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
他不傻,能听出来顾潋在嘲讽他头脑简单。
“别嘴硬了,顾潋,这里是南疆深林,在南疆生活几十年的人都不一定能找过来,你指望他能找来?”赵宁笑得声音都没那么尖细了,他张嘴缓缓吐出两个字:“做梦。”
话音刚落,院子里跑进来两个人,一个指着东边大喊:“世子!王爷终于醒了!”另一个指着西边大喊:“世子!我们被顾家军包围了!”
顾潋突然抬头,越过赵宁肩头,同孟不获对视一眼,而孟不获则微微睁大双眼,对上顾潋的眼神,缓缓摇头。
赵宁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红,怒骂一句:“他们是怎么找来的!是不是你们有人在通风报信!”
接着,他转头看向顾潋,“是不是你!”
顾潋好似被他这一声吓到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赵宁一愣,“我、我不是故意吼你的,顾潋你别怕,你跟我过来!”他上前一步,拽着顾潋的手腕,急匆匆往东走。
顾潋由着他,被拽得跌跌撞撞,而后叫赵宁关进一间新的屋子里。
“顾潋,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会会他。”
顾潋握着手腕转动两下,里屋突然传来一声咳嗽,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便见赵沣躺在床上,整个人瘦到脱相,露在外面的脸和脖子上覆着诡异花纹,人不人鬼不鬼。
顾潋左右看看,屋里没什么趁手的东西,只好把茶杯打碎一个,捏着瓷片走到床前。
“赵沣,许久未见。”
赵沣还有些意识,颤着脑袋转向顾潋,待看清是谁时,他缓缓睁大双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并朝顾潋伸过手去。
“嗬——”赵沣不断动着嘴唇,顾潋听了两遍,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他走的、时候,有没有、有没有提起我?”
顾潋觉得荒唐。
“赵沣,都什么时候了,我现在要杀你,你居然问我这个?”
赵沣固执地又问了一遍,“他,有没有、有没有?”
“没有。”
赵沣眼里的光一下便消失了。
“没有……没有……他是不是还在怪我,给他下毒?”
顾潋居高临下看着床上的一把骨头,冷冷道:“你还不明白吗?是你对顾家和吕家做的事惹怒了先帝,是你对孝元皇后和赵赫做的事惹怒了先帝,你作恶太多,先帝哪敢留你在身边?”
赵沣右手胡乱挥舞,想要抓住顾潋的袖子,却被顾潋一下躲过,
“你胡说!他才不会怪我!我都是为了他才这么做的!没有我,他连这个皇位都坐不到!那一场仗,我们打了整整十年,这个皇位来之不易!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一篑!”
“为了让他坐稳那个位置,我亲自给他娶后,亲自给他纳妃,我才是最爱他的人啊!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宠幸了一个又一个女人。”
“他答应我的,他答应我宫中不会有子嗣出生,可后来呢?”
后来事情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他给后宫嫔妃们赐药这件事,赵辛其实是知道的,但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宫中本该没有子嗣,直到某次药量给得太少,一连降生了几位皇子公主,又因为从娘胎里带了药性,一个接一个全部夭折。
他狠狠心,把药量翻了一倍,可没想到孝元皇后还是怀上了太子,他不想让这个孩子降生,一次次向梧华宫赐药,可一次次被躲了过去。
“我没想让她死的,但那个药,吃得多便会血流不止。”赵沣似乎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辛哥把我骂了一顿,他还是在乎我的,他跟我说,有了这个太子,以后他就不去宠幸别人了。”
于是他忍受赵赫一天天长大,而就在他以为两个人的生活终于可以平静下来时,吕桥又把他做的那些陈年旧案翻了出来。
也是那时候开始,赵辛每每向他看来,眼神中都带着失望与不解,似乎想不明白从前那个骄矜高傲的小公子为何会变成这样。
赵辛在疏远他,他疯疯癫癫病了几天,竟然想到一招同归于尽共赴黄泉的法子。
“我本想跟他一起走的,但他变了,他再也不是我的辛哥了,我为他做了那么多,我为了这个皇位牺牲了什么,他都忘了吗?”
顾潋一直静静听着,等赵沣絮絮叨叨讲完,他才将手中的瓷片贴上赵沣的喉咙。
“先帝驾崩前曾对我说,这江山若是守不住便不守。”顾潋手中用力,瓷片划破皮肤,鲜血瞬间溢满指缝,“他要的,从来不是江山,你又可曾问过,他到底想要什么?”
