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他不知道的层面上,钟卿待他一直是如此小心翼翼,明明是自己失了约先忘记了他,他却从来没有怪自己,反倒因为少时一句天真的承诺,把自己都给搭了进来。
而明明自己就在他眼前,他却不敢与自己相认。
看着温也又要哭出来,钟卿连忙温声安慰道:“都已经过去了,阿也只要知道,都是因为你,我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也是因为你,我才能如此鲜活地活着。”
“所以我想自私一回,”钟卿执起温也的手,轻放在自己的颊边,“钟卿这次只想为你而活,也只做阿也一个人的钟卿。”
温也将脑袋深深扎进他怀里,手心与他交握,“我可是记下你这话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丢下我。”
钟卿闭上眼,将下颌轻抵在温也头顶,嗓音有些发哑,“好。”
自打昭佛寺一行之后,钟卿便有许久没和太子有联络,原以为太子会顾忌着和钟卿的情分至少有所消停,却不想他竟直接向钟家透露了自己和钟卿的约定。
若不是温也同他是一条心,没有轻易受钟夫人蛊惑,只怕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路会更加坎坷。
可不管怎么说,钟卿如今不仅对立了太子府,还等于背叛了钟氏一族,可谓是四面楚歌。
但放眼朝中,宣王、五皇子等人皆不是皇位的最佳人选,钟卿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拿国祚开玩笑。
这些日子以来光是为了向温也隐瞒自己的病情,钟卿已是力不从心,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晕厥和病痛发作的变长频率变多了。
而夏绮瑶对温也的监视,反倒让他有了更多理由支开温也,以至于不被发现,只是他能感觉到,温也其实已经有所怀疑了。
钟卿活了二十载,却从未感到如此害怕过。
他怕自己这遭挺不过去,怕温也知道自己瞒着他生他的气,更自己若是真的遭逢不测,留温也一人在世上要白白受人欺负。
如今再被钟夫人这么闹一出,不由得让他更加感到危机。
为以防万一,他必须得为温也想好万全的退路。
*
许久未曾联络的太子府终于派人来了。
太子的人自然不能大摇大摆去宣王府,因此来人只是带了太子的亲笔密笺,信笺上说,要钟卿明日巳时去忆茗楼商议要事,太子还表示,此前诸多误解,待他去时便能明了。
说起忆茗楼,那曾是少时钟卿带着还只是皇子的傅君识偷溜出宫去玩的地方,后来傅君识暗中接手了下来,作为他们私下议事的据点。
钟卿收了信笺,心中隐隐有些疑惑,若是他和傅君识之间还能有什么误解矛盾,那便是关乎温也之事。
傅君识前阵子因着追查线索断了,事情陷入僵局,还遭到了靖文帝的斥责。
靖文帝本就不喜傅君识,偏爱舒贵妃和宣王,加上朝中不少人有意引导,舆论已经偏向于对他不利的一面,此刻傅君识的处境可想而知,十分艰难。
其实傅君识几次三番对温也下手,也是钟卿没有想到的,毕竟此时的太子还需要自己的助力,现在就和他撕破脸,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还有,夏绮瑶背后的人究竟是不是太子?
这些疑点他都未能得到解答。
傅君识将会面地点安排在忆茗楼,说明他心里应当还是顾念着旧情,想与钟卿修复关系的。
钟卿又将信笺仔细看了一遍,再三确认是傅君识的字迹后,他把信笺递到炭炉里,炭火将纸张从中灼穿,金红的边沿逐渐扩大,还未等火焰燃起,整张信笺便被噬为灰烬。
慕桑的伤还未痊愈,但已经能下地行走了,只是忆茗楼离王府也不算近,他若是跟随行动只怕会触及伤口。
府中暂且也还算安全,几番考虑之下,钟卿便把他留在府中保护温也,自己带着栖衡去会见太子。
钟卿出府的事并不打算让府里人知道,他现在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连下榻都困难,并且没几天好活的病秧子,若是让旁人知道他不在府中,只怕会对他出府的目的有所怀疑,平白生出许多事端。
温也替钟卿系好披风,又拿出新热好的手炉装进绒袋里,交到钟卿手中。
温也握住他冰凉的手,问道:“几时回来?”
