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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光风霁月 (baicaitang)


  阿姐为什么不开门?
  章璎忽然想起来,他杀了自己的姐夫。
  章璎疯狂地挣扎,手臂鲜血横流,一只蓝底绣金的皂靴被蹬踢到一边。几个纨绔好不容易制服住他,王梓捡起皂靴,踏住铁链,五指在细瘦的脚踝一圈,见上面横梗一道箭疤,见骨的伤口已经愈合,只在这玉雪肢体上无端显得狰狞可怖。
  王梓心中叠叹小西河王暴殄天物,伸手提着章璎的发,解开自己沾着香粉的袍子,将章璎的头颅按了上去。
  “他们说,你这样伺候过先帝。”
  王梓歪着头端详章璎痛苦的神情,末了又添一捆新柴,“你的阿姐没有出来。”
  外头的声音一分不差地传入了章珞的耳中。
  章珞披头散发地躲跪在稍远一些的佛堂,手中的木鱼敲击得越来越快,妄图盖过凄惨的动静。
  佛龛中的神像双目空洞地凝视着世间苦难,倘若众生皆普渡,它何来高高在上的威严。
  一柱香尽,成了一捧香灰。
  章珞的心脏被剖开了一个窟窿,血淋淋地供在神像前。
  她的丈夫死了。
  就在她拜堂成亲的那一晚,溺毙于漆黑的深潭中。
  她的父亲也死了。
  死在牢狱中,死前她尚来不及见最后一面。
  死去的父亲和丈夫面容在眼前交替重叠,年年祭拜却不见亡人入梦。她是章家的嫡小姐,当年众人簇拥的日子已经变成前世,小西河王如今见了她,只怕也已陌路。
  不知过了多久,章珞推开门出去,绣花的鞋踩在湿潮的青砖上,只看到满院沥血的红蔷薇,花丛底下尤藏一只蓝底绣金的皂靴。章珞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放声痛哭。
  风声悠悠荡荡,女人的哭泣声咫尺可闻。
  半生荣华富贵,半生青灯古佛,怎甘守寡数年,末了一抔黄土掩身子?
  她视做心肝的弟弟害了她。
  章珞不知,王梓没有得逞。
  在她出来之前,王梓被章璎一口咬住下半身,像被刀子剜住肉,野兽咬住命,鲜血直冒,两眼疼的发直,当场捂着裆部在章璎身边哭嚎,章璎唇瓣沾着血,像索命的鬼。
  他的伤虽然重,却在缓慢地愈合,内力也在勤练之下充沛,假以时日只要拆了这禁锢他的锁链,皇宫关不住他,长安城也关不住他。
  到时候带着温蓝和小宴去北辽,听说那里的人都长着绿色的眼睛,被中原视为异类。
  真正有偏见的不是眼睛,是人心。
  章璎盯着满地打滚的王梓笑,“你们与其有时间为难我,不如带王将军看看大夫,兴许这会还有救,免得像我一样做了太监,要被人想扒了裤子瞧。”
  王梓一众咬牙切齿地盯着章璎,有人放话道,“今日便先饶了你,咱们来日方长!”
  这梁子也算结下。
  王梓已经晕死过去,被身边的人背上了背。
  待王梓一众离开后,周旖东沉着面孔道,“你给我惹了大麻烦。”
  他在一旁围观全程,既觉得章璎可怜,又觉得章璎可恨,如今一来王梓对他的许诺作不得数,反而要与周家交恶,今日一事本便是一摊烂账,谁是谁非俨然算不清楚。
  “不然呢?”
  章璎胳臂血流不止,他却并不在意。
  血一滴一滴淌在铁链上,铁链鲜红,诡艳妖异。
  “周少爷,你今日任由他人辱我,是想用这种下作的方式替你父亲报仇?”
  周旖东咬牙,“你这样的人什么下场都不奇怪。”
  章璎反复咀嚼这句话,弯了弯眼睛。
  原来我什么下场都不奇怪。
  周旖东握紧了拳。
  没什么可愧疚的,他本便是恶贯满盈之人。
  周旖东拂袖走后。偌大的院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一簇簇花。
  章璎回头看了那扇门一眼,始终不见他的阿姐出来。
  他回到自己的小屋,面无表情地点上灯。
  灯花彻夜未熄。
  人这一生若不能发出痛苦的哀鸣,便只能流沉默的血泪。


