
晋海川感觉到一阵凌厉的风扫来,在拳头即将碰触到自己之际,翻身侧躺,那拳头扑了个空,砸在枕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阿贵愣住,竟然被这厮轻松躲过,脸面要往哪里搁?
他揪住晋海川的衣领,正要招呼两个耳光上去,不想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住他了。
清湛的眼眸中,没有喜怒,但有不怒自威的气势,仿佛与生俱来。
他愣了愣,没有想到一个卑微龌龊的人会有比少爷更可怕的眼神。
第9章 心魔
其他人看阿贵要打晋海川,早就纷纷看过来,还为他叫好鼓劲。
晋海川这样卑贱下流的人,怎么能够侍奉在少爷左右?
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生出龌龊的心思,爬上少爷的床,污了须昌侯府的名声。
晋海川在滑州的时候不就是那样吗?
几次三番没能直接接近霍富商,于是借着人家一次醉酒,休息在酒楼里,趁小厮不注意,偷偷摸摸的溜进去,脱光了两人的衣服。
要不是小厮及时发现,将他赶了出去,指不定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结果,第二天他就在街上吹嘘和霍富商的春宵一刻。
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活该被霍夫人毒打成那样。
他们也早就看总让郁麟吃瘪的晋海川很不爽了,摩拳擦掌着打算一起上来揍人。
然而,阿贵像被点住了穴道,怔怔的看着晋海川,举起的手掌迟迟没有落下。
这是怎么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起涌上来,口中叫着“阿贵,打死他”,“我来帮你一起打”。
郁麟看着这一幕,没有出手阻止。
必须给晋海川一点颜色瞧瞧了。
而且还不用他亲自动手,就算少爷事后怪罪下来,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在一片叫嚣声中,一道清朗而平静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你们主人是龙武将军,宿卫宫廷,想来治下严谨,若是私下殴斗,该如何处置?”
晋海川晓得禁卫三军一向要求严苛,就算是靠着祖荫进来的勋贵子弟,犯了一点小错也是严惩不贷。
他在一片怒目中,施施然的扒开一边领口,露出包扎着纱布的身体,“如果还闹出了人命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推搡的用力,他胸口处的白布上晕开一抹巴掌大的血红。
阿贵觉得刺眼,脸上的肉狠狠地一条,劈下的手掌打在褥子上,恶声恶气的警告道:“你给我小心一点。”
晋海川笑了笑,俞烨城的随从幼稚的像十岁的少年。
真是令人担忧呢……
他的话让众人冷静下来,摇头退去,谁知道会不会一个不注意就把晋海川打死了。
而且看他神情,必定会将此事告诉主人,那时候免不了一顿重责。
为了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犯不着。
郁麟攥紧拳头,胸口郁闷的难受,瞪了眼晋海川转身离开。
屋内终于安静下来,晋海川躺回去,闭眼睡觉。
直到半夜,四下里一片寂静,唯有不远处传来轻轻地鼾声。
晋海川下床穿好鞋子,拿起旁边的包袱,轻手轻脚地来到院子里。
明月当空,落得一地清辉。
他看了一眼俞烨城的屋子,屋门紧闭,没有灯火,想来早就睡下了,毕竟明日一早就要上船赶路了。
挺好,就没人发现他的“小秘密”了。
晋海川走到井边,揭开上面的木板,黑黝黝的井口落入眼帘时,脸色登时一变。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面对危险与侮辱还能笑着面对的人,眼中溢出痛苦绝望,踉跄后退,直到退回到十几步开外的廊下,才觉得能顺畅的呼吸。
他垂下眼帘,逃避似的不去看井口。
想了想,晋海川还是走向水井。
脚步没有迟疑,眼眸中透出坚毅,然而挡不住恐怖和绝望感压顶而来。
那井口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可以吞噬所有的生命。
他不得不再次退回到廊下,深深的喘了几口气,不再去看井口一眼,微微颤抖的手指想要解开衣带,可试了几次,手指都无力拿起细软的布条。
他心中漫起对自己的厌弃,为何过了这么久,还是难以战胜那份恐惧,连这个都无法克服的话,回到东都又有什么用?
