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原因,花无欢总觉得司玉儿看他时,眼神总是十分幽深。
司玉儿:“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得出门了。”
司玉儿微微移开视线,握着玉笛柔声道。
花无欢:“嗯,明天见。”
那样的眼神只是一瞬间,大约是走廊的光线太暗了,才会有这种感觉。
辞别司玉儿后,花无欢回到屋里点上灯,想了想又布下了一个隔音结界。
他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想着这个时候师尊应该已经睡下了,但手却很诚实的放在了晨星铃上。
“叮铃”
悠扬的风铃声在屋内回响,就在花无欢以为师尊已经睡下,不会理他的时候,星河皓月忽然缓缓浮现,顾锦温润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
顾锦:“这么晚了,这么还没睡?”
顾锦见他现在还穿戴整齐,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猜他可能刚回来不久。
花无欢:“师尊不是也没睡,我来陪师尊聊聊天,解解闷,过一会再睡。”
顾锦:“也好。”
这几日花无欢不在身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会听到他的声音后,莫名的安心许多。
花无欢:“师尊还在处理公务?”
顾锦:“嗯……不过也不着急,正好听你说说话,我也能趁机休息一会。”
说的是休息,其实就是想偷懒。
花无欢微微一笑,挑着这两天发生的有趣事情说给顾锦听,隐去了王员外的内容。
顾锦听的是心痒痒,总觉得这些弟子的生活比他这个掌门精彩多了,不像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办公机器人,从早到晚都在处理着各种琐事。
顾锦:“在外面要多加小心,危险时刻要记得用储物袋中的东西保命。”
顾锦严肃的说着,自打花无欢下山开始,他的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连着卜卦几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云里雾里,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吉凶才是最让顾锦担忧的地方,他现在被琐事缠身,又不能赶到花无欢身边,只能多啰嗦两句,让他自己万事小心。
花无欢:“我会的师尊。”
花无欢回答的很是乖巧,只是他还没告诉师尊,里面的东西他已经用掉了两个。
又闲聊了一会,悠悠笛音缓缓扬起,与夜色相融,在此间静静回响。
顾锦:“这笛声一听就知道是问情峰的弟子,哀而不伤,悲而不戚,甚好。”
花无欢:“师尊喜欢这笛声?”
顾锦:“也不是,只是觉得此刻听到这样好的笛声,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花无欢若有所思的点头,顾锦见状,想着他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应该是累了,便关切道。
顾锦:“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去休息吧,师尊一会也要睡了。”
花无欢:“等师尊睡下后,弟子再睡。”
花无欢笑的狡猾。
顾锦想这要是和他继续纠结下去,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于是把暮月铃放在桌上,飞快的换上寝衣,一个箭步跳到床上,把自己上上下下裹严实后,这才道。
顾锦(寝衣):“我好了,你快睡吧,晚安。”
说罢,立刻将星河皓月散去。
花无欢只来得及看见师尊微红的脸颊,连句话都还没说上,师尊的幻影便从眼前消失了。
他无奈一笑,小声的说了句晚安后,吹熄蜡烛,借由这笛声和月色,缓缓入眠。
深夜,四下俱静时,一缕魔气从他颈后飘出,溜到窗外,直到天色将明时才归来,又融进原来的地方,没有一人发觉。
第二十六章 牡丹煞(十)
路人:“死人了!死人了!”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一个惊慌失措声音响彻云霄,直接将花无欢惊醒。
他刚走出门,就看到桑柏跌跌撞撞的从空同的房间里出来,连头发都没顾得梳,乱蓬蓬的堆在头顶上。
桑柏:“咋回事?刚刚外面的人在喊什么?”
桑柏一边套着衣服,一边好奇的问。
花无欢纠结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斜靠在门边,一脸闲适的空同,最终还是忍住了自己想要八卦的心情。
花无欢:“外面好像出人命了,我正准备出去看看。”
桑柏:“那我也去。”
桑柏说着,飞快的把衣服套上,花无欢趁机往屋内一看,原本干净整洁的地面乱的不成样子,不明液体和衣服混在一起胡乱的撒在地上,一副大战之后残留的模样。
花无欢惊了,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不纯洁的想法。
桑柏:“你还愣着干嘛,司玉儿起的早,不用叫她了。”
桑柏已经到了楼梯口,见花无欢还愣在门口,便催促道。
花无欢拍拍自己的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抛开,赶紧跟上两人,一同往街上跑去。
走出客栈后,街上都没有几个人,乌云沉沉的天空下,只有零星的几个小摊支在一旁,却不见人。
空同:“他们都往那边去了。”
空同一指他们昨晚回来时走的那条巷子,隐约能看见有人影在那晃动。
三人走进后才发现,这里早就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了,只能看见一个个黑乎乎的后脑勺,里面的场景一丁点都瞧不见。
桑柏:“我去,这些人这么喜欢抽热闹的吗?”
