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墓道口的顶梁龙骨已经裂缝,赵煜和沈澈对视一眼,同时牟足力气,拼命向着光亮冲去。那少年首当其冲,自洞口一跃而出,紧接着,便是赵煜和沈澈。
就在二人冲出墓道口的同时,一道红光,冲破尘埃,甩着尾巴便向二人直飞过来。
是炸药引信的光亮!
透过烟尘的障壁,还隐约看见远处有人转身便跑远了。
显然是居心叵测。
“小心!”赵煜低喝一声,便撞向沈澈,想将他就势扑倒,他应变神速,手上分毫没闲着,贴在嘴边,一声鹰笛吹响,他来不及看三两的方位,便喝道:“去追!”。
三两在空中低啸一声,飞远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发生在一瞬之间,再说沈澈。
有了雨夜郊外挡枪那回,沈澈须臾间就预判出赵煜会有这般作为,反倒是在他撞过来时,就势将他抱在怀里,护住他头脸,猛地一矮身。
炸药几乎贴着沈澈的背擦过去。
二人倒地,借着惯性,滚出数丈远。
炸药撞上墓道口的拱顶,“轰——”的一声,巨大的声响震得人心脏突突的跳。
爆破引发坍塌,眼前的一切又被激起的烟尘模糊了。
密林深处本是寂谧一片,如同世外秘境般的地界儿,此时只能用爆土攘烟来形容。
直到尘埃稍落,赵煜一直都被沈澈护在怀里方寸之间。
硝烟、尘土和着那人衣服上熟悉的味道,灌入赵煜的鼻腔,他胸腔内,一阵刺闷。
终于还是被尘硝呛得咳嗽起来。
“有没有事?”沈澈半撑起身子,面带关切的端详近在咫尺的人。
鼻尖几乎和赵煜贴在一起。
赵煜偏头,这种眼看就要亲上了的距离让他耳根发烧,好在此时,没人顾得上这些。
他让开方寸距离,摆着手,勉强压制住继续咳嗽的冲动,道:“殿下自己伤到没有?”
说着,便在沈澈身上轻轻一推,示意他起身。
手掌触及那人胸前,也不知是因为刚才一路狂奔的紧张,还是生死一线的刺激,隔着衣服,对方身体的温度和心跳的节奏传导过来,渗进赵煜的掌心。
赵煜不动声色的握起手掌,想把他的心跳和温度扣在手里。
他对沈澈,再也做不到如初见时那般迫切的敬而远之了。
取代纠结情绪的,是一种更难阐述的情谊,化为两个字,便叫做“幸好”。
幸好,让我知道了前世的因果;
也幸好,今生,你还在我眼前。
赵煜心里的小九九儿,太子殿下当然不知道。
他见赵煜无碍,放下心来,站起身,也把他拉起来,道:“不会再让你为了我受伤了。”
言者波澜不惊,听的人却又被激起心中千层涟漪。
沈澈四顾一望。
就又摸出黑纱,把眼睛蒙住了。手指贴在唇边,吹响了军哨。阿末等人,一早便听见这边有异响,只是迟迟不见殿下的信号,不敢擅动,这会儿即刻便赶过来。
再看那墓道口,已经被滚滚烟尘彻底掩埋了,却一直不见落在最后的狐狸面具人出来。
“喂——”守墓的少年喊道,“洞口要塌了,你快出来!”
可没人回应,只有落石的窸窣声越发大了。
赵煜警醒着,忍不住想往里走几步,被沈澈一把拉住:“小心。”
几乎同时,一件东西冲破了浓厚的烟尘,直向二人飞来。
赵煜抄手接住,正是刚才被狐狸面具抢去的那本册子。
此时洞口的龙骨,再也支撑不住整个拱顶的重量,如山崩一样塌陷下来。
气浪把本来已经沉下的烟尘又扑得比人还高。
沈澈拉住赵煜,二人向后跃开数丈。
直到尘埃落定,洞口处,也没见有半个人出来。不论狐狸面具善恶,左朗是否死于他手,那都是人命一条,几人急忙调配支援前来救人。
依着刚才对方把册子掷出来的力道看,他当时就该身处于洞口附近,更甚,与赵煜沈澈二人,只有一幕尘土相隔。
可墓道口的落石清理干净,也没见有人被困。
此时狐狸面具生死不见,便只有一个可能——他把册子掷出来之后,又往回折返回去了。
这边,一众人忙着清理坍塌暂且不再赘述。
那头,那守墓少年巡查了一圈,也回来了。
据他所说,爆炸确实是当年修墓时就埋好的炸药引起的,可是,引爆之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赵煜只在脑海中烙下一个朦胧的身影。
那人……是冲他来的,还是冲沈澈?