他咬紧牙关,再度去试,没想到手指先碰触到一样冰冷的东西。
同时,淡淡的酒香扑入鼻尖,他一瞬间就想到了俞烨城,侧头望去,果不其然。
他喝了点酒,脸颊微红,但目光清明,远不到醉酒的地步。
俞烨城低着头,要解开衣带。
晋海川一把摁住了他的手背,阻止他的动作,“不用。”
可是绵软的手指,哪里抵抗得了这位年轻有为的龙武将军。
俞烨城的手轻轻一扯,衣带散开了。
他本以为是个死结,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晋海川。
黑白分明的眼中,冷冷的月色荡开一圈圈细微的痛苦涟漪,敞开来的衣衫露出胸口,和还在不断扩散的血迹。
俞烨城发现他身上的纱布至少两天没有换,那么先前阿贵带他去医馆,又是在做什么?
晋海川看他的神色,知道自己的“小秘密”被发现了,后背靠在柱子上,无力的顺着滑下去,跌坐在地上,“俞少爷大半夜的不睡觉,想和我月下幽会?”
俞烨城一言不发,径直走向水井,提了一桶清水回来。
“你该换药了,不然伤口发臭,熏人。”
晋海川轻笑一声。
俞烨城在他的眼里找寻不到一丁点痛苦的痕迹,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
“不敢劳烦俞少爷,请回吧。”晋海川并不想将自己身上的伤展示给俞烨城看,“不然,给人看见你我月下幽会,有损你的名声。”
“体恤手下人,才好收服人心。”俞烨城在旁边坐下,伸手要去脱下他的外袍,“你去问郁麟他们,我也是亲自帮他们处理过伤的。”
晋海川避开,“我为了做大官赚大钱,一定会对须昌侯府忠心耿耿,俞少爷不必花费多余的心思和气力。”
“那好。”俞烨城垂下手,看向他身边的包袱,“那就麻烦你帮我写一封信吧。”
“找我写作甚?”晋海川一点儿也不配合。
俞烨城道:“其他人都睡着了,不忍吵醒。”
晋海川直接拒绝,“我不想写。”
“你想背靠须昌侯府好乘凉,却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做?”俞烨城冷笑道:“那你留在郓州吧,我不带你回去了。”
一语就戳中了晋海川的死穴,“好吧。”
他从包袱里摸出俞烨城送的匣子。
俞烨城一看,直接一把抢过去。
晋海川挑了下眉梢,虽然猜到了俞烨城的用意,但还是没正经的嘲笑一句,“俞少爷到底是舍不得送我。”
俞烨城没说话,打开匣子,取出墨块,在晋海川的眼前晃了晃。
他冷声问道:“这墨缺了一块,晋公子用在了何处?”
第10章 可怕的伤势
“你猜到了,为何还要问我?”晋海川依然不配合。
俞烨城眯起眼睛,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晋海川耸耸肩,“你们不是查过了,我是晋海川,滑州人氏,刚到弱冠之年……”
“按你的年纪、经历,画工不可能以假乱真,连行家都看不出那并非顾定懿的手笔。”俞烨城抓住他的手腕,一扯就将人拉到自己近前。
伤病在身的人依然是抗拒不了的,跪坐在他的面前。
他挺直腰板,居高临下的望着面前瘦弱的男人,就算是这样的姿势,依然感觉不到他是卑微的。
“何况,用短短半个时辰就能做出那样的一幅画。”
“因为天赋异禀吧。”这副身体本就是晋海川的,俞烨城奈何不了自己,这让晋海川有恃无恐,“家里穷的响叮当,爹娘又死的早,总要有点本事混口饭吃,才不至于饿死,还有精力去念书,去勾引富商。”
“既然有这样的本事,让自己活的富贵舒服,易如反掌,为什么还要勾引富商?”俞烨城冷声问道。
晋海川道:“因为我好吃懒做。”
“……”
散开的衣衫,让俞烨城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他脖子侧面的胎记。
去打听消息的问人画了胎记的样子回来,因为形状扭扭曲曲,像个四脚蛇似的,所以很容易分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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