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也扭曲起来。
赵煜离他最近,只得先把郡主放下,上前关切道:“殿下怎么了?”
沈澈皱着眉不说话。
倒是肃王,见状起身,拉起硕宁道:“你看过太子哥哥了,他身上还有伤,咱们回去吧。”
硕宁被肃王拉着往外走,扭脸往回看,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跟着走,磨蹭着对赵煜道:“美人哥哥,走呀,我送你回去。”
这时,一直没怎么吱声的大世子沈琦把硕宁抱起来,向她道:“赵大人该是有公务要向太子殿下陈述,我今儿白天给你买了果子蜜,回府拿给你尝尝,好不好。”
肃王一家子走得麻利,把赵煜留下了。
大世子也确实看得不错,赵煜是想与沈澈交代两句案情的。
可沈澈方才突然露出痛苦的神色,他不放心道:“下官让阿焕传府医来给殿下瞧瞧吧。”
说着,便要往殿门口走。
结果被沈澈一把拉住:“不妨事了,刚才伤口突然跳痛,如今好了。”
他像是生怕赵煜去叫人,动作急切,就连赵煜都怕他又扯到伤口。
他本人却半点事都没有。
……
于是,见惯嫌犯装模作样的赵大人瞬间懂了——这家伙刚才是装的。
隧而无奈的想,他又是要闹什么。
想让肃王离开,不好下逐客令?
总不能是吃小硕宁的醋吧……
赵煜觉得自己被肃王一家子搅闹得脑回路也要不正常了。
甩甩头,把这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抛开,言归正传:“碎玉河畔的命案,下官还没来及上奏。”
沈澈见他不纠缠自己刚才装痛的茬儿,暗舒一口气,摆上一副郑重的神色,听赵煜陈情:碎玉湖畔,当真有美人玉碎花殒。
几日前的一个清晨,死者,被发现陈尸于碎玉湖畔,经确认身份,是花好月圆楼里的姑娘。
且花好月圆楼的老鸨,早在一日前,便报官说有姑娘夜出待客未归。
无奈接案的典吏,全不当回事,无论老鸨如何说,这姑娘还有个妹妹也在楼里,不会私逃,更不会彻夜不归,典吏还是觉得,烟花女子,凉薄得紧,机会当前,什么姐妹情谊都可抛之脑后,又说不定,是与恩客缠绵,乐不思蜀了。
更何况,随客人出门去,是只有下等丫头才会接的生意。
他不咸不淡的把事件记下,几乎是用轰的,把老鸨“送”出衙门的。
气得老鸨窝了满肚子的火,只得再去找那带姑娘出去的客人。
客人倒是通情儒雅,说与姑娘在湖畔逍遥露宿一夜,清晨时,好生把人送到楼门口便分别了。
这事儿,有人证。
花好月圆楼门前的小贩,确实看见了姑娘清晨回来。
可他还看见,姑娘与客人分别后并没进门,而是又折返向城门的方向,不知做什么去了。
此后便再没人见过她,直到一日后,被发现死在碎玉湖畔——一根绳子打着绳结,勒在脖子上。
不仅生前,就连死后也遭人欺辱,衣衫不整,身上满是抓挠咬痕。
赵煜听得生气,叫了接案的典吏前来问话。
涤川作为炎华都城,辖区极大,到刑部衙门报官,需要先将事由说与典吏,由典吏记录,再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上报。
这本是个分担负重的重要官职,可偏偏这人备位充数,玩忽人命。
直到面对赵煜的质问,他还言之凿凿:“此次是小概率事件,更何况区区鸨儿,不值得大人劳心。”
他言烟花女子凉薄,又怎敌他的万分之一?
