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昨夜云成已经把该说的话说了,也用行动表达了不舍。
但还是不够。
他整夜未睡踏实,天亮时赵宸贺起床穿衣准备出发,他也穿上朝服准备进宫。
昨夜的腊梅没来得及放在花瓶里,今早开败了几朵,萎靡不振地窝在桌边看着他们。
两人穿戴整齐,互相整理衣襟,要出门时赵宸贺揉他的眼角:“这么下去不成,让太医院给抓点药。”
云成心不在焉地点头,浑身的怠倦感很重。
赵宸贺凑上去亲他的眼角,云成闭了闭眼,凑过去跟他接吻。
他的急躁一日比一日更甚,像一头寻不到出路的小兽。
昨晚上是赵宸贺喊得停,因为云成两次之后还要继续,但他已经足够疲倦,没有东西可供发泄。
赵宸贺抚摸着他的后背,强制他入睡。
他最近把恶劣凶性收起,动作之间温柔而连贯。
即便如此,桌角的梅花仍被摇散,继而掉了两支。
反倒云成很急,一直用腿勾他的腰。
赵宸贺架不住他这样,同他拉开些距离,揉他皱起的眉心。
“快点啊。”云成催促道。
赵宸贺顿了顿,刚洗完的脸上冰凉清爽,到现在还没有沾上汗珠。
“别停下。”云成又说。
赵宸贺配合他的话,把剩下的两支梅也摇掉了。
“别想太多。”他在毫无章法的杂乱声中安抚,“我给你留了人。平日刀绑结实点,别拿得太快。”
云成睁开眼看他,伸手揉他眉眼和耳垂。
“不是你说的,秋天就把我召回来。”他手心太热,赵宸贺有些掌不住,咬牙笑起来的时候轻挑感陡然而生,“别等秋天了,夏天就把我弄回来吧。”
云成诧异了一刹。
因为赵宸贺从不催他,没有给过他一丝丝的压力。
他偶尔流露出来的神情只有蛛丝马迹可寻,赵宸贺要靠运气才能捕捉到。偶尔捉到一次,他就难以克制地要逗弄几声或者撩拨几下。
“行吗?”已经到了这一步,他索性放开了,大刀阔马地开始使劲儿,“王爷?”
他一凶起来,云成险些受不住。
赵宸贺偏僻还要追问:“这枕头风,吹得够不够?”
云成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说不出。
今日终是晚了。
两人先后出门时分辨不出时辰,太阳朦朦胧胧地,看不清具体位置。
赵宸贺骑的马,云成则坐马车。他闭眼在车内假寐,听着后面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好似远在河对岸的战鼓,不知道哪一刻就会斩下。
快了,他心说。
到了扶陵大街尽头,马蹄声渐微,最后彻底听不到了。
云成睁开眼愣了片刻,撩开窗帘往后望,长街空空荡荡,三五人影走走停停,没有赵宸贺的身影。
他走另一条路,去兵部汇合,然后再去城外誓师,最后出发去西北。
赵宸贺走的当天夜里,天昌帝从噩梦中惊醒。
“啊——”他大叫着坐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寝宫内静悄悄的,只有风刮动纱帐,鬼影一般飘摇不定。
他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四周,看到福有禄跪在床边幽幽望着他:“皇上,您做噩梦了?”
天昌帝点点头,昏沉沉地呆坐着。
他回想赵宸贺交上来的两块牌子,却无论如何看不清那上面的纹路。
福有禄去倒水,片刻之后进来,天昌帝伸手要接,福有禄绕过那只手,坐在床边要喂他。
天昌帝一顿,看了那水一眼:“……这是什么,怎么是茶色的?”
福有禄咧开嘴笑了笑:“助眠的,您快喝了吧。”
天昌帝不想喝,往后躲了躲。
福有禄盯着他的动作,收了笑的时候露出凶相:“那奴才只好喂您喝了。”
“你做什么!”天昌帝惊怒,指着他,“福有禄,你放肆!”
福有禄伸手要揽他,天昌帝继续往后退,撞到了结实的木栏。
他退无可退,被福有禄一把抓住,端着碗就往他嘴里灌——
“啊——”
他惊叫着挣扎起来,猛地睁开了眼。
寝宫里拉着厚重的窗幔,黑漆漆的,听不见一丝声响。
窗台上的九里香开的正盛,在黑暗中像个张牙舞爪的刺客。
“……”天昌帝喘息着艰难坐起身。
窗幔一动,福有禄从角落里钻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小心地问:“皇上,可是做噩梦了?”
天昌帝直勾勾盯着他,半晌发不出任何声音。
福有禄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跪在床边,要给他喂水。
一时间梦中惊悚纷沓而来,天昌帝浑身汗毛舒炸,脸色骤然全白。
“你退下!”
他伸手指着他呵斥,又想抬手打他耳光。谁知浑身颤抖不停,胸口闷不透气,手也不听使唤。
福有禄急得给他拍后背顺气。
天昌帝在熟悉的困倦中撑着身体,下一刻,喉咙涌上腥甜,“噗——”的喷出一口血来!
第50章
云成深夜进宫, 匆匆赶到了天昌帝的病床边。
“皇兄?”他低声唤了两次,天昌帝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头发散开在枕头一侧, 发际濡湿了参差不齐的一段, 脸色煞白难看。
他大概赶来的时候着急,寒冬腊月的天,棉衣都不穿一件, 披着单薄的外袍就站到了这里。
“院判,”他转过身, 语气有些急,但是按捺着没有发火,“皇上怎么样?”
太医院院判在烛光下的脸色比天昌帝好不了多少,今夜只有许太医当值, 其他太医都是后面才赶来的。
“不太好。”许太医跪在地上, 按着地板的手发着抖, “汤药吃一半撒一半, 人也不见醒,许是……”
福有禄从外间挤进来, 凑近了云成说:“太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见消息, 吵着要找皇上。”
许太医鼻尖一动, 说着的话也跟着一停, 紧接着他眉间微蹙, 用余光飞快的扫视了一下窗边的九里香。
云成眯起眼:“许太医。”
“是。”许太医回过神,鼻尖的汗已经冒了出来,“是, 微臣、微臣立刻施针, 看皇上能否转醒。”
云成垂眼盯着他, 若不是夜色昏暗烛火跳动,他眼中的黑还要更加深。
“福有禄,”他不转眼,只低低吩咐福有禄,“去外间等候,非召不得入内。”
六部二品以上官员陆续抵达,云成从廊下走出来,站在他们面前:“诸位大人,皇上还没有醒。”
窃窃声一下子炸开来,御史台才站出来:“王爷,皇上可有留下遗诏?”
云成摇摇头。
底下持续嘈嘈了片刻,季择林道:“皇上若有万一,那……”
“我们有太子。”云成打断他,“国有根本,就不会有意外。”
礼部的人道:“皇子没有祭拜过宗庙,不算礼成,便称不得太子。”
御史台也跟着说:“即便是太子,堪堪五岁,也没办法主理朝政。”
云成冷眼看着他们吵。
他冰着脸站在台阶下,背后是灯火通明的寝宫,半明半暗的境地中显得人瘦弱单薄,但他站的笔直,外袍利整地被钉在空中,攀附着他的身躯。
宋礼明指着旁边的人大叫:“你要扶持小孩子上位,是何居心?难不成要把持……”
“休要胡言!”那大臣立刻要上去捂他的嘴,慌张的环视四周才警告地瞪他一眼,恨恨闭了嘴。
场面静了静,吏部的人站出来,朝着云成客气行礼,才提高声音道:“皇上去年召王爷回京,想必对自己的身体心中有数。如今龙体危如累卵,皇子年幼无知,”他顿了一下,才低声说,“请王爷暂代监国之权。”
云成看了他一眼。
他记得此人,在赵宸贺给的人名单里的显眼位置。
这是赵宸贺给他留的人。
御史台刚要反驳,云成赶在他们之前摇了摇头:“不必。”
他回绝的干脆,导致御史台像被堵住了嗓子,一齐看着他。
季择林站出来,嘈杂声被压低了一个层面——自从阁老西去,御史台隐隐有了以他为首之势。
“王爷可有对策吗?”他看着云成问。
云成掩唇咳了几声,嗓子仍是哑的:“我资历浅,也不懂朝政。平白沾了皇兄的光,文不成武不就地被封了亲王。其实是皇兄抬举,按照资历担当不起。”
大臣们面面相觑,觉得他将自己摆的位置太低了。因为皇室只看血脉不看资历。他身体里流淌着李氏的血,封王便是早晚的事。
季择林打量着他,威严无情的官帽下视线锐利而考究。
云成静静地同他对视:“何况太医院高手无数,皇兄必定转危为安。季大人别多虑。”
其实他近来状态也不好,不知道是不是今夜穿得尤其少的缘故,眼下青色突兀而明显,眼睫撑上去的时候很沉缓,带着显而易见的阴霾。
他避嫌的态度让在场每个人都感觉得到。
曾峦望着四周,想起他在庆城的时候几乎彻夜不睡也不比现在的脸色更差,忍不住说:“王爷保重身体吧。”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
相似小说推荐
-
小纨绔他成了掌心娇 (鹤安) 2022-12-23完结784 4143寇辛做了一个梦。当今圣上驾崩,皇子们因夺嫡而亡,子嗣凋零下,由老亲王之孙—&mdas...
-
皇家第一厨 完结+番外 (水晶翡翠肉) 2022-11-30完结9122 27459一朝穿成大庆朝一枚奶娃娃,云照才刚刚享受一年清闲舒适的日子,当兵的爹爹不寄银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