钟卿估算了一下,道:“大抵是午时后,不必等我吃饭了。”
温也点点头,有些担忧道:“他毕竟是太子,若是情况有不对,也不要跟他起冲突,等你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钟卿一一应下,“好。”
钟卿不是个不理智谨慎的人,只是遇上温也的事情,钟卿难免容易动气。
若那些事真是太子对他做的,温也只怕钟卿一时发作起来会对太子说什么大不敬的话,钟卿现在的处境,温也不是看不明白,他并不想让钟卿为他断了后路。
钟卿笑道:“说了半天,你都是叮嘱我这些小事,就没有其他要对我说的?”
温也脸色一红,看了看身边的慕桑和栖衡,两人自觉转过身,默默地走开了。
温也踮起脚尖在钟卿脸侧轻吻了一下,“早点回来,我等你。”
钟卿摸了摸他的头,发觉温也来这半年,好像长高了不少。
原先许是因为在温家缺衣少食,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有些纤瘦,身量也才达到他的胸口。
现在已经到达他锁骨的位置了,整个人也比从前峻拔精神了不少。
钟卿将人抱了起来,温也直接坐到他手臂上,被他托起一大截。
视野突然变高,温也猝不及防哎呀一声,生怕把钟卿手臂坐坏了,下意识撑在他的肩膀上“你做什么呀?”
钟卿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透着些得意,“阿也长高了,身子也比从前好了不少。”
温也轻轻推了他一下,半嗔半怨道:“我才十六,还能长不少呢,到时候你可就抱不动我了。”
钟卿将怀里的人颠了颠,“你可是我养出来的,我自然抱得动。”
钟卿将他放了下来,在他唇上轻啄了两下,“外面风大,快进去吧,我尽早回来。”
温也笑着点点头,“好。”
慕桑躲在不远处,听着两位主子那肉麻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要生离死别了呢。
他微微偏头,看了一旁抱着剑的冷木头,不屑地转过脸去。
自那天栖衡走后,慕桑也反思了下自己说过的话,思来想去,觉得肯定是自己说他是块无趣的木头,惹得他不高兴了。
可他也不是头一次这么说啊,再说栖衡他不就是块木头么?
也不知某人哪儿来那么大气性,硬是十天半个月都没再理他。
不理就不理吧,栖衡不理人,他还不想理他呢。
慕桑心里这么想着,可是看到栖衡这么冷漠,心里还是跟猫抓了似的。
他看着栖衡身旁的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手掌翻转,掌心多了一枚柳叶镖,栖衡送给他这套宝贝,他至今都还没能派上用场呢。
耳边响起凌厉的破风声,伴随着一道寒冽的残影,这道镖的力道没有往日的杀伤力,仿佛只是镖主人随意地一扔,带着嬉闹与玩笑的成分。
但若是普通人,只怕也接不住这一镖,栖衡也不是普通人,他可以接住,但是他此刻并没有和慕桑玩闹的心思,因此只是迅捷地侧过身,躲开了飞镖。
慕桑早就料到他不会接,这颗树并不是什么古树,枝干纤细,很容易被动摇,因此镖身直直没入树干,树身随即一晃动,树冠上的大片积雪便从栖衡头上落下来。
慕桑还没来得及笑出声,栖衡却早有防备地再次躲开,随即催动内力,一掌将掉到半空中的往慕桑的方向打。
慕桑着急忙慌地跳开,骂骂咧咧道:“你偷袭!”
栖衡则是走到树下,从树干中抽出了那支飞镖,两指捏在手中,锐利的刀锋映照出他半张冷峻的面庞。
栖衡撩起眼皮看他,淡漠的眸子里满是挑衅。
慕桑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人赃并获,也就是他还能如此不要脸地说出栖衡偷袭他这种话。
栖衡嘴角微微一扯,将那只镖收入自己的内袋。
慕桑眼睛瞪圆了,“你把镖还给我!”
栖衡道:“不是说我偷袭吗?这暗器也应当是我的才是。”
慕桑气得就要上前去抢,慕桑自认自己是个讲道理的人,可在栖衡面前除外,这家伙实在是真的太气人了。
“慕桑。”
“是!”
听到自家主子的呼唤,慕桑本能地收起拳脚站直了。
栖衡也不再陪着他胡闹,走到钟卿身边去。
钟卿道:“看好你家公子,若是他有任何闪失,我唯你是问。”
慕桑玩笑中透着认真,“主子,你还信不过我吗?要是谁要敢伤公子分毫,不用主子说,我铁定肯定第一个把他给宰了!”
慕桑处事圆滑,粗中有细,做事也靠谱,钟卿自是信得过他,便和栖衡一同从后门离开了。
第六十八章 中计了
慕桑护送着温也回湘水苑,没了钟卿在身边,温也找不到人说话,便对慕桑起了好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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