在他心里,人命早已经被分了三六九等。
炎华的官吏中,有多少人这般病入膏肓而不自知,炎华的毒疽便种得多深。
赵煜拍案大怒,下令庭仗一百,发配劳役十年。
可再无论如何严惩,都换不回一条鲜活的生命,若是他认真对待,姑娘会不会逃脱魔掌呢……
无论如何,案件周重正查呢,还没个结果。
赵煜见沈澈也听得气愤,借此向他提出要重修炎华法典的事儿。太子殿下不仅同意,还提出他认为需要改写的多条法例。
赵煜略惊,沈澈的想法几乎与他不谋而合,这人对法典的条例信手拈来,心下不由得生出些敬佩。
谈得投机,再一回神,已是星斗满天,赵煜便起身告辞。
沈澈也跟着站起来,朗声道:“阿焕,备车,孤送赵大人回去。”
阿焕应承着,麻利儿干活儿,心想:果然是宫外空气好,赵大人身边的最好。伤刚见好,就又往人家身边凑活。
时间一晃便已入秋,这个夏季,许多事情都在微妙的变化着。
但可喜的是,皇上的病好了,太子殿下还政父皇,每日明着往刑部晃悠,做他的富贵闲人,暗地里查探他一心想要探究的过往;
玉带湖畔的命案,也在周重的探查下告破。
要说这事儿说来,多少也让人觉得唏嘘。
能破案,并非是因为周大人破案如神,当初案发后下过大雨,冲走了很多线索,加之报案人慌忙去刑部报官后,案发现场又有人经过。
这让周重头痛不已。
事情在数天内,没有头绪。
能够柳暗花明,源自一封匿名举报信。
信,在一日深夜,被压在刑部堂鼓的支架下。
检举湖畔惨案的凶手,是个名叫皮疯子的肉贩子。这人杀猪手艺一流,人却不咋样,每日除了干活,便是喝酒嫖/娼。
当然,皮疯子,当然不是他的真名,众人之所以这样称呼他,是因为这人喜怒无常。就拿杀猪卖肉来说,心情好时,白送都行,若是看顾客不顺眼,一言不合,就能举着杀猪刀追出三条街。
数次因为伤人惹官非。
这么着,街里街坊的没人喜欢他。可他家的猪肉难得的新鲜。
民以食为天,终是败给吃喝,大家找他买肉时都不跟他瞎搭个,买完扭头便走。
听坊间邻居说,他原本也不是这副脾性,因为年纪大了,身上的杀孽太重,逐渐压不住戾气,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得疯了。
说回案情本身,既然有人留信,便会有线索留下。
此案,婉柔参与查探,还亏得她,依着信上的字迹,查找到城里代写书信的文墨先生,又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查出个有意思的结果——皮疯子是被自家婆娘举报的。
她显然是怕被查到端倪,才不亲自执笔,反倒弄巧成拙了。
大家都叫这女人皮婶,她却不是皮疯子明媒正娶的老婆。
皮婶和皮疯子出身不一样,她是临郡一个书塾先生的女儿,认得字,肚子里有几两文墨,小家碧玉总算得上的。
也许,也正是因为家教太严苛,她情窦初开时,被皮疯子的炽烈和随性吸引了。她爹得知后,当然是千百个不同意——我一肚子墨水,女儿怎能嫁给杀猪的!
但情感就是这样,外界越是阻碍多,便越不容易被拆散。
最后皮婶竟然和皮疯子私奔到都城,没有三媒六聘,甚至连堂都没拜,不明不白的跟了他十几年。
起初,街坊们都以为二人是对小夫妻,直到有一日,皮婶的父亲找上门来,最后闹到与女儿断绝关系。
街里街坊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段烂事。
只是经年日久,轰轰烈烈渐而被柴米油盐消磨。
花辞树、朱颜衰,操劳生活,让皮婶秀丽不再。
皮疯子也早就没了最初的热情。
当初信誓旦旦的相伴相知,如今已变成誓约空许。
周重带人找到皮婶的时候,她佯装作不知情。后来,证据链摆在面前,才承认确实是她检举所谓的丈夫。
案发那日清晨,皮疯子同她自邻郡往回走,经过碎玉湖畔,见到一位女子在湖边顾影巧立,只身一人,不知在等谁,皮疯子好色之心顿时把持不住,让皮婶先行回去,直至傍晚他才冒雨到家。
起初,周重只自街坊口中,听说这搭伙过日子的二人并不恩爱,此时才知道,皮疯子平日里待皮婶,已经到了一言不合,便巴掌招呼的地步。
有时候更是随手拿起什么,便用什么。
曾有街坊见过皮婶脸上有伤,但她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从未对外人透露皮疯子对她拳脚相加的事情。
隐情难言,便是纵容。
皮疯子越发变本加厉,皮婶越发不敢多言。
是以那日,她见他回来一句不敢多问,至晚上睡觉前,看见他鞋上溅染了鲜血,才隐约觉得事情不妙。
直到皮婶听说碎玉湖畔出了人命案……
思来想去,她不敢明着报官,才在一日皮疯子醉酒酣睡之际,密告信件压在刑部堂鼓之下。
周重一听,当即命人锁皮疯子回衙门问话,可没想到这汉子又疯又莽,不仅拒不承认,还满口污言秽语,说是家里的臭婆娘诬告,又说死者是个窑姐,和自己风流快活,只不过当是在湖畔接了私客——他是甩下过银子的!
听着可恨,还另有蹊跷。
周重无奈,又找皮婶详问:
案发当日下过雨,皮疯子自湖畔回到家里,鞋子该早被泥泞糊满了,皮婶如何恰到好处就看见了他鞋上沾染的血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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