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说着,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连忙将几人请进屋,给几人斟了茶后,红着脸不好意思道。
徐夫人:“仙人莫怪,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些能拿得出手招待仙人了。”
花无欢:“不会,茶很香,也很好喝。”
花无欢端起大碗,吹散热气后微微抿了一口,姿态优雅矜贵,硬生生将这破瓷碗和苦到难以下咽的茶水喝出了大家喝不起的感觉。
众人再次喝了一口,细细品味,竟然尝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回甘。
司玉儿:“夫人可否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再与我们说一遍?也好从中找找线索。”
听了司玉儿的话后,徐夫人下意识的往后瑟缩了一下,但一想到这屋里有四个仙人坐镇,那妖魔鬼怪也只有一个人,心里的底气瞬间足了很多。
徐夫人:“三天前的晚上,我都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的听见堂屋那有动静,我家官人那几日也不在家,就怕是屋里进了贼,就想着起身去看看,没想到……”
徐夫人说着抖了一下,那天晚上见到的一切,到现在回想起来仍让她心有余悸。
桑柏:“没想到什么?”
桑柏悄悄的碾碎一粒丹药,清凉温和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他用法术稍加控制,所有的气息都朝着徐夫人汇集而去,吸入之后,这几日的不适瞬间舒缓了不少,思路也更加的清晰。
徐夫人:“我走到堂屋那,透过窗户往里面一瞅,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桌子上,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在那来回走动,不知道想干啥。等月亮照进去后,我这才看清楚,他穿的哪是红衣啊,分明是一身衣服被血浸成了红色,还滴答的往下流着血呢。”
徐夫人:“我这妇人家的,也没什么见识,当场就被吓的叫出了声,被那人影听见,立刻就回头和我对视上了。它的眼珠子是金色的,像个怪物一样,好像能一口把我给吞下去,我当时又惊又吓,两人一翻就晕过去了。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人影早就不在了,要不是屋里还有几点血迹,我恐怕还会以为自己是梦游了。”
几人对视一眼,花无欢问道。
花无欢:“夫人可有看清楚它的相貌?或者有什么特征?”
徐夫人摇摇头。
徐夫人:“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我又没敢点灯,就借着月色勉强能看出个人样来,相貌什么的我一点都没看见,就记得它的眼睛亮的吓人,像鬼火一样!”
徐夫人的神态看起来不像是撒谎,而且她也没有必要帮着妖魔鬼怪说话。
空同用密音询问其他人。
空同:“徐夫人说的内容和情报上差不多,这可往哪去找啊?”
桑柏:“从徐夫人的话来看,这妖物似乎还受了很重的伤,按理说现在最要紧的不应应该是找个安静的地方疗伤吗?怎么还大半夜的四处乱逛?”
司玉儿:“而且能染红一身衣裳,出血量必然很大,但这几天它还一直出现在各种不同的地方,未免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吧……”
徐夫人见几位仙人嘴巴一闭一合,她却听不见一点声音,也不敢出声打扰,只能在旁边眼巴巴的等着。
花无欢:“既然人影第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在堂屋,不如我们先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花无欢隐隐觉得人影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但具体是为了什么,还得先去看一遍才能知晓。
司玉儿把这个想法告诉徐夫人后,徐夫人面露难色。
徐夫人:“几位仙人,在你们来之前,我觉得那屋里的血迹太晦气,已经清洗干净了,怕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花无欢:“无妨,我们就是去看看。”
徐夫人见状,只好领着他们去了堂屋。
堂屋内的光线不太好,傍晚还未到,里面已经是黑沉沉的,只有小窗户透进来的一点光,能勉强照到桌子上。
花无欢走到桌子前,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想象着自己如果是那个人影,它那时站在这里,是在想什么?是在做什么?
桌子摆在角落里,背对着窗户时,眼前只有一面坑坑洼洼的泥墙,泛着岁月的霉味。
花无欢:“那个人影是一直在这站着吗?中间有没有移动过地方?”
徐夫人:“没有,就一直低着头在这看着,也不知道这桌子有什么好看的。”
花无欢闻言,也将头低了下去,他的影子将仅有的光线挡住了大半,借着一点余光,勉强能够视物。
这桌子已经有好几天没人查了,上面都落上了一层薄灰,只有中间的地方留下了一点印记,像是放过什么东西。
花无欢:“徐夫人,这上面原来放过什么东西?”
