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伤剑伤,谁都可医。
可是这藏情呢,只有那毒可抑。
江放听后,从沉默的回想中回神,迎上君衍极为坚定的眼神,微微一笑,轻声回道:“好。”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狠心逼你的。你既然想学这毒术,那么,我就会给你去找所有与毒术有关的孤本。
江放的那个“好”字让君衍顿时一愣,他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听到这个字了。无论他想干什么、要什么,江放永远都是这个字——好。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放了,因为江放对他太好了。如果没有江放,他可能早就死了。江放对他太好了,但是,他怎么就有点不喜欢呢。
江放什么都会给他,可是他真的不喜欢。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啊,他知道他什么都没有,就像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一样。
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他也突然发现了江放的诡异沉默,就连忙敛去了自己眼底的那些情绪,偏头看向江放,诡异的平静说道:“没事的话,你就走吧。”
我想自己一个人呆着,我只想一个人呆着。我不想看到你在我的房间了,我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
我感觉我好像已经不敢与人接触了,我怕别人看到我身上的黑暗。我是一个生于黑暗的人,我好像真的背负了很多罪恶,可是我也好想爱爱别人的。
听到君衍的话,江放似乎明白了,不再沉默,反而轻笑道:“好。”他也不知道,现在的君衍会这么厌恶与人相处,可是他都已经这么注意了,但是他还会帮着君衍的。
在江放离开后,君衍仍是那么坐着,整个人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寒冷刺骨的气息,让人感到死寂般的压抑。现在的他不像往常那般温柔,身上布满了阴郁。
现在的他不再掩饰他的一切,又是那个最真实的他——“生于黑暗,满身罪恶”。
其实,他有时候觉得他简直就是个废物,还是那种一无是处的废物……
他什么都不会,他的一切都是江放给的。他觉得他是个特别无能的人,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做不了。
江放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是却的确很关心自己。只是,他不想再靠着江放了,他想所有的问题都自己处理。
可是,他好像连死都死不了。
死亡,他觉得那是他的奢望。
在他的眼里,他根本什么都没有。
他觉得他自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父亲。他没有母亲。
他没有君家。他没有云家。
想着这么些东西,他突然扯着凳子往外坐了坐,低头清楚的看着身上那身红衣。
他觉得,他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卑。
他穿上了一身红衣,试图掩饰自己的自卑。
红衣似血,现在的他喜欢上了红衣。白衣和红衣不一样的,现在白衣已经不适合他了,他现在只适合那似血的红衣。
转瞬间,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妥,又微微压了压眼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能轻易动情吗?
不能轻易动情吗?
他再微微压了压头,左手慢慢抚上了他的胸口。他那左手的掌心下,一颗心脏有节奏的跳动着,似乎是在告诉他什么想要的答案。
的确不能轻易动情,可是,怕是已经晚了……
君衍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他这是真喜欢上萧裕了?
他一直都很喜欢萧裕,但是那是对哥哥的喜欢。既然是对哥哥的喜欢,那就永远不会变成别的。
可是他又希望萧裕是他的,而且还只是他的。这样的他是不是有些偏执?好像确实有些偏执了。
可是就在这时,他突然就沉默了下来,好像在想着什么。
沉默了许久,他开口说话了。
他没有一点失态,他诡异般平静的轻声说着。
“君衍。”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自己。”
“你什么都没有,你没有什么亲人,也没有什么家了。”
“现在的你什么都没有,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
“如果没有了江放,你是不是早就死了,可是,你死了也好啊,死了就不会累了。”
“你真可笑啊,竟然总是奢望不可能的东西。”
“萧裕是谁啊,北漓的皇上。你呢?不过是一个卑微到尘埃的人。”
“人家凭什么来找你?你根本就没有资格。”
“你真可悲啊,你什么都没有。”
“对了,你好像什么也不是,根本就不会有人喜欢你。”
“楚渡吗?他是个很天真的人。而你呢?整个人都是黑暗的。”
“这样的你根本就不会有人喜欢的。”
“既然没有人喜欢你,可是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你死了就不会受苦了。”
“你为什么总是痴心妄想。”
“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死了就不会再心疼了。”
“心疼吗?”
“根本就不会有人心疼你。”
“你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对你好。”
“呵呵……”
“你连死也掌控不了。”
“你多么可悲啊,想死都死不成。”
他的心里是特别酸涩的,他认为他自己很委屈。可是他的委屈,谁都不能感同身受。他的委屈只能由他自己承受,只能由他自己一个人承受。
有多久、没有人安慰过他了?
好像在他成为孤儿的那天,就再也没有人安慰自己了。
这几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他不希望把自己的伤痛告诉别人,哪怕是江放,他也不会告诉。
他更喜欢自己一个人承受所有的问题,因为那些问题都是跟他自己有关系的。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很委屈。但是,忍忍也就过去了。现在的他好像已经没有资格了,他好像没有资格去麻烦别人了。
他甚至不喜欢与人相处,或者说——他害怕与人相处。他不愿意主动去招惹别人,他不愿意去应对别人。
他喜欢把自己关到这个屋子里,因为只有在这个屋子里,他才会感到一点微不足道的自信。
他看向了手里那又厚、又大、又难学的书,突然觉得看书的行为极为的讽刺,然后就直接大力扔到了地上。
他自己在希望能辅佐萧裕成为一个好的帝王,可是自己却似乎对萧裕有了些不该有的情感。
萧裕是不可一世的帝王,坐拥这万里的河山。而自己呢,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的人。
自己和萧裕完全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可是,萧裕对自己真的很好。他对自己,只是对弟弟的那种好吗?
如果自己去找萧裕,萧裕会不会见自己?萧裕应该不会见自己的,自己没有资格见萧裕。一无所有的自己,还能站到萧裕面前吗?
他突然不再沉默,苦笑着冷声道:“萧裕,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心疼。我感觉,我好像很喜欢你,可是又不喜欢你。”
不过,这种喜欢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你只能是我的裕哥哥,也只会是我的裕哥哥。
因为这种喜欢是错的,所以他必须放弃这种喜欢。
他和萧裕,永远都只会是朋友,永远都只会是朋友。
君衍沉默了好久,似乎是在深思熟虑……
“萧裕,你我之间,仅此而已。”
他最后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有其他人什么人知道“萧裕,你我之间,仅此而已”的意思。
——
“衍衍……衍衍……”
“衍衍,我把命给你,你不要这样!”
“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我来找你,这就来找你,不会让你一个人了,我这就陪着你,好不好?”
“我来带你回家……”
“我们回家……”
“回家……”
萧裕已经大声哭了,他哭的像个孩子,像无助无能的孩子。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一直强行保持的冷静,只有取而代之的一点点加深的崩溃。
他只能傻傻的站在君衍面前,傻傻的看着这梦境中的种种,连抱住梦境中的君衍都做不到,可是他一直都在尝试着抱住君衍,但是就是怎么也抱不住。
只是,就算是抱不住,他也一直都站在君衍身旁,尝试着一次次去抱君衍,可是君衍似乎看不到他,也意识不到他的存在,就像空气般没有存在感。
现在的萧裕呢?
他的身上有忧伤、失落、苦楚、悲痛,甚至更多。
他不再不可一世,还开始患得患失。
什么“你我之间,仅此而已”,他才不想要那样!
他要和君衍一直在一起,他想和君衍一直在一起。
他不知道君衍经历过这么多。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都不知道……
他看到太多东西了,可是一次也无法弄清,还没等到他理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又看到了新的东西,甚至都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事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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