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仞朝外边看了一眼,随即奇怪道:“你怎么对他这么好?上回给了那么多好东西,听说他来将军府的嫁妆也是你给的?”
珏妃闻言动作微滞,很快恢复自然,说道:“你们都是一家人了,给他不是给你?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心疼东西。”祁仞解释道,“就是有些好奇,你总不是心疼他身世可怜吧?”
“确实可怜,从小便没了母妃,还一直被太子捉弄,能活到这么大也不容易!”
祁仞心中闷闷地发紧,一想到他小时候日子这么艰难,他也就跟着心疼。
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从来没跟我诉过苦。
“其实这件事是予安求我,所以我才来求你的。”他心一横,睁着眼说瞎话,“你既然心疼他,想来也不会让他太过难看,就答应了,如何?”
珏妃一眼看穿:“说谎!方才还一口一个自己答应的,现在怎么又成了人家予安答应的了?你说谎也稍微斟酌一下行不行?”
“真没骗你!又不是让你去劫狱,就让曜儿去牢里走一通,带着人过去见一面不就成了?再说了,我要不是为了你做戏,自己就能去了!哪儿用得着在这儿被你数落!”
“不行!这事儿没得商量!就算你不是装傻,我也断然不会让你蹚这趟浑水!”
“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好不好?”
“不行!”
……
话分两头,这厢姐弟俩正剑拔弩张,那厢库房里却是一派祥和。
傅阳曜亲手给傅予安提着灯,问他要什么。
傅予安一脸为难,看着架子上琳琅满目的珍宝,哪个都价值连城,一时间张不开嘴。
不是说好只看看吗?怎么现在非要自己挑几个拿走?!
真大方啊珏妃。
他左看看又看看,半晌也没找到什么便宜的,于是只能尴尬笑笑,说道:“家里什么都不缺,这些东西还是在这儿摆着比较好看。”
傅阳曜摸摸鼻子:“随便挑几件嘛!不然我也不好跟母妃交差不是!”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进退两难。
“啊要不这样,你看咱们一时也挑不出合适的,不如回头让珏妃娘娘亲自来,随便选几件,我到时候派人来取,可好?”傅予安说。
傅阳曜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甚好!那明日为兄便差人给你们送到将军府。”
“甚好甚好!”
两人对视一眼,皆露出满意的笑来。
门外传来通报,是祁仞过来了。
他一来便惊叹一声,大步走到傅予安身边,环顾四周,叹道:“不愧是后宫宠妃,这满屋子宝贝,能给将士们发多久的军饷了!”
傅阳曜朝他行了一礼,摆手谦虚道:“母妃勤俭,陛下赏的东西不少都给了旁的妃子,单是前些日子专宠的那位孙嫔便分了不少!”
“孙嫔?”傅予安想起那个活泼的姑娘,问道:“可是那位杏眼的孙贵人?”
傅阳曜点点头:“是她。这不有了身孕,便擢升为嫔了,如今正小心将养着呢!”
祁仞听这话,不知想起什么,嗤笑一声。
两人不解地看向他,他这才摆摆手解释:“无事,只是想陛下那丹药着实管用……”
傅予安:“……”
傅阳曜:“……??”
“陛下如今还吃着丹药么?”傅予安问,“效果可还好?”
“好得很呐!精神矍铄,前一段时间那个谁,那个谭大人,不是被查出来贪污受贿吗,父皇在朝堂上把手串都快摔到宣政殿外边去了!”
祁仞点点头,看看外边,低声道:“他这一入狱,相比太子受了重创,你要小心他狗急跳墙。”
“这我自然知道。他当时还给谭大人担保,最后查出来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了,不过还是被禁足了,如今在寓所也是避不见客。”
祁仞冷笑一声:“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现如今再见客还得落人口实,定时皇后对他耳提面命,不然他定然耐不住性子。”
“耐不住性子……”傅予安喃喃道,“对了,珏妃娘娘说什么,答应了么?”
傅阳曜:“什么?”
傅予安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我家大嫂,好巧不巧正是那谭大人的女儿,如今她生母也被关押了进去,她想去看望一下。”
“那母妃定然是不会答应的。”傅阳曜说,“她爹是太子一党,怎么可能会让她们母女相见。”
傅予安点点头:“珏妃娘娘自然是不敢,但是可以去求太子,毕竟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祁仞很是奇怪:“求他?他能答应?”
傅阳曜却恍然大悟,和傅予安对视一眼,笑道:“他会答应的。”
祁仞:“??”