第26章
  周旖东出了旖芳苑,往青竹院去。
  青竹院是座书斋,他惯常前往,此时前院有人传报,“锦衣侯来访,说是来看夫人。”
  周旖东对章璎虽然痛恨,然与章珩同朝为官,又有章珞在,章家人与章璎断绝关系后,周家和侯府的关系还算缓和。
  周旖东挥了挥手,以示知情。
  外男探视需禀告家主,得到当面的允许才能入后宅。
  再过两天是他父亲的祭日。
  每年这个时候周家都会大肆操办,章珩这个时候来,想必是担忧姐姐触景生情。
  章珩入内宅,被嘱咐一个时辰后就要离开,姐弟两许久未见,句句都在讲掏心窝子的话。
  章珞满脸是泪,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喃喃说章璎被欺负。
  章珩冷笑,“他活该。如果不是他,父亲怎么会……”
  章珞红了眼眶,“我到底见不了他受苦。”
  章珩安慰她,“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世上总还有公道,阿姐莫要替他难受,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章珞看着自己已经长大的弟弟握住他的手,“阿珩,流放的路上想必吃了许多苦,是阿姐没有本事,这才耽搁到现在才回来。”
  自古被处流放之刑的人九死一生。
  他们流往蛮荒之地,沿路灾荒瘟疫盛行,许多人还没有到了地方便死在半路,即便到了地方,迎接犯人的也是永无止息的劳作和鞭打,章珩身上每挨一鞭,便在章璎身上记一笔,不知不觉这份恨意已经入骨。
  他勉力道,“阿姐无妨,索幸活着回来了,章家其他人也都毫发无损。”
  章荣海在世时候的妾室如今也都被锦衣侯府收留,这些饱受灾苦的女人们终得安居。
  “到底没有流着章家的血,即便章家人对他再好,始终养了一只白眼狼。”
  章珞听到章珩这样说,也没有出声反驳,只是无声垂泪。
  “无论如何周渐学已经死了,阿姐节哀顺变,切勿伤心过度。”
  章珞叹息。
  虽大婚时一面之缘,但周渐学在民间以善闻名,又生的风度翩翩,若再年轻二十岁,便是今日周旖东的模样。她对戚淮死了心,周渐学前来求亲,她是铁了心想和他过一辈子的。
  熟料大婚之日变成他的忌日,章珞始终为之自责内疚。
  “天色已晚,阿珩,你该回去了。”
  “阿姐保重。”
  章珩从旖芳苑离开后经过章璎的小屋。
  小屋里亮着灯。
  灯花忽明忽暗,始终没有熄灭。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是章璎从里面出来。
  院中央有一口井,他深夜出来打水,想必是要沐浴。
  章珩两步走过去,看他披散头发,月亮照亮他的脸,也照亮他手腕的淤青。
  “章璎,你活该。”
  “阿珩?”
  章璎抬头,手中的水咚的一声落在地上。
  他此生与水有恶缘。
  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敢见的人却偏偏撞到眼前。
  章珩如今已比他还高,他只希望章珩这一生能娶妻生子,替章家传宗接代。
  “你这样叫我,让我觉得恶心。”
  章珩眼中透着深刻的恶意和憎恨,章璎一时竟有些心惊。
  “我和阿姐跪在外头一天一夜求你替父亲说话,你没有求半个字的情,我被流放的路上经过瘟疫村,险些感染瘟疫,如果不是命硬,哪里能回来再见到你?”
  章璎眼露心疼之色。
  章珩自幼年起娇生惯养,兴许受过最大的苦楚便是因为顽皮被先生打了手心。
  “你这样的眼神,也让我觉得恶心。”
  章璎敛住神色,硬邦邦道,“好好照顾自己,若将来有了喜欢的姑娘……”
  别像小时候一样顽皮,要好好对待她。
  如果他与温蓝离开,兴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个义弟。
  章珩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事到如今,他装作善良给谁看?
  “章璎,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父亲的死,你怎么有脸还敢姓章!”
  章璎闭了闭眼睛,终于忍无可忍道,“你觉得我能说话?章家被流放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章璎太过了解李景。
  章家流放已经是他看在章璎的面子上没有死一个人。
  如果章璎求情,李景反而会认为章璎不领情,会处罚更重。
  章璎怎么敢求情?
  只是连他也没有想到父亲如此果决,用自己的命做了李景的投名状。
  章珩一脚踢翻了地上的水。
  “你总是有理由。章璎,周旖东不会让你好过的,姐姐也不会帮助你,我且看你的下场。”
  章璎脸色发白。
  直到章珩离开,他依然孤零零地站在井边,井水中倒映着他木无表情的面容。
  他本无名无姓的弃儿,幸得当朝太傅垂怜才有无忧无虑的十多年。
  谁都不能剥夺他的姓。
  章珞不行,章珩也不行。


第27章
  周旖东接连几日都没来得及再找章璎麻烦。
  王梓伤了下/身,听说险些废了。
  他没有脸告诉自己的父亲因为做了什么才变成如今的样子,于是王家并没有为难章璎,也并没有为难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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