既然线索不明,多想也无意,赵煜就想看册子里的内容,守墓的少年人劈手便把册子夺过去了。
赵煜被防备,被他一招得手,随即皱眉苦笑,看向沈澈。
就见那少年恭恭敬敬的把册子向沈澈递过去,道:“你是我东家的有缘人,这是数百年来,我家族替他看护的东西,交到你手上,我们与东家的信约,便善解了。”
沈澈早先在胜遇暗查大皇子的党羽,便查到,有一条线索指向这里。但诸多细节追溯不清,只在不久前查明,这地界儿素来传言闹鬼,其实是一直有人装神弄鬼的不愿让生人靠近。
后来,得知守在这里的一直是个少年人,便又好奇,问道:“什么有缘人,又是什么信约?”
少年一副预料之中的表情,转身跑到他居住的小院里片刻又出来,怀里抱着个锦缎匣子。
一看,便是装字画的。
果不其然,匣子中的画卷已经泛黄,但保存得极好。
他展开来——画卷上一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穿战甲,却没戴胄,眉目俊秀得惊为天人,正是沈澈的模样。
少年人道:“祖训如此,若是见到与画中人面貌一致的公子,便是有缘人,把册子交到他手上,我家族的使命便算是结束了,”说着,他把画卷也交到沈澈手上,“从前你我见面时,你总是遮着眼睛,方才见你摘了眼罩,我便能确定,你就是那个有缘人。”
这半日,沈澈遇到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颠覆认知,如今已经见怪不怪了,反倒想借此印证一番,便问道:“这画中人是谁?”
少年人想也没想,道:“就是这阴宅的主人,刚才被我撞散的那句枯骨,名唤涧澈,这幅画,是他心上人给画的。”
再细看画作的落款处,只有一个“煜”字。时间,落在炎华庆惠文帝三年春。
他看向赵煜,见赵煜只是直愣愣的看着画上的将军,片刻,他合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当年涧澈平匪患凯旋后,他画的。
“心上人”三个字,入赵煜的耳,字字敲在他心头。
是了,若非是心上人,将军他何至于为王爷做到这般深情。
沈澈回想赵煜对他的种种,便想趁热打铁把话说清,可话到嘴边,见赵煜突然把手抚上胸口,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来,悲意瞬间攀上眉梢。
想起空青说赵煜是心病,沈澈便又强把一肚子的话咽回去了。
哪怕前世的纠葛只是自己的臆想,他如今也更确定了,这辈子他是千万分的在意他,喜欢他;
绝不忍再看他如刚才墓室里那般大悲失神。
若万幸,当真是因果轮回又让二人遇见,这辈子,他一定好好守住他。
来日方长。
搜捕救援的工作进展得极为顺利。
直到涧澈的森森白骨和煜王的骨灰坛都重见天日,也没找到那戴狐狸面具的人。
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消失的干干净净,好像就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赵煜心有疑虑,转身便要跨上马去。
被沈澈半拥半拽的弄回来,塞进马车里:“你消停消停,路程不算远,我让马车行快些。”
回都城的路上,赵煜一脑门子官司,坐在车里冷着脸,也不说话。沈澈倒是好几次想和他搭话,赵煜不是应承着哼哈几句,就是心思不在的充耳不闻。
沈澈还真暂时没辙,也实在是怕万一说到什么不妥之处,又刺激到他。于是,直到马车进城,二人一共也没说上十句话。
眼看要下车,赵煜终于还魂了,清清嗓子,向沈澈道:“殿下,那册子算是案件的证物,可否给下官过目一二?”
天依旧没亮,沈澈没答,掀开车帘缓步下车,示意赵煜也下来。
映着月光,太子殿下隔着遮眼的黑纱与赵煜“对视”了片刻,本就微微带着弧度的嘴角,勾起更浓的笑意,轻缓又坚定的道出俩字儿:“不行。”
而后,他转身便往府衙内走去——
阿煜啊,并非是我诚心不给你看,而是这册子上记录的内容若是查证属实,便是炎华最大的麻烦。
前世我护不得你周全,这辈子,绝不能再蹈覆辙。
第69章 开窍
沈澈不给赵煜看册子,赵煜一点也不意外。
他只是撇了撇嘴,往内衙里走。
此时,正是黎明前天色最暗淡的时候。
周重大约是见赵煜彻夜未归,挂心的很,门口一有动静,他便自门房里出来了,衣衫齐整,显然是一直守在这没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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