俺是个粗人,你们不要打哑谜!
“行了!”傅予安拍拍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挽上祁仞的胳膊,“好久没见太子皇兄了,下午反正闲来无事,便去叙叙旧罢!”
祁仞不乐意了,拉着他往自己怀里撞了下,道:“你去找他干什么?还嫌以前他欺负你欺负地不够狠吗?”
“你陪我一起嘛!有你在我怕什么!”
他笑眯眯地盯着他,语气满是信赖,有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意味。
第四十九章 恶心的目光
祁仞满意了,按着他的腰按到自己怀里,说这还差不多。
眼看这两人旁若无人地黏黏糊糊,祁仞甚至低头就要亲下去,傅阳曜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人如其名。
他轻咳一声,提着灯笼往外走,语气很是尴尬:“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啊……舅舅,你们……注意一下影响!”
祁仞闹了红脸,等人走了,飞快在他嘴上啄了一口,狠道:“回去再说。”
傅予安无所畏惧地回望过去,淡淡道:“晚上我约了夏修去看戏,回来估计很晚了,你自己先歇息,就不用等我了!”
祁仞:“……”
他舔舔后槽牙,在他屁股上狠捏了一把,警告道:“你若是回来晚了,我就去和庆王捉你俩!然后把你当街抱回去,可好?”
傅予安连忙认输,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背:“说着玩的,不会回来太晚的。”
“这还差不多!”祁仞像只被顺了毛的大猫,满意地眯了眯眼-
太子早几年便已经行了冠礼,按理说是要出宫建府的,但珏妃给他吹了不少枕边风,以开支太大为由,极力劝阻了。
太子气得不行,皇后却是个不受宠的,也没能说得上话,只能等明年傅阳曜也行了冠礼才能一并出宫。
傅予安踢了脚路边的小石子,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不知道陛下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门口自然是有人拦着不让进,小竹便又重操旧业,按照傅予安比划的翻译道:“你们只管去通报,说是七殿下又要事相见,成不成便不用你们担心了。”
看门侍卫对视一眼,犹豫许久。
于是小竹便又从怀里掏出些碎银子塞给他们:“劳烦两位大人。”
侍卫颠颠手里的银子,又往后看到凶神恶煞的祁仞,终于松了口:“那说好啊,我们只是给你们通报,这见不见的,我们可做不了主!”
“多谢多谢!”
俩侍卫一个看门,另一个进去通报,不多时便回来了。
他朝门内一扬手:“进去罢!殿下说可以见!”
几人进得寓所内,入目一派压抑死气沉沉,洒扫的宫女太监在院子里沉默做事,看起来脸色都不大好看。
掌事宫女更是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把三人引到殿内,太子正在书桌前抄佛经。
祁仞看他一脸戾气还要忍着抄书的样子,抿了抿唇低头忍住笑意。
“你来干什么?看本宫笑话?”他头也不抬,嗤笑一声问道。
小竹按照他的比划翻译道:“承蒙太子殿下照顾多年,此次前来,确实是有要事相商。”
太子这才施舍般抬眼看向来人,见到抱着胳膊的祁仞时身形一顿,往后退了半步。
“有什么事?”手腕隐隐作痛,他警惕地看向祁仞,问道。
“关于谭大人一家入狱之事……”
“嗯?”
“不瞒您说,将军府大少爷的妻子,正是谭大人的女儿。昨日她突然找到我们,说手中有东西要交给父亲,故以来找殿下求情,不知能不能让她们父女见上一面?”
太子放下笔,走到几人面前。祁仞往前一步把傅予安朝自己身后塞了塞,吼他:“干什么?!离远点!”
“你!”太子气结,“这就是你们求人的态度?”
傅予安抱歉笑笑,自己走出来面对他。
太子问:“她倒是孝顺!这人都入狱了,还要给什么东西?”
傅予安摇摇头。
“这我们便不知了。好像是说什么话本,也不知为何要这般大费周折。想必是什么孤本?”
太子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问:“你不是跟傅阳曜那家伙更亲近么?哪里轮得到本宫出头?”
这话倒是问道点子上了,傅予安毫不犹豫就是一通马屁:四殿下和娘娘一直瞧不起我们,哪里肯帮。再者说,还是您在父皇面前能说得上话,求他有什么用!”
傅嘉赐惯喜欢被戴高帽,蓝封身旁不少溜须拍马之流,眼下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得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