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好的,堂堂齐殿下,难道还会与个小女子为难么?”此时众人方才注意到拂胭身后的华贵青年。这并不是他们观察力太差了,而是在场都是男人,当一个绝色美女与一个普通贵公子出现在你面前时,会被美女吸引走第一时间的注意力实是人之常情。开口的正是沈澜之刚刚说的公子高。
“公子这是哪的话?做错事了就是做错事了,惩罚是必然的,哪有什么为难不为难,否则今天冲撞个太子,明天冲撞个家主,公子您说拂胭的歌舞坊如何开得下去?”拂胭指尖绕着发尾,一举一动皆是魅惑,偏又有一股稚子般的纯真,叫人不忍唐突她,甚至不忍说出叫她不高兴的话来。
姬高扯了两下嘴角,脸上才终于成形出一个完整的笑,“不错。”
拂胭继续对谢涵道:“只是拂胭身为老板,手里人若是真犯错了,自然不包庇,若是被陷害了,那却是不能强压着姑娘认错的,所以我得先问清楚了。齐殿下您说,是也不是?”只见那芊芊楚楚可怜地拉着面色冷淡的杨明,冒死是真心喜欢的模样。
沈澜之也恰好这时扯了扯谢涵袖子。
“唔……”谢涵摸了摸下巴,“今天是沈家主宴请孤,就这么免了单,孤未免太亏,不如请拂胭姑娘允孤下回免费前来。”
沈澜之:“……”
拂胭眨了眨眼,“只要您下次不带成千上百个人来。”
气氛正好间,忽然插过来一道语气难辨的声音,“这位就是大挫我会阳第一剑士的齐太子殿下了罢,高久仰。”
姬高几步行至谢涵面前,他生的猿臂蜂腰、俊眼飞眉,颇是挺拔英俊,只是话一出口,就把那相貌拉跌几个档次了。
行馆武士闻言,个个尴尬,又被谢涵这边的武士趁机灌了好几杯。
如此喜怒形于色,谢涵脸上瞬间挂起个比对方温和有礼多了的笑容,“公子高过奖,会阳地灵人杰、卧虎藏龙,除开明面上的第一剑士,必然还有许多剑道宗师。”
拂胭左右看看两人,见姬高还要再挑衅,莲步轻移,上前对围观两人道:“大家看得很开心呢,不知下一曲由拂胭亲自谱曲教练的歌舞,大家还有没有兴趣啦?”
有,当然有。就算不通音律的人易频频点头,装模作样地晃着脑袋,“听闻拂胭姑娘的琵琶和舞蹈是人间双绝,今日可真是尽享耳目之欲啊。”
舞姬轻纱半掩地上台,美妙的乐音再次响起,原本围观的众人都装作高雅地支颌欣赏歌舞。
谢涵觑着沈澜之道:“刚刚缘何拉孤?”
“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沈澜之颇有经历道:“尤其不要得罪她这样貌美如花的女人,麻烦得很。”
谢涵点了下头,“孤本也没打算拒绝。”虽说不给芊芊,却也极其给面子了。而且这种尽力护住下属的人,还是个女人,他很钦佩。
沈澜之却幽幽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啊,阿涵。”
第10章
此时,包厢内只剩沈澜之、谢涵二人了。
玖少卿临时要些事要处理,先行回去了。
谢浇实在忍不得沈澜之、谢涵这般说话七弯八绕的人了。玖少卿在还勉强忍忍,人不在只剩他一个,实在忍不得,且他总觉得这个沈氏家主怪怪的,玖少卿一走,就立刻跑出去和席上武士一起看歌舞。
是拂胭老板不美吗?
还是这娇柔的腰肢不好看?
为什么要听两个男人说屁话?
人都走后,谢涵发现沈澜之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就像终于不做伪装,整个人释放最深处的疲惫,他拎着酒壶往嘴里倒,晶莹的液体顺着下颌滑落衣襟。
一壶饮毕,沈澜之又开一壶,继续灌,直到室内酒没了,他扬声道:“拿酒来。”
“你醉了。”谢涵不知对方究竟突如其来什么情绪,只能如此劝道。
外面的仆侍拿进来两坛酒,沈澜之拍开泥封就往嘴里灌。
谢涵终是叹一口气,唏嘘道:“如果你实在付不起钱,孤就不要你请好了,何必装醉逃款呢?”