瓷片偏了几寸,避开了赵沣喉咙的要害。
“这一下,是为我母亲报仇,而你还不能死,最后一下,要留给赵赫亲自来。”
顾潋呼吸急促,他颤抖着双手直起腰,眼眶泛红,浑身充斥着大仇得报的快意。
他心中自然有恨,且这份恨不比赵赫心中那份少,但他始终把赵赫那份放在自己前头,如今手刃仇人,顾潋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肩上无比轻松。
几瞬间,他又恢复了从前清冷的模样,“赵沣,你这辈子欠的人太多了,我们可以报仇,唯独赵宁无法对你下手,但你放心,他不会死,你从前做的那些事,我也不会让他知道。”
前殿,赵宁踉跄着坐在象征着权力的王位上,右手捂着小腹的伤口,面具也不知被打落在哪里,一身狼狈。
赵赫从殿外迈步进来,身着玄色盔甲,手中是顾潋常用的玄铁剑。
“是你?”赵宁抖着肩膀笑,“万凌霄?凌霄阁?可真有你的。”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输的多彻底,赵赫竟然装傻装了整整十年!而这十年间也没闲着,一直在发展壮大凌霄阁!
“顾潋呢?”赵赫走上前去,眼带轻蔑,手中的剑本该直直插入赵宁肩头,可一想到顾潋可能会生他气,于是剑尖一偏,落在镶嵌着东珠的椅背上。
“嗤……”赵宁发出一声微弱的嗤笑,“顾潋都在我床上躺了十天了,你才找来,这十天里我跟顾潋日夜颠倒,颠鸾倒凤,好不快唔——”
赵赫没忍住,铁靴一脚踹上赵宁胸口,将后者踹得脸色发青,险些背过气去。
“我问你,顾潋呢?”
赵宁肋骨断了几根,疼得说不出话。
这时殿内又跑进来几个人,同样玄色盔甲的顾霄,一身黑衣的罗燕,还有顾洋钱江几人。
顾霄看了眼赵宁,冲赵赫点点头,“我去找小潋,你放心。”说罢带着罗燕几人往后走去。
赵宁不知死活,还在占口头便宜,“不是你劝顾潋的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顾潋在我身子底下的时候,连反抗都没反抗,乖得不得了,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说到这里,赵宁突然红了眼睛,顾潋说的没错,他怎么敢碰顾潋,他怎么敢让顾潋沾一身脏腥?他怎么敢让顾潋恨他一辈子?
赵赫被赵宁的话激怒,他一把揪起赵宁的头发,将人从座位上拽下来,一下一下用力朝地面上嗑去,鲜血迸开,而赵赫就像没看见一样,手下愈发用力。
顾潋把手里的瓷片随手一丢,找了盆清水,刚刚把手指上的血迹搓干净,便听见外头一阵嘈杂,原本守在门口的侍卫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转头看了赵沣一眼,打开门走出去,还没出院子,便迎面碰上找来的顾霄和罗燕两人。
“大哥!”顾潋眼睛一亮,小跑着迎上去。
“小潋,你没事吧?”顾霄剑眉高扬,抓着顾潋的双臂上下打量片刻。
顾潋摇摇头,“我没事。”
然后他看向罗燕,“嫂嫂,我找到赵沣了,他就在后头的屋子。”
罗燕美目一瞪,抄起顾霄的佩剑就往后面冲。
顾潋高声提醒道:“嫂嫂,赵沣现在面带刺青,打扮得与南疆巫士无异。”
罗燕急着报仇,头也不回,“知道了!”
刚冲进屋里,便见一个面带刺青的人正在地上爬,她飞起一脚,将那人踹出去几米远,又追上去,一剑戳进那人肩头。
“这一剑,是还十年前顾霄救你之恩,赵沣,你好好体会一下。”
地上的人疼的满地打滚,嘴里支支吾吾喊着,“我不是!我不是!我是风命主大人!”
罗燕的剑还未拔出来,门口又冲进来一个人,正是钱江。
钱江扛着一把长刀,一进门到处找人,“小少爷说他面带刺青,在哪呢?”
说完便看见地上的人,他眉毛一拧,一刀砍在那人后背上。
“这一刀,是为德阳将军和夫人报仇雪恨!赵沣,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风命主大人惨叫一声,还不忘为自己澄清,“我是风命主大人!”
钱江轻蔑一笑,“什么沣命主大人,你不就是个跳大神的!”
“人呢!”顾洋紧随其后冲了进来,瞧见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四处看看,没什么趁手的武器,于是一把拔出罗燕的剑,又重新刺回去。
地上的人哀嚎两声,没了动静。
三人各报其仇,等冷静下来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赵沣不是没有小腿么?”顾洋挠挠头,上脚踢了踢风命主大人的腿,“好像是真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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