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的要把人推开,窗外有说笑声由远及近,他另一只手顺势搂住晋海川的腰身。
说笑声戛然而止,几个人见鬼似的从廊下跑过去。
待脚步声远去,俞烨城深吸一口晋海川身上苦涩的药味,轻叹道:“想得美。”
晋海川叹气,“那你抱我做什么?”
俞烨城轻轻地把人推回到椅子上,叫来杂役,“阿牧,你一会儿给晋海川擦擦。”
阿牧应下。
俞烨城另外吩咐人送来热水,自顾自的去屏风后沐浴。
晋海川重新靠在窗棱上,对阿牧使了个眼色。
阿牧心领神会,默默的打扇子。
待俞烨城沐浴过,换上干爽的官服前往贞观殿值守后,阿牧才开口,“今日,进入佛堂的有三名面生的工匠,他们身上有不太寻常的香火味。”
终于耐不住了……晋海川扬起唇角。
无论有没有鬼,罗行洲都会用尽各种办法来填补自己空虚的内心。
“按计划行事就好。”他吩咐道,抬眼望向湛蓝的天空。
罗行洲啊,就算罗行川死了,也不会诸事遂愿的。
佛堂内,罗行洲从怀里摸出两个小小的牌位,凝望着上面的两个名字,眼中流露出哀伤。
他细细抚过两个名字,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牌位藏在观音菩萨像后。
回想起那个雨夜,罗行洲胸中又翻涌起滔天恨意。
雨夜中,他揪住罗行川的头发,迫使他面向西方的京城跪着,一下又一下将他的额头砸向地面。
“向他们磕头认错,罗行川!给他们磕头……说你是罪有应,你落到这般田地都是你自找的啊罗行川!”
没几下,额头渗出的血流了满脸,他毫不觉得满足,动作越加疯狂。
直到他发现罗行川已经晕过去。
手下人立刻掏出一把药丸,强行灌进罗行川的嘴里。
他抓起一把膏药,胡乱的涂抹在罗行川的身上,在摸到一处血肉翻开的伤口时,手指恶狠狠地插///进去搅动。
“唔……”
昏过去的人惊醒。
“我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你死去的,罗行川……我会让你清醒着,看看你自己是怎么被折磨的,然后哭嚎着,卑微的哀求我杀了你!”
罗行川沉静如海的眼眸对上他的视线。
“将行沧……与叡昕的死,怪罪到我头上,会让你好受一些,是吗?”
这一瞬间,他忘却呼吸,觉得自己好似只配活在阴暗地底的蝼蚁。
“啊——”他暴怒吼叫,拔出罗行川肩膀上的断箭,毫无犹豫的扎进他的左眼。
左眼流下血泪,他仅剩的右眼,悲悯的看着他。
“可是,都是你的错啊行洲。”
“错的是你,罗行川……”
他受不了罗行川的眼神,反反复复念着同一句话,想捅烂了他另一只眼睛,但在拔出断箭之时,他克制住自己。
他要让罗行川生不如死,要让那只眼睛里的光芒消失,只剩下痛苦绝望,然后像蝼蚁一样丑陋又卑贱的匍匐在他脚边,哀求他给一个痛快。
可是……他用了各种狠辣的手段,罗行川没有说出一句他想听的。
天快亮时,他精疲力尽,精神都要崩溃错乱,甚至求他:“反正你就要死了,说一句都是我的错,不行吗。”
“都是你的错啊行洲……”
“都是你的错。”
温柔润朗的嗓音,说出最残忍的话,像刀子一样将他的身体也割裂。
将罗行川扔进枯井里,十天十夜里,他还是没有听见。
当人们终于找到罗行川的尸体,他知道自己内心巨大的空虚与惶惶永远无从弥补。
他更加憎恶罗行川。
罗行川,不论生前死后,都在折磨着他。
这位在人前永远明煦柔善的太子殿下,为什么总是对他那么残忍。
罗行洲一拳打翻供桌上的果盘,在银盘落地的当啷声中,颜色漂亮的果子滚落一地。
身后的侍从心惊胆战的低低唤道:“颖王殿下?”