沈澜之仰头,谢涵一看吃了一惊,对方一双眼里似醉非醉,竟隐有水光。
他嗤嗤地笑了,“我竟没想到,他身为一国公子,竟能卑劣至此。”
谢涵立时无言,甚至还想听对方趁醉多说几句,想来这指的是公子高了,遂开口诱导道:“何必伤感,你又不是第一日认识他。”
“是啊…是啊……我早该知道的……”他有些痛苦地单手捂眼,“从厌阳天死那里,我就猜到是他,我道前两天为何向我讨欧家剑呢,原来是去收买厌阳天。可是我能怎么样呢,身为臣子,我只能替他遮掩。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厉……”
“你真的醉了。”谢涵冷冷道。
沈澜之朦胧着一双眼,眼底竟是无助,“可我能如何?我阻止不了君上赐婚,我阻止不了君上对他委以重任,我更阻止不了君上一颗废太子之心……”
谢涵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沈澜之却是烂醉了,脑袋一抵,靠在他肩头处低声喃喃,“难道君上不知道改换储君是动摇国之根本么?怎可……怎可…凭一己喜恶……”
过了好一会儿,谢涵才消化了这个大消息──梁公想废太子改立公子高。
梁公想废太子改立公子高?
梁公想废太子改立公子高!
莫不是因此,对方才因为公子高的一点举动而失态至此——一个国君的胸襟与智慧关乎整个国家兴衰。
他轻轻放下已经烂醉的人,走出门去,见雅间四周全是沈澜之的人,把四四方方的一间房围得一只苍蝇也飞不进。他暗赞一声对方当真谨慎,倒免了他封口的功夫了。
“沃头在哪?”他问道。
“齐殿下请随小的来。”一家仆躬身出列,领人出了这片笙歌处,见一路七拐八拐,那家仆却似在自己家般熟悉,谢涵不禁笑道:“你常来这儿?”
家仆抿嘴一笑,“小的第二次来,但小的天生善记路,走过一次便绝不会忘,家主今日特意带小的过来,就是准备在殿下需要的时候来引路。”
谢涵莞尔笑道:“你家家主实在心细如尘。”他才不信这样细心的人,会随随便便对他透露偌大的隐秘。
去沃头小解后,他出来吹风晃了晃脑袋,重回灯火通明处时,长廊上忽然吱呀一声门响,踏出来个人影,那人步履蹒跚,谢涵险些与其撞上。
“阮郎?”一道低哑却依然好听的声音响起,似惊似喜,似呢似喃,包含百种柔肠、万种相思。
谢涵定睛看向来人,她年约二十开外,梳妇人发髻,容色极美,虽无拂胭的纯真妩媚,却自有一股对方没有的高贵雍容态度。尤其一对宜喜宜嗔柳叶眉,一双似醉非醉睡凤眼,最是动人。
此时这双眼眸正怔怔然凝着谢涵,刹那人间籍蕴风流,霎时尘世百转光阴。
“夫人。”一俏婢匆匆跑来,捧着一件大红洒金披风要给人系上,见到谢涵一愣,忙低声道:“夫人,他不是少家主。”
那女子呆了一下,几许柔情脆弱蓦然消散,快得仿佛是他人错觉。眼尾一挑,顾盼流波间带起勾人的意味,绘着寇丹的青葱食指挑起谢涵下巴,醉意熏熏间吐气如兰,“哪间房出来的小郎君,从了姐姐可好?”
那一声满含情意的“阮郎”,那一句急急切切的“夫人”,那转瞬猎艳恣意的言行,除了自家姐夫希望他去“色/诱”的朝阳夫人外,不作第二人想。
确是美艳少妇,灿若朝阳。
鸣玉坊除了美女,当然也有不少娇软葱嫩的小郎君,朝阳夫人会来此并不奇怪。只是被认作坊内郎君就……
谢涵轻笑一声,凑过去嗅着对方身上清醇酒香,“姐姐先是把我认作他人,再是给我胡套身份,我生气了呢,该罚。”说着,他张唇一咬,咬下对方一根青丝,便恍若什么都没发生过般继续踏步前去。
鬓角一痛,姬朝阳如梦初醒地回头,对方已飞快拐过一个拐角,她轻提裙摆追过去,却哪里能见到丝毫踪影,对方就像她年少时做的一场春/梦一般,了无痕迹。
“去请拂胭妹妹过来,让她把今日来客名单给我瞧瞧。”她轻按因醉隐隐作痛的额角,想起刚刚与众不同的少年,又忽然笑了起来。
刻意绕了一圈后,谢涵把玩着那一根墨黑细腻的青丝,来到雅间门外,随手一扔,转头看了一眼那低眉顺眼一路什么也不多问什么也不多说的仆侍,满意道:“你很好。孤会替你向你家家主美言。”
“小的只是尽分内之事。”
“尽分内之事才是最好,这天下要是谁都知道尽分内之事,就不会乱套咯。”谢涵悠然一笑,推门进去,拍拍沈澜之的脸,人半点没醒,只呜呜几声,胡乱挥了几下,又抓住他的手翻了个身压在身下。
谢涵挑眉,扬声叫进来人。
“你们家家主醉了,回去罢。送孤马车里,孤与沈兄约了今夜抵足而眠。对了,其他人,让他们尽兴后再回来。”
不过一刻钟,家仆们便井然有序地扶人上了马车,车檐飞起的两角挂着照明灯笼,两旁各护卫着十余个武士,马车往驿使馆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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