桑柏使劲跳了两下,什么都没能看见,就看到司玉儿站的位置比较靠前。
桑柏:“玉儿!司玉儿!”
桑柏一边跳着一边喊,声音穿过重重人海,终于传进了司玉儿的耳朵里。她循声望去,就看到桑柏艰难的对她挥舞着手臂,嘴里还在说些什么。
司玉儿费力的挤出人群,呼吸着外面的空气,长舒了一口气,神情却还是有些不自然。
桑柏:“里面怎么样啊?人也太多了,我们压根就挤不进去。”
司玉儿:“我知道的也不多,听旁边的大婶说,死的人是镇子上的王安,平日里就不好和人交流,而且最近更是成天躲在屋子里,鲜少出门,没想到会被人剖心而死。”
司玉儿说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显然语言的描述有些苍白,不能完全描述出她所见到的血腥场景。
桑柏:“剖心?这人也太狠了吧……”
司玉儿闻言,表情又凝重了几分。
司玉儿:“我看了一眼伤口,他的胸上有几道很深的爪痕,不像是人为,更像是……妖!”
桑柏一听,头皮都麻了。
桑柏:“之前说这里可能有个幽魂,现在又来了个妖,这南安镇的风水是怎么回事?五行缺妖吗?”
桑柏的声音还没落下,一阵吆喝声忽然从前方传来。
衙役:“都别看了,快点让路!”
衙门的人从前方走来,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好让他们过去。
花无欢往那边一看,来了大概有七八个衙役,其中一人看打扮像是县令,而在他身后还有个四人合抬的轿子,正深一步浅一步的往这边走来。
轿子上都是金丝银线绣的花样,猛一看虽是华丽,但更多的还是俗不可耐。
风吹起马车上的帷幔,露出里面金灿灿的肥胖人影,花无欢漠然的移开视线,恨不得立刻把眼珠子掏出来洗干净。
桑柏:“怎么又是那个暴发户,他不好好养胎来这干嘛?”
空同:“反正不会是在这看热闹的。”
说话间,在衙役的驱赶之下,人群渐渐散开。几人非常不想再和王员外碰面,但又好奇他大清早出现在这的原因,于是商量一番,趁着没人注意,飞快的闪到树梢上,同时用隐身符隐去身形。
等人全都走完后,衙役迅速将这条路封了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
县令:“哎呦王员外,你说说你非得来这种脏地方干嘛,有什么想知道的吩咐一声,小的肯定会立刻亲自给你送上啊。”
县令谄媚的说着,同时掀开车帘,弯腰扶着王员外下来。
王员外一手拽着县令,另一只手艰难的抵着腰,挺着圆咕噜嘟的肚子,艰难的从马车上下来。
桑柏:“他的肚子好像比昨天又大了两圈。”
桑柏用手比划了一下,肯定的说。
县令:“员外,你这肚子……”
县令一看他的肚子就傻了眼,这圆鼓鼓的样子,总感觉随便戳一下就能炸开。
王员外:“闭嘴,不该问的少问!”
这肚子昨天晚上疼了整整一宿,他请了好几个大夫都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连喝了好几副汤药,上了一夜的茅房,屁用没有,反而让肚子更大了几圈。
县令立即闭嘴,不敢惹怒他。
县令:“你们这几个没眼色的,还不快搬个凳子来,要是员外累到哪了,我就唯你们是问。”
话音刚落,一把椅子适时的出现在王员外身后,县令伺候着他慢慢坐下,等他把气喘匀了后,这才讨好道。
县令:“员外歇着,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吩咐。”
王员外拿个帕子捂着口鼻,嫌弃的指着不远处躺在血泊里的尸体。
王员外:“你给我好好查查,看他到底是不是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