罗行洲拾起果子,“不太新鲜了,拿去换了。”
“是。”侍从忙不迭的捡起银盘和果子,怯怯的偷瞥一眼罗行洲。
成懿皇太子死后,颖王殿下越发暴虐了,他害怕自己稍微做的不好就会当场毙命。
他甚至有一丝丝怀念从前被成懿皇太子压制时,好歹和善些的颖王殿下。
可不能这么想……侍从被自己一瞬的念头吓了一跳,收拾好东西,逃也似的跑出去。
“都准备好了吗?”罗行洲阴沉的问另一个侍从。
“是。”
罗行洲向观音菩萨双手合十,像个最虔诚的信徒,“行沧,叡昕,你们看着吧,我要让罗行川永生永世陷在十八层炼狱中,不得解脱。”
第66章 重归旧好
入夜,俞烨城准备去往别处巡视,一抬头看见皇后在嘉王世子妃的搀扶下,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到殿前。
自成懿皇太子丧仪之后,皇后几乎不在人前露面,这位失去独子而悲痛欲绝的母亲,此刻眼中是极为罕见的坚毅。
在内侍通报后,皇后一行人进入殿中。
他不由地停下离去的脚步,猜测皇后此行的目的。
就算身体孱弱,也坚持要到贞观殿来,皇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吗?
殿中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出来,他屏气凝神的听着。
“妾身许久没和耘郎一起用膳了,心里惦念着耘郎是否安好,所以过来看看,顺便做了耘郎爱喝的莲枣汤。”
“皇……阿宁……”
圣人注视着面前扶风弱柳般的妻子,尽管岁月已在彼此的身上留下些许痕迹,但是他恍惚中好似又回到二十多年前的春日,书苑中的一见倾心。
他不禁上前,握住皇后的双手。
“耘郎,川儿不在了……”
听到皇后的话语,圣人眉间不自觉地蹙起。
寄予厚望且分担重任的皇储没了,他也沉陷在莫大的悲痛中,想过要安抚皇后,但她总是哭哭啼啼,嚷嚷着要陪儿子一起死,哪有半点一国之母该有的模样,终究让他感到了一丝烦躁。
也许,他们的夫妻情分快要到此了吧。
“妾身这些日子,细细想过……我们是他的爹娘,深知他心怀的梦想,所以要为他好好的看一看锦绣太平的大周江山。而妾身是耘郎的妻子,是川儿的娘亲,有责任照顾好你,不让川儿在九泉之下为我们担忧。”
皇后拉起圣人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苍白的面容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她尽力扮演着初相遇时的模样,激起圣人的回忆,让他们的感情多多少少能回到最初。
川儿一定希望如此吧?
皇后正想着,忽然圣人撒开手。
她愣怔,心绪起伏之际,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皇后松了口气,眼中浮现隐隐泪光。
川儿为她藏起伤痛,温柔中亦有坚毅,总是站在最前面为他们遮风挡雨。
她这个做娘亲的,也该和儿子学一学,去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
皇后瞥向一旁的嘉王世子妃。
嘉王世子妃温婉的淡淡一笑,表示她做的很好。
殿外,俞烨城缓缓的舒口气。
看来在嘉王世子妃的劝慰下,皇后终于迈出一步,愿意走出阴霾。
帝后一起用过晚膳,圣人牵着皇后的手,亲自送她回正阳宫。
俞烨城跟在后面,看着他们并肩而行,如一对恩爱的寻常夫妻。
“说起来,不仅是耘郎与川儿让妾身想明白了,也有漱瑶的劝慰。”皇后回头,望向走在侧后方的嘉王世子妃。
圣人顺着她的视线,投去赞许的目光。
嘉王世子妃微微欠身,“伯母平日里十分疼爱漱瑶,这是漱瑶该为伯母分忧的。”
皇后带着几分羡慕,开口道:“从前我就感叹,漱瑶如此贤良淑德,善解人意,若是川儿的妻子,那该多好。”
圣人道:“阿宁对世子妃的评价很高。”
“漱瑶是个好孩子,做不成儿媳妇,妾身视她为女儿呢。”
“哦?”圣人没有更多表态,牵着皇后的手,继续往前走。
甬道上,看到帝后携手同行的人们,惊诧无比。
有些上了年纪的宫人,都快记不清上一回看到帝后如此恩爱是什么时候了。
面对有意无意看过来的视线,圣人将皇后的手抓得更紧,“对了,行洲在打理佛堂,我们过去看看吧,你瞧瞧有无错漏之处,定要让你满意才行。”
“好啊。”皇后应下。
一行人来到佛堂,刚进院门,俞烨城就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古怪气味。
甜腻中,带着血腥气。
他怕有问题,快步上前,“圣人,佛堂所用香火有些古怪,请您稍待片刻,容臣先行进入查探。”
圣人脸色微变,停下脚步,“快去。”
俞烨城示意龙武军众人护卫帝后,大步走近佛堂,越近,那古怪的气味越是浓厚,引得人隐隐作呕。
在他准备直接推开佛堂大门之时,一道扭曲而高大的人影印在窗纸上。
院门处的人群里不由地爆发出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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