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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光风霁月 (baicaitang)


  “许多年前,有一大户人家,为夺家产,弟弟死在兄长手中,兄长对外宣称其暴毙而亡,并对弟弟全家人赶尽杀绝,弟弟有一子一女,两个孩子在逃亡路上走散。长女大些,为报仇费尽心机接近叔叔的未婚妻子,在她的家中做了奴婢,后来作为陪嫁爬上了自己叔叔的榻,杀了对自己有恩的小姐,怀了乱伦的孽种,并将这一切告诉了她的亲叔叔,从此沦为被人厌恶的弃妇。”
  章璎瞳孔微缩。
  崔昉原来是福州王的长女!
  她在卫家做了奴婢,陪着卫家小姐嫁入宫中,与不知情的李景露水一夜,怀了李宴,并且投毒杀害卫后,谁知李景厌弃卫后已久,不过是利用她除去卫后。她的报复没有成功,绝望之下将一切和盘托出,李景终于知道李宴是自己乱伦所出的孽种。李景留着崔昉,是为了知道福州王的儿子李勉的下落,而崔昉早与李勉走散,对弟弟的下落或许有些线索,却决然不敢断定。
  便是凭着这唯一的线索作为要挟,她与李宴才在李景手中保住性命。如今李景已如暮落夕阳,崔昉生怕她母子二人被新君报复,在暗中看到他盗取布防图之后才确认章璎是能帮助自己的人,便决定用这唯一的线索换取李宴活命。
  “当年皇城司在我父亲的麾下,对我父亲忠贞不二,即便后来变成了浮玉坊,也始终四处寻找我姐弟二人的下落,可惜我身陷宫中,命该如此,您说我的弟弟又在什么地方?”
  章璎脑海中电光火石,终于明白过来。
  如果浮玉坊的人找到福州王的儿子,那浮玉坊的主人必是福州王的儿子无疑。
  他当年所见与周渐学商议谋逆之事的人,兴许就是福州王的儿子李勉。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便都说通。
  而李勉只怕不知自己的姐姐在宫中。
  若知道浮玉坊的决策之人是谁,浮玉坊的庐山真面目还会远吗?
  他只要去追查当年李勉的下落,便总有办法拔出萝卜带出泥。
  “你想必知道我是什么人,如此轻易将这些事告诉我,不怕我对浮玉坊与你的弟弟不利?”
  崔昉捂住脸,似哭似笑,“我知道你要什么,只有给你你想要的,你才会帮我保住李宴。李宴出生后,谁都比不过他重要。更何况,浮玉坊的人,没有那么容易被查出来。”
  章璎将哭闹的李宴从崔昉手中接过来,“我替你保住他,并且发誓,一辈子善待他,珍视他,如果有一日我死了,也会替他寻一个好人家。”
  崔昉朱唇开合,终于说出另一个秘密,“我的儿子今年七岁,但他兴许这一辈子,永远只有七岁。”
  章璎张了张口,看着李宴委屈的小脸,将这个孩子在自己的怀中抱紧。
  乱伦所生的孩子,四肢健全已是奇迹。
  “我死的时候一定穿着孝服。”
  因她与亲人乱伦,因她为乱伦的孽子出卖自己的兄弟,因她一生不忠不孝不义。
  这是崔昉对章璎说的最后一句话。
  夜里,西河王师踏破城门,崔昉抱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幼童尸体,一身孝服从城门一跃而下。
  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而章璎连夜命人将嚎哭不止的李宴送往扬州,并附信道明原由。
  他在信中让温蓝在扬州等他。
  等他事了,便来扬州找他,他们一起去北辽。
  在做完这一切后,章璎算了算时间,李景这时候应当已经毒发,便往御书房而去。
  皇帝平日服下的五石散由钟乳、硫黄、白石、紫石、赤石碾碎成沫所制。
  其中一味今日被章璎神不知鬼不觉换成砒石。
  砒石入体必当肠穿肚烂而亡。


