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事一年多……
今日终于要相见了。
江游北快步到几人近前,抱拳笑道:“贵客,随老朽堂里请吧。”
而后,亲自为赵煜稳住坐骑,引他下马,才引众人进堂去了。
镖局正堂,江湖气尤为浓重,地上铺着一张虎皮毯,迎面墙上,装裱着卷轴,凌厉有风骨的写了“义行”二字。
江游北极为敞亮的朗声笑着,请赵煜坐下。
赵煜扫了沈澈一眼,见他在自己身旁负手而立。
算是极为能屈能伸。
“公子怎么称呼?”江游北在主家位置上坐定,笑着问道。
赵煜笑而不语,十足十公子爷的派头,这种事儿,上辈子就驾轻就熟了。
身旁沈澈果然极为适当的接话答道:“我家少主姓赵,在下沉正,是公子的贴身侍卫。”
江游北看这侍卫好像眼睛不便,但他见多识广,心知天下之大,能人多得是,即便他真瞎,也该是个有过人之处的瞎子,便道:“原来是赵公子和沈少侠,不知公子有何买卖要与老朽谈?”
沈澈道:“请总镖头屏退左右。”
江游北微一迟疑,还是摆摆手,待镖师们退下,他才道:“沈少侠有话可但说无妨了。”
沈澈从怀里摸出一只锦囊,蛮恭敬的放在桌上,道:“想请江少镖头,亲自押镖上都城一趟,至于报酬和押运之物,全在这只锦囊里。”
江游北面带疑色,展开锦囊口子往里看,没把东西倒出来。
这是行规。
既然对方没挑破明说,便是不想把东西放到桌面上来讨价还价。
待他看清锦囊里的事物,不禁变了脸色,把沈澈和赵煜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
最终目光落在沈澈脸上,凝视半晌,道:“尊驾……你……姓沈……”
终归话说一半,没了后文。
自沈澈抛出锦囊,赵煜便开始丈二和尚,不知太子殿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江游北的神色,沈澈给他的东西极为特别。
赵煜便隐约觉得沈澈醉翁之意不在酒……
面儿上是在帮着自己试探江家父子,可其实他有更深一层的目的。
虽然但是……
箭在弦上。
赵煜为人好歹是精明的,也就配合沈澈,不动声色的看着江游北。
双方就含情脉脉的相互审视了半晌,江游北终于赔笑起来,道:“犬子不成器,押不了这么重要的镖,不如让老朽亲自前去。”
赵煜接不上话,只得继续假装高深。
沈澈则不理江游北,转向赵煜道:“公子,既然总镖头不愿接这趟镖,咱们便走吧。”
说着,向赵煜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煜二话不说,起身便走。
“诶——留步留步。”江游北见对方一言不合,起身便走,只得快追两步,拦在二人身前。
他眼睛在这二位脸上打转,想确定这二人离开之意是否决绝。
只是,即便江游北是江湖老油条,但他遇到的是赵煜。
赵大人皮囊年轻,忽悠人的能耐经验可是自上辈子就积累下来的,怎么可能被江游北一眼便看出情绪。
江游北又看向沈澈。
……
这位心灵的窗口遮了“纱帘儿”,更看不出什么了。
江总镖头只得败下阵来,叹息道:“并非老朽推诿,实在是……犬子……不成器。”
沈澈淡淡的道:“上头指名要江少镖头押镖,这并非在下能左右的,总镖头连人都不让见,就推诿,在下与公子回去只有据实交代,至于上头怎么想,莫说是在下,就连我家公子也插不上话。”
自从看了锦囊里的东西,江游北便对沈澈和赵煜恭敬了十二分,终于还是妥协了,朗声向堂外道:“去叫顾帆过来。”
片刻不过,便有人在堂外礼节式的叩门,随后,一名年轻人进了门来。
但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
年轻人站定,见赵煜身侧,除了一人黑纱遮了眼睛,其余几人都在似有似无的看他的腿,便大大方方、极为客套的报以一笑,道:“几位兄弟不用看了,在下的脚是跛的。”
话音刚落,江游北便冷声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说得倒坦荡。”他像是经常数落人,习以为常得脱口而出,也不顾及此刻还有外人。
见赵煜看他的目光里略带诧异,才陪笑道,“这是犬子江顾帆,自幼就是长短腿,难成大器,老朽这才说他不能胜任。”
胜天镖局近年来在江湖上声名聒噪,但细想,江游北的儿子确实低调得不像话,一直以来,赵煜只听闻江游北有个儿子,再具体的,全不清楚。
方才车行老板说,抢劫的贼人说话像江顾帆,又穿着镖局的衣裳,只怕其中另有缘故。
这江少镖头,从头到脚看多少个来回,都不像是有能力抢劫马车的主儿。
时至此时,事情越发扑朔,是有人嫁祸胜天镖局?