花无欢指着印记问。
徐夫人:“这里原来放了两件首饰,我们镇上原来有一家戏台,前一段时间拆了,留了好些个首饰没人要,我就去讨了一些回来放在这里。说来也怪,自从人影出现后,这些首饰就没影了。”
花无欢:“除了你,还有其他人要了这些首饰吗?”
徐夫人:“有的,有好几家呢。”
徐夫人一连说出了好几处,花无欢心里一紧,她说的这些地方,全都是人影后来出现的地方。
第二十二章 牡丹煞(六)
辞别徐夫人后,趁着天还没黑,几人又匆匆赶往下一个地方。
出门没多久,空同看了看司玉儿的手,犹豫的问道。
空同:“玉儿,从进屋开始我就看你一直握着玉笛,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桑柏帮你看看?免费的。”
桑柏:“对,除了空同收双倍价格外,其余的人都是免费。”
桑柏冷笑一声,没好气道。
司玉儿:“我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只是习惯了把玉笛握在手里的感觉,所以才一直握着他。”
见他们又有吵起来的架势,司玉儿连忙解释。
花无欢:“我小的时候也喜欢抓着什么东西在手里,总觉得会心安很多。”
花无欢也笑着说,只是最近开始,这个习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司玉儿笑了笑,没有再接话,将玉笛挂在腰间,一双素手往身后背去,掌心上玉笛花纹烙下的印记清晰可见,随着时间缓慢的恢复着。
沿着路线一路去问了其余见到人影的几家,无一例外,他们都从戏台那里拿了些东西,而且人影消失之后,这些东西也消失不见。
从最后一家出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星子寥寥的挂在天边,路上的行人也不见几个,店铺关紧了大门,仅有一点烛光从缝隙里艰难的透出。
桑柏缩着脖子,把手揣进袖子里,哈出的气瞬间就化作了雾气。
桑柏:“这鬼天气,怎么到了晚上就这么冷?简直要冻死个人!”
空同:“冷?过来让哥哥抱抱,哥哥来给你取暖。”
空同说着,对着桑柏张开了手臂。
桑柏:“不要脸!不害臊!谁是哥哥?明明我比你大一天!”
空同:“就一天而已,我吃点亏,不碍事。”
空同说着走到他身边去,拍拍他的肩膀。
空同:“走,哥哥请你吃烤红薯,香甜软糯,可好吃了。你俩也吃吧,别客气,今天我请客。”
说话时,空同已经将几人带到了烤红薯摊前,刚一走进,温热的气息混合着红薯的香甜扑面而来,一下就冲散了身上的冷意。
空同:“老伯,来四个烤红薯,都给我挑最大最甜的。”
老伯见到顾客上门,也不含糊,立刻从炉子里掏出四个胖嘟嘟的红薯,用纸包好,小心的递到空同手中。
老伯:“客人放心,我家的红薯都是又大又甜,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空同哈哈一笑,爽快的付了钱,将红薯一一分到他们手中,最后给到桑柏的时候,他小声的附在桑柏耳边道。
空同:“这个绝对是最甜的,我特意给你留的,赶紧吃,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会来抢走的。”
桑柏:“你当大家都和你一样幼稚吗?”
桑柏低声的说着,语气却不见一点锋芒,甚至有些哽咽。
红薯的确很甜,甜的一直粘在他的喉咙间。
多年之前,每次这样的冷天,他们两家人都会坐在一起,爹爹们喝酒聊天,娘亲们聚在一起做着女红,而他就和空同守在火堆旁,一脸馋样的等着里面的红薯变熟变甜。
他知道,空同也喜欢吃这个,但每次烤好后,空同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来将最甜的一份给他。明明他年纪最大,却一直被空同迁就着。
没想到时隔多年,一切都不复存在后,空同竟然还能记得这些。
桑柏:“空同,我……”
空同:“吃饭的时候少说话,没吃够的话自己买,我没钱了。”
空同狼吞虎咽的吃着,生怕桑柏会和他抢一样。
桑柏嘴张了半天,心中的感动刹那间荡然无存。
司玉儿吃的慢条斯理,花无欢则是一边吃着,一边计划着回去之前买上一麻袋的红薯放进储物袋里带回去,也烤上一些给师尊尝尝。
遥远的合欢派,正在努力处理公务的顾锦摸了摸有些空的肚子,砸吧了一下嘴,莫名其妙的很想吃点烤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