第48章
  李景就要死了。
  砒石在他的体内搅碎血肉,呼吸濒临衰竭。
  他不把别人的命放在心上,也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
  人快死的时候会回光返照。
  李景坐直身体,面容如当年章璎第一次见他。
  暴君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害我?”
  章璎靠近他,点起了一盏宫灯,宫灯照亮他鲜艳的面容,如同一朵淬毒的花。
  “你杀了很多人,逼死了我父亲。”
  李景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我没有伤你。”
  章璎眨了眨眼睛,忽然落下两行泪。
  眼泪落到暴君的膝头。
  李景伸手用粗砺的拇指拭干水渍。
  “你在为我流泪吗?”
  “是风大进了眼睛。”
  “谁教会了你撒谎?”
  “我在你身边的每一日都在撒谎。”
  “我知道。”
  章璎猛地抬头。
  “你实在不像一个恶人。”
  章荣海的计策天衣无缝,唯独算漏了一件事。
  他做恶人许多年,见过恶人许多种,或皮囊光鲜,或面容丑陋,或地位低下,或身份显赫,唯一相同的是这些人都有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
  但章璎的眼睛与他们不同。
  他的眼睛像太阳。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你?”
  章璎摇头。
  李景笑了笑,“我这个人没什么同情之心,却见你有趣,也见你可怜,喜欢你的皮囊,也喜欢你的眼睛。”
  李景生来善恶不分,残暴厌世。
  他是个疯狂的赌徒,也是个好色的男人。
  章璎的相貌有目共睹,即便是藏匿眼角褶皱中一尾鲜红泪痣,也照着李景喜欢的模样生的含苞待放。
  但李景养尊处优,所用所经皆为上等,即便是床榻上的性奴也无一不是丰满美艳的名器,章璎这般无根太监,在他眼中只是残次品的存在,因着一张脸尚能留在身边做个赏心悦目的花瓶,真放到榻上便是倒自己的胃口。
  更遑论如今年纪渐长,见惯世间尤物,便不再耽溺肉欲。
  只好赌的玩心从一而终。
  李景是个疯子,他将人放在身边,想将章璎也变成一个和他一样的疯子。
  这是一场他心血来潮并持之以恒的游戏。
  他闲来无事,把蝼蚁玩弄股掌,章璎成为他跌宕起伏的人生中一味包装新鲜的调剂品。
  在他以为自己必赢的时候输了。
  赌徒追求的不是最终的结局,而是大起大落的心惊肉跳。
  李景输了。
  这是他第一次输。
  他上一次赢,还是杀死自己的亲弟弟登上皇位的时候。
  他错在不该将璞玉当做顽石。
  “世人这样对你,我自问对你不错,一直以为你最终会在我这边。你是别人送到身边的探子中我最喜欢的一个,其他的都死了,而我用你赌了一把,但我输了。”
  诚然李景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与自己的侄女乱伦,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不闻不问,是个空前绝后的恶人。
  但他却有一个赌徒该有的美好品质。
  愿赌服输。
  “陛下,我始终记得义父带我看过天子脚下饿殍遍野的景象。”
  “你爱他们胜过爱自己?”
  “您错了,世有公道,我不能因为您对我一人好,便忘记公道二字。”


第49章
  “你又因何而落泪?”
  章璎反问,“陛下又为什么用我来赌呢?”
  李景笑了声。
  章璎落泪的原因,与他用章璎来赌的原因一样。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他们两个人,究竟谁是可怜之人,谁是可恨之人?
  “你不偷宫中的布防图,总有人来偷。我不死在你手里,也要死在别人手里。想来也没什么差别。我死了,你要怎么办?”
  “我会逃,如果逃不了,兴许地下您会见到我。”
  “若地下见了你,兴许还能再来赌一局。”
  “赌什么?”
  “赌我的儿子江山是否能长久。”
  “盛世将要太平,太平必将长久。”
  “非也,辽人虎视眈眈,天下未必太平。羔羊我不宰杀,必有他人觊觎。”
  “陛下把人视做羔羊,可有考虑过羔羊的感受?”
  李景沉默已久却道,“你非我眼中羔羊。”
  羔羊由人宰杀,随从大流,碌碌无为且浪费口粮,没有存在的价值,只是一滩活腻的烂肉。
  他杀的羔羊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黄泉死路魑魅道上,一个人走也不亏。
  “那我是什么?”
  李景笑开来,“你是精怪,我还未试过是否身怀名器,倒有些后悔。”
  章璎险些气笑。
  死到临头还在占他口头便宜。
  没有人想到恶毒的暴君死前仿佛一位看穿世事的智者。
  砒毒入肺腑,李景已气若游丝,血红的眼睛看向空中,眼球渐渐爆裂出血。
  在他死去的最后一瞬间,听到耳边有人说一一
  “如果我早些出生,若知陛下在冷宫是那般境遇,必定日日温饭做粥,不让陛下孤单十年。”
  李景的手忽然反握住章璎,握的很紧很紧,到死的时候都没有松开。
  手背青筋暴突,眼角尚有一滴未曾干涸的泪。
  章璎抱着暴君的尸体,轻轻阖上他的眼皮。
  他还没有来得及问,他对五十散中的砒石是否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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