亦如他挑衅官府一样?
“既然江少镖头腿脚不便,在下便先行告辞,”赵煜不想多做停留,因果定然还有疏漏,他向沈澈轻声道,“回吧。”
沈澈会意,微一躬身,将护卫的职责进行到底:公子先请。
这会儿,屋外起了大风,了望塔上的镖旗迎风招展起来,赵煜这回分明看清了镖旗上的徽纹——两柄交叉的十花刺上方飘着一片海棠花瓣。
江家父子二人送走赵煜,回转入镖局内。
“爹……”江顾帆道。
江游北脸上难掩嫌弃之色,还是驻足了。
“刚才那位赵公子,便是前任的府尹赵煜,他前来,只怕是……项庄舞剑。”江顾帆道。
江游北脸色凝重起来,这才正眼看着儿子:“当真?”
作者有话要说:
沈澈:阿煜,自信一点,孤就是为了照顾你有伤在身,把“么”去掉。
第20章 你猜
离开镖局。
赵煜再如何定力十足,也绷不住了,向沈澈问道:“殿……沈侍卫刚才锦囊里是什么东西?”
赵煜看得出,此话一出,对方就从心底里蕴出一股得意来,颇有些什么小心思得逞的意味。太子殿下把刚才的锦囊在手里掂了掂,发出“哗——哗——”的金属碰撞声:“无非是些金锭子,还有……那老江头看重的东西。”
老江头……
赵煜突然觉得这人平时在都城里的文雅端和八成是装出来的。
其实骨子里顽劣得紧。
“所以他看重的是什么?”
赵煜问道,看准了沈澈正把袋子抛起来,抄手就想劫过来。
沈澈左手一翻,捉住赵煜右手压在自己的马背上,笑道:“我就说这玩意得保个镖吧,你看看,还没走出二里路,就先被自己人惦记上了。”
说着,也不知是因为马匹颠簸,还是他故意的,手指在赵煜手背上似有似无的点点戳戳,打了个圈。
因为眼盲,沈澈的手上除了因为练武磨砺出来的薄茧,还有许多细小的伤疤,全没有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模样。
赵煜被他略有些粗糙干燥的皮肤极轻的磨着手背,有些痒。
他忙把手抽回来,皱眉看向沈澈,觉得他自大皇子一案时,就像是在不着痕迹的提点自己。
如果那件案子是凑巧,这回他要了刑部的执掌权,堂而皇之的跟来,又对胜天镖局比自己还熟悉……
就不能是凑巧了。
沈澈骑在马上,非常适时的、像赵煜肚子里的虫儿一样,轻声道:“你捉凶手,我查些旧事,相辅相成两不耽误。更何况,这事儿搂草打兔子,赵大人您在这儿树大招风了一年多,总会有人认得您这尊大佛的。”
赵煜默默撇嘴,没说话——合着自己成了太子殿下钓鱼的饵了。
但,只要能捉到凶手,他无所谓。
更何况,他上辈子是王爷,深知站位不同,看待事物的深浅便不一样,能让太子挂心亲自来查的,不是家国大事,便是皇权纠葛,他懒得管,更懒得问。
赵大人非常识相的闭嘴,太子殿下倒不甚满意了。他把马儿策近了些,凑在赵煜身边,悄声道:“赵大人不好奇孤查何事?”
十分的“狗腿”模样,半分太子的威仪都不剩了。
结果,只换来赵煜淡然的三个字:“不好奇。”
沈澈也不生气,只呵呵轻笑两声,像是早就对赵煜这般反应有过设想:“那说个可能会与案情相关的信息给你。”
赵煜看向他,显然赵大人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
“江少镖头鞋子里垫了东西,”说话间,沈澈带住马匹,翻身而下,自顾自走到街边一个小破摊位上坐好,向摊主吆喝道,“老板,要五碗面。”
这摊子破得连个顶棚都没有,完全露天。
碗筷看上去也不怎么干净。
别说太子殿下了,就连赵煜都很少在这样的摊位上吃东西。
但想来大约是长着“狗鼻子”的太子殿下被饭香味道吸引,看不见桌子上还有几只没来及收拾的碗堆着,桌面的油花儿,比地上的土还厚。
果然,眼不见心不烦,至理名言。
赵煜只得跟着